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國祿 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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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五哥
生命中有許多的人和事,註定你今生今世是無法忘卻的,那留在歲月深處的一朵朵浪花,匯成時光的記憶,在生命的調色板上永不褪色,就像遙遠的村莊里的那些陳年舊事,靜下來你可以細細品味,把往事咀嚼成一杯陳年老酒。村莊遠去了,但村莊裡那些鮮活的面孔依舊清晰,就像我的五哥。
五哥是我同宗的一個兄弟,年長我十歲,雖然我們年齡懸殊,但我們在一起玩感覺就是開心。在我們那個小小的姚家祠堂村,五哥也算是聰明人了,前些年,五哥是生產隊的隊長,村莊裡人都說五哥會辦事,講義氣,人緣好。後來五哥在村里組建了一個工程隊,手下有幾十號人,都是村子裡的壯勞力,他們跟着五哥走南闖北,許多人也賺了不少的錢。五哥能言善辯,知書達理,不僅會唱歌、下棋,而且也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是村子裡數得着的能人。
小時候,我常常像個跟屁蟲,緊隨在五哥的身後,他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可他一點也不嫌煩,從來沒有舍掉我的意思。那時候,農村里經常有一些電影隊走村串戶,夜晚,我就跟着五哥一起看電影,跑遍了許多村莊,因為我年齡還小,喜歡在看電影時打瞌睡,等到電影散場,我還在那裡呼呼大睡,這時,五哥就把睡意朦朧的我背在身上,把我送回家。記得村莊的北頭有一所小學校,是幾間破廟改建的,我背着一個小書包,裡面也沒用書本,天天跟着五哥去上學,說是上學,實際是是跟着五哥到學校里去玩,那時我才幾歲,還不到入學年齡,大孩子們總愛逗我,把我氣得哇哇大哭,五哥知道後,就把那幾個孩子揍了一頓,以後,我跟五哥在一起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有一年冬天,我和五哥在冰河裡玩耍,一群孩子嚷道,誰敢走到河中間就推選誰為老大,五哥為了當孩子王,就大膽地往冰河的中間走,沒走多遠,就聽見冰河里「咔嚓」一聲,五哥掉進了冰冷的河水裡,身子夾在兩塊浮冰的中間,凍得渾身發抖,一看那場面,孩子們都嚇壞了,紛紛往岸上跑。五哥在河裡大聲喊救命,一邊順着浮冰往岸上爬,後來,過來幾個大人把五哥從冰河裡撈了上來。多年以後,我還在嬉笑五哥,孩子王也沒當成,在冰河裡還摸了一條大魚,五哥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難言的苦笑。
五哥生性活潑,喜歡開玩笑,因為寫了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村子裡誰家有紅白大典總愛請上五哥露幾手,五哥也不謙虛,每請必到,從不推辭。一次,我家一個兄弟蓋房子,上樑時,長長的木椽上要貼上一些吉祥的對聯,五哥高中畢業,肚子裡也有一些墨水,就自作主張,自己撰了一副對聯,內容我已記不大清楚了,大意是老年人不能再當家了,要讓給孩子,讓孩子當家立業,遣詞上有些諷刺的味道,這本是一個調侃的話,我父親看了以後,大發雷霆,把五哥罵個狗血噴頭。此後的幾年,我父親一見到五哥就開口大罵,我們兄弟幾個都有些生父親的氣,覺得不該對五哥那樣,本是一句調侃的話,怎麼會抓住不放呢,我們也認為父親死心眼,哪能那樣呢?讓我們弟兄臉上也掛不住。
有一年秋天,五哥領着一幫人在蘇州幹活,那時我在上海,五哥給我電話說準備回去,我在電話中執意要五哥到上海來玩,五哥驅車到了上海,我領着五哥在上海轉了轉,五哥非常高興,他說,兄弟在上海混的很不錯,我很感激,回老家我請你再干兩杯,我說五哥,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咱兄弟沒說的。走的時候,我用車把五哥送到車站,還送給他一些舊衣物,五哥說,老弟啊,我覺得咱比親兄弟還親,家裡有什麼事儘管說,五哥我給你包了。我知道,這是五哥的真心話,他在心裡一直感佩我這個兄弟。
茫茫人海里,我們可以結識許許多多的人,可以隱藏自己的真實面孔,可以說一些違心的假話,可以說一些虛偽的套話,但是我對五哥從來都是以誠相待,我一直不忘五哥小時候對我的關照,不忘家鄉的親人,不忘我是一個鄉下人,不忘五哥的淳樸、善良,我骨子裡永遠也無法改變的東西,那就是對我父老鄉親永遠的愛戀,我懂得感恩,懂得我是沿着鄉村的起跑線出發的,懂得家鄉有許許多多令我感謝的人,是他們讓我在人生的旅途上永不迷失,做到這一點,也是對五哥的一點安慰吧,是他們讓我成了一個知道感恩的人。
作者簡介
姚國祿,筆名雅丹,河南正陽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