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誠園聞笛 竇牟
奉誠園聞笛是一首七言絕句。詩的首句通過兩個典故,刻畫出一個目光遠大、胸次寬廣的人物形象;第二句直陳追慕先賢的心情,詠憑弔事兼寫出舊園遺址的荒涼;後兩句又用兩個典故,寫出詩人懷古傷今的悲痛。
目錄
原文
譯文
馬燧就像楚莊王和丙吉那樣仁厚賢良,我撥開荒草前來尋訪這位先賢的遺蹟。
秋風中傳來的陣陣笛聲讓人留下淚水,此時的我不禁深深地懷念着先賢馬燧。
創作背景
奉誠園原是唐代中興名將馬燧的園苑。馬燧為唐德宗時期的重臣,不但是良將而且是有名的循吏。他少時攻兵書,多謀略,以功蓋一時封北平郡王,但也因功高而曾遭唐德宗猜忌。他死後,其家屢遭內廷權貴及豪門貴族侵漁,其子馬暢因懼禍而把園苑宅第獻給唐德宗,於是改園名為「奉誠園」。此詩是作者經過馬氏故園遺址時為追懷馬燧而作。
賞析
馬燧立下戰功無數,但是詩人感懷的不是他的赫赫戰績,而是他的仁者之心。史載馬燧務勤教化,禁止橫徵暴斂,去除苛刻煩瑣;寬以待下,士眾臨陣「無不感慨用命,斗必決死」。馬氏一生大節,追述起來,足成一書。但作者運用典故,只一句就把這意思靈活表達出來了。「絕纓」事出《戰國策》:楚莊王有一次夜宴群臣,日暮酒酣,殿上燭滅,有人乘暗戲牽楚莊王所寵美人的衣裳,美人扯斷其冠纓(帽帶),以告王,命立即點燭,以便追查。楚莊王不欲因此處分人,遂命群臣皆絕纓而後燃燭,使得難以識別出先絕纓的那個人來。後來吳軍攻楚,那個戲牽美人衣襟的人臨陣特別賣命。「吐茵」事出《漢書》:西漢丞相丙吉寬待屬吏,他的車夫嗜酒,有一次喝多了嘔吐在車上,弄髒了華麗的車墊(錦茵),左右的人想斥逐這個車夫,而丙吉認為不過弄髒一張車茵(席),不為大過,無須大驚小怪,不至於趕走他。此詩首句就是通過這兩個典型的故事,刻畫出一個目光遠大、胸次寬廣的人物形象。一句中實用兩事,語言極為凝鍊。
次句直陳追慕先賢的心情,「欲披荒草訪遺塵」,詠憑弔事兼寫出舊園遺址的荒涼。「朱纓」「錦茵」與「荒草」「遺塵」的對照,突出了一種今昔盛衰之感。
緊接着,後兩句寫詩人懷古傷今的悲痛,又用了兩個典故。「西園」系建安詩人在鄴城的宴遊之所,為曹植所建,後經喪亂,曾與其會的劉楨舊地重遊,感懷為詩云:「步出北門寺,遙望西苑園。乖人易感動,涕下與衿連。」「西園淚」即謂此。「山陽」(今河南修武)為魏晉之際竹林七賢舊遊之地,七賢中的嵇康被司馬氏殺害後,向秀重過其舊居,聽到鄰人吹笛,因而想到昔日游宴之樂,作《思舊賦》。「山陽笛」即指此。用此二事寫物是人非之慨是很貼切的。但這兩句用典與前兩句有所不同,它是融合在寫景抒情之中的。秋風、園苑,是眼前景;聞笛、下淚,是眼前事。但謂之「山陽笛」、「西園淚」,就賦予笛、淚以特定感情內容,限制同時又豐富了詩意的內涵。三句的「忽」字值得玩味,「披荒草訪遺塵」,尚能自持,忽然灑淚,卻是「聞笛」的緣故。「聽鳴笛之慷慨兮,妙聲絕而復尋」(《思舊賦》),那如泣如訴的笛聲,一下把詩人推入向秀賦的意境,使他愴然涕下。所謂「山陽笛里人」,是向秀因聞笛而感傷懷念的逝者。《思舊賦》中還說:「惟(思念)古昔以懷人兮,心徘徊以躊躇。棟宇存而弗毀兮,形神逝其焉如(何往)」,正好借來作為「欲披荒草訪遺塵」到「滿目山陽笛里人」的註腳。但也不儘是懷舊而已,它包含一種不平之鳴,就是如沈德潛所說「傷馬氏以見德宗之薄」(《唐詩別裁》卷十九)。
如前所述,後兩句用典較虛(活),前兩句用典較實。其中道理,可用姜夔的「僻事實用,熟事虛用」(《白石道人詩說》)八字說明。僻事如用得太虛,則不易為人理會,故宜實用。「絕纓」「吐茵」之事,旁人罕用,就屬僻事之列。熟事如用得過實,則未免乏味,活用則耐人含咀。「山陽笛」為人所習用,就屬熟事之列。
與竇牟差不多同時代的詩人趙嘏有首《經汾陽舊宅》,詩云:「門前不改舊山河,破虜曾輕馬伏波。今日獨經歌舞地,古槐疏冷夕陽多。」是懷念唐朝中興元勛郭子儀之作,主題與竇牟這首《奉誠園聞笛》略近。兩詩對照,則趙詩見白描之工,而此詩擅用典之妙。
簡析
《奉誠園聞笛》是一首七言絕句。詩的首句通過兩個典故,刻畫出一個目光遠大、胸次寬廣的人物形象;第二句直陳追慕先賢的心情,詠憑弔事兼寫出舊園遺址的荒涼;後兩句又用兩個典故,寫出詩人懷古傷今的悲痛。全詩多次用典,是為主要特色,突出了一種今昔盛衰之感。
竇牟
竇牟(749-822)字貽周,扶風平陵(今陝西咸陽)人。貞元進士,歷任留守判官。尚書都官郎中,澤州刺史,終國子司業。歷河陽、昭義從事,檢校水部郎中,賜緋,再為留守判官。入為都官郎中,出為澤州刺史,入為國子祭酒。長慶二年卒,時年七十四。子周余,大中年秘書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