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风(李永春)
作品欣赏
太湖风
那天去太湖春游，正是太湖渔佬开湖捕银鱼的时节。暮春的朝阳挺拔地挂在东边，霞光淡淡的照在大地湖域，刚破土的芦丛泛成一垅赭石之色，如同一列逶迤竖起的兵器。岬角怀抱的渔港一片吆喝之声，三桅渔船挤挤挨挨遮住了小半个天际，宽大的脚板踩得甲板叭叭作响，汗腥味鱼腥味夹在晨风里朝我鼻腔里送来，我的心顿时扩张起来——
哎哟，—— 你这太湖，我的母亲湖哟！
我的故乡虽与太湖仅仅一山之隔，但我从来仅仅是在104国道上粗微地领略过她的一角，既没有机会也没有胆量扑入她的怀抱，去体味湖的神采湖的风韵。
“哎——小伙子，开船了喽——”一声苍劲悠长的呼唤，把我拽到一只矗立这三根桅帆的木渔船上。随即是周围几十条船只齐刷刷地升起灰色的帆蓬，如同一面面硕大的旗帜遮去了青色的湖天；上百架柴油机一齐发动，仿佛天外传来了雷电的轰鸣。
太湖，这才是真正的太湖！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九月份才是大捕捞的季节。那场面才叫热闹呢？”
与太湖足足打了五十年交道的船老大跟我说这话的时候，遗憾顿时填满了整个胸膛。不过，当他介绍自己那条不土不洋的木船能抗七级大风时，倒消除了我心中的几分恐惧。
我最怕的是太湖风，而不是水。
上船的时候还没有风，心又放宽了几分。湖面平静如镜，渔船群一下散开了，唯有我们乘坐的这船在咿呀飘荡。湖岸浅滩上参差的芦苇傻乎乎地远去了，广阔的湖天无一点生机。
船似在散步，我的心也在散步。风，微微的轻轻掠过，在湖面和我的心头扬起一阵清漪。
光线渐渐明朗，视野也逐渐开阔。太阳高悬在湖面，把晨光静静地倾在白晃晃的水面上，泼成一幅壮丽的写意。
太湖之晨，原来竟是那么的美丽和富有诗意，充满了一种野性的力量。
但这宁静很快就被木船“哒、哒、哒”的机声敲碎了，弹出一片沉闷的声音。
风，沾着湿漉漉的水珠飘过来。它掀动我的头发，撩起我的衣角，把丝丝透亮的爽朗抹遍我的全身。一种舒畅泛上心田，像脚下蠕动的波纹凝拢来然后荡漾开去。
多么心旷神怡的太湖风哦！我忽然觉得太湖的风不再是那么的陌生和可怕了，它吻着我的身心，更吻着我的思想。
船儿在动。风儿在动。我的心随着波涛的节奏也在动。走上甲板，挺起腰板，与亲昵的湖风贴的更近，任凭它的亲吻。
船儿继续向前，大缆山还未托出湖面。没有航标，没有参照物，一切都显得过慢而缺少热烈。唯有风紧紧地跟随着周围，俨然像一群保驾护航的卫士。
机身忽然提高了八度，两台柴油机终于用足了它全部的力气，发出狂奋的嘶鸣。木船犁开一道白色的巨浪，将我们的心射向无限的湖域。我这是扑入了太湖的怀抱。
风紧紧地拍打湖面，也拍打着我的脸、我的心。风“呼呼”地呼啸，犹如一位粗犷的巨人将一堆堆巨浪举得高高的，然后又扔向船底。叠叠浪花拨动我的心弦，激起无穷的新潮与无尽的遐想。
船在浪谷中颠簸，而那位船老大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后甲板上，像一只铆钉，紧紧地钉在船尾。忽而，他仰天长吼，吼出了太湖上特有的渔谣——
嗨哎——
爷生太湖小雷山，
闯过浪来闯过滩，
一根竹篙X四方，
见得酒店下船缆。
……
他的歌声穿透天际，犹如一只刚健的水鸟在浩瀚的太湖上空盘旋、搏击，神领这生动而豪迈的时代风韵……
作者简介
李永春，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