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戈壁(杨喜鹏)
作品欣赏
夏日的戈壁
羊群走进旷野。
五月,这是河西走廊村落里最常见的景致,羊群纷纷走出低矮的土圈,走出风雪和沙尘,悠悠的来到青色田野。
阳光明媚,万物盈绿。羊群的行走中,红柳摇曳,沙枣吐香,蜿蜒或曲折的溪流,以明快的节奏和欢唱纵横无边原野。羊群无声无息,一只走过去了,上百只走过去了,但依然有离群的孤羊,在葱郁的世界里游走,留下迷失的蹄印和悲鸣,在炽烈的晚霞里徘徊、呼唤、疾走......
暖风徐徐地吹着。风声里,戈壁上的风物呈现出亘古的宁谧和葱郁。麦田,渠水,草滩,湖泊,树林,骡马,燕子......或静默不语,或流淌蔓延,或啁啾呢喃。它们的影像被清晨的一缕雾霭覆盖,恬静安然的映衬着田野村落,有一种梦幻般的迷离与绝美。羊群迁徙之后,野鸭就幻化为戈壁的神灵,成群结队的野鸭栖息于树丛之中,亮出黑黝黝的衣阙,向着蓝天艳阳高鸣。那种激情亢奋的清脆音符,在夏之田野上飘曳,庶几成为旷世的绝唱。而漠风的吹拂中,辽阔大地依旧有鸟雀飞翔,布谷和燕子,麻雀和喜鹊,把灵巧的身影展翅苍穹,于葱绿茂盛的景致里,将万千目光引向村庄和远方。那些临水而息的水鸟,也展现出活泼的景象,它们在游鱼花虫的感召下,纷纷忙碌起来,开始了对生活重新的审视和定位。
雨水飘落下来。田地里的庄稼经过了骄阳的炙晒,纷纷垂下了头颅,而一场从天而降的甘霖,落在田野里,落在树丛里,落在每一株麦苗与泥土的记忆里,跳动,闪耀,晶莹如明亮的星辰。雨水的沐浴和覆盖,使焦渴旷野回归到本原。静静的雨水、静静地麦苗、静静的村庄、静静的树丛以及静静的村舍,所有的一切都在雨水的浸润中生长或葱郁,甚至是一种声响,一声鸟鸣,都被安详洗涤,只留下清清爽爽的植被与苍穹,单纯,寂寥,唯美......
溪流静静的奔淌,水波涟漪就那样平缓而优雅,涌荡着,蜿蜒着,无声无息,沿着沟壑向天际处流去。在素有“戈壁滩上的世外桃源”之称的故地五华山,一条唯一流经地表作的内陆河——赤金河,在经过祁连山脚下的小镇后,转身默然远去,把鲜亮动感的村落抛在身后。河畔的庄稼在摇曳,河滩中的红柳举着绯红橙黄的枝条,为远去的河流送行。临近晌午,陆续到河边饮牲畜的农户,围站在河畔,说笑声立刻盈满于缓缓流淌的河面上,牛羊们在饮足后,有的在水里撒起欢,扬蹄踏溅起一朵朵水花后,旋即又奔向远处。在戈壁上,向西流淌的河流永远无法回归家园。初夏时节,由于雨水的频繁光顾,河流将会日渐充盈,曾经裸露的沟壑将被清流填盈,之后,唯有秋冬时节的冰雪,遮盖它贫瘠赤裸的容颜。河水随着季节而变化,把哺育生命的梦想,根植于旷野荒芜——这是祁连山千年的积雪赋予它们的使命,短暂,辉煌,悲壮。
所有的物华都与传说相关。传说被当地人们不断想象和虚构,成为戈壁上的一道道美丽的诗章。在位于赤金镇边缘著名的丹霞地貌——五彩山,在当地人的叙述中,赤黄橙绿蓝色的山体是源于远古时期,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一粒五彩石所致。而每次走近,那色彩斑斓,瑰丽无比的土壤和石块,无不引人幻想和无限遐思。在五彩山下,麦色荡漾,屋舍俨然,时而可见的石窟、庙宇和白塔,于冥冥中护佑着当地四季风调雨顺,人畜兴旺。有时即使偶然经过,面对着瑰丽无比的斑斓山体,也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那层峦叠嶂中,美丽的传说依旧在蓝天白云下不断地延续,生长,千年如斯。
漠风阵阵,吹过空旷的旷野和草滩,拨动着骆驼草,细碎的叶子犹若地老天荒的琴弦。沙尘里,时而呈现的烽燧、烽火台以及黄土斑驳的古城废墟,总会让一种岁月与历史积淀的厚重,在情感的世界里徘徊,停留。而每次回眸,那些黄土夯筑成的古老建筑,都会在孤烟冷风中显得愈加苍老、沉寂。岁月剥蚀了一切,不管是刀光剑影的沙场,还是歌舞升平的城郭,都隐没于历史的尘埃中,剩下的只是瓦砾与杂草。高天般的厚重,大地般的宽广,剥离了沧桑和凝重,掩埋了那些无尽的前朝往事。默默中,一份豪迈融进了千年的历史,一种情怀托举起了亘古的坦荡,一棵棵杨柳寄托了无尽的思念。漠风中,羌笛声声,所有的草木都风声鹤唳。
夕阳。被晚霞染红,如血的残阳,总是在苍茫的傍晚渲染开来,炽烈,空旷、迷离,恍若幽谷神秘的佛光。夕阳中,苇草摇曳,山峦染赤,桦树、白杨、胡杨林等变幻成妖冶的山魅,长裙拖地,风华绝代。夕阳轻抚野草,轻吻湖泊,穿越树丛与沟壑,于寂寥空旷的原野无限铺展;夕阳与晚风相伴,在树巢与鸟雀栖息,安睡于村落之上,轻轻覆盖着每一个睡梦......夕阳,唯有夏晚的夕阳,从遥远的天际走来,在戈壁的领地,沉淀性灵与欲望,孕育梦想与希望。
戈壁瀚海上,每当进入夏天,一切都顺着季节的走势,愈发蓬勃葱郁起来。炎炎夏日某个清晨,一个挥动着皮鞭的少年,驱赶着的羊群,哼着新歌,走出村落,走进无边的田野......
作者简介
杨喜鹏,登封人,1999年生,在校学生,就读于福建师范大学协和学院,偶为文,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