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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趣(陈辉)

塘趣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塘趣》中国当代作家陈辉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塘趣

小区有一处池塘,约半亩宽,很巧,就在我居住的那栋楼下。

多年以前,池塘刚建成的时候还只是一汪清水,水中央矗立着一座假山,那座假山也是由一些片石、鹅卵石东搭一块西丢一砣堆砌而成。大抵是修建小区剩下的一些边角余料,留下又无用武之地,弃之又有点浪费,于是小区设计绿化的人匠心独运,让这些本该扔掉的乱石又焕发了新的活力。

有人说假山像一头昂首向天的狮子,有人说像一头探鼻吸水的大象,有人说像拖着尾巴走路的孔雀。从不同的角度看,假山的形状都不一样。当初修建假山的人也并非刻意为之,假山也认为自己就是假山,它才懒得理会在不同的人的心中,它被赋予的不同的生命。没有人专门修饰假山,但因为有了水的滋润,原本光凸凸的石块渐渐变得润泽起来,青苔滋生其上,野花摇曳其中。再后来那假山上又丛生着一簇碧绿的芭葇,箭也似的叶子四面散开。

池塘的四周,长着些黄葛树、柳树、桂花树、黄桷兰,这个时节,都绿盈盈一片。站在池塘边往上看,纵横的枝叶交叉在一起,遮天蔽日;从我住的楼上往下看,那片盎然的绿意象一幅写意画,随意泼洒开去,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如是反复吐纳,使人身心俱畅。

池塘给小区人们带来了很多乐趣。池塘边的绿阴下,一群老头老太太,排着整齐的队列,随着舒缓的音乐,一招一式练着太极;年轻的妈妈们看着自家的孩子玩着滑梯,攀上去,又滑下来,本来大家互不相识,通过池塘结缘,大人小孩都有了共同的乐趣;半大的孩子骑着自行车,沿着池塘周边的水泥路互相追来追去。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斑点点的光亮来,岁月就这样从从容容地流淌着。

晴空下的池塘是敞开胸怀,容纳欢乐的,下雨天的池塘则是半掩柴扉,静候归人。雨丝从高高的天上滑落下来,树叶儿热情捧住,雨丝又化作雨滴,从枝叶间滴答滴答地落在池塘里,与池水亲密相吻,发出波波的声响,又一瞬相融,池水便慢慢丰盈起来,一层一层往上涨。我尤喜欢雨夜的池塘,聆听着雨声,无端生出些“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情怀,也许是人到中年有点念旧,开始怀念过往了吧。

有时池塘里会传来青蛙的呱呱声,虽不及乡野山泽“听取蛙声一片”那般排山倒海的气势,但这间或响起的呱呱声,足以令我沉醉其中。池塘里大概有一只蛙吧,又或许有二三只,蛙声显得很疏朗。突然想起了庄子和惠子的一段对话,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于是就忍不住对着镜子,自己向着自己笑了一下,无意间却瞥见了眼角的鱼尾纹似乎比昨日又深了一些。

池塘边的坝子里,用水泥雕着些凳子,都做成树桩的模型,看上去一副斑驳沧桑,很有岁月的样子。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池塘,有时就在塘边站一站,坐一坐,看水里追逐的小鱼,缓缓爬行的田螺,石缝间藏头露足的螃蟹。

有一天,我又从塘边经过,看见塘里水面上飘着几片碗莲的叶子,泛着新绿,似少女一样略显羞涩。这碗莲种子是从飞鸟嘴里掉下来的?是多年以前就潜伏在塘泥里的?又或是花草爱好者有意种植的?都无从问知了。过了几天,那叶子渐渐增多,一片一片挤挤挨挨的,如孩童般好奇地打量着新的世界。我于是盼着那田田的叶片间,突地冒出几只花骨朵来。也许是我的虔诚、我的意念让碗莲受到了感染,没过几天,叶片间真的伸出了几只菡萏,朵朵嫩红迎风而立。有一只菡萏略微裂了一点口子,露出些金黄的花蕊。我突然又有点急了,真希望花朵能慢一点,再慢一点绽放,这样就能多观赏些时日。我也深信,花朵会是越来越多的,今年、明年、后年……这是我和碗莲的一个不动声色的约定,年年我都会守着碗莲的花期,虽然岁岁年年人不同。

孔老夫子曾不假掩饰地对其徒颜回进行盛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等凡人,终是要为生计奔波,从小处而言,是养家糊口,做好单位的螺丝钉;大处而言,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我等虽一介书生,渺如尘埃,尤应有匹夫情怀,心系家国,像颜回一样,纵使生活清苦困顿也不坠其志。但这也不妨碍我学一学古人的洒脱,“偷得浮生半日闲”,行于塘边,手握青卷,且听风吟。

我家里也有一方小小的“池塘”,那是妻买的一个小鱼缸,口面直径约半尺,呈圆形。之前妻曾在里面养了些小鱼,种了些水草,可是冬天来的时候,鱼呀,水草呀,终是不经熬,过不了冬,如是几次,那口鱼缸也就闲置起来。去年秋天的时候,因市政建设,维修一段老城墙,我拣了一截砖块回来,把它搁在鱼缸里,放些水养着。过了些时日,那砖块上竞细细地长出了几茎铁线蕨。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铁线厥愈发茂盛,看过去,青青翠翠一片。这口鱼缸就摆在我的书桌上,夜夜伴我伏案写作。有时停笔的时候,我会细细端详这口鱼缸,那块很古的砖及砖上的那笼苍翠常使我静下心来,思考水及与之相依存的生命的意义。

天色贴近黄昏的时候,环绕池塘的那些茂盛的树冠上涌动着归巢的鸟儿,一阵一阵的叽叽喳喳声,似乎比乡间野田的蛙鸣还要嘹亮,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拨弄珠算,嘈嘈切切响成一片。这个时候我已从小区健身广场锻炼归来,绕过池塘,踏上楼梯,开门入室。妻正和远方读大学的女儿微信视频,不知聊到了什么,母女俩都吃吃地笑。我进了书房,掩上房门,拉实窗帘,在那盏台灯笼起的光晕中,在属于自己的这段时光里,漫笔于自身的世界了。窗外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鸟鸣声也消停了,奇怪今夜竟无蛙鸣。猛地想起日里从塘边过的时候,一只青蛙冷不丁从草丛里窜到人行道上,刚好落到我的脚边。我们似乎都迟疑了一下。我站着不动,那只青蛙鼓着腮帮,一蹦一哒地跳进了楼底一户人家的花园里,消失在繁茂的花丛中。

我关了台灯,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淡蓝的天幕下,万物都隐入了暗黑中。我呆了一会,复又合了窗户,轻轻走进卧室,侧身躺下。“呱——呱——”,几声清脆的蛙鸣声,从窗边传递进来。是白天见到的那只蛙在鸣叫吗?我想是的。那只蛙原来不是和我告别,它也许是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旅行,“沉醉不知归路”,回到家时,已是月满西楼,还不忘和我空中遥寄锦书。有蛙声的池塘才是有灵魂的池塘,我心中涌动着一种情愫,不知是满足,还是放心,这种情愫又如潮汐般渐渐退去,倦意轻轻袭来,于阒然处,我慢慢沉入了梦乡。[1]

作者简介

陈辉,资中作协会员,喜好文学,曾在内江日报、四川政协报、天池小小说发表过多篇散文、小小说。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