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賦
子虛賦 |
中文名;子虛賦 作者;司馬相如 作品出處;《文選》 文學體裁;大賦 創作年代;西漢 |
《'''子虛賦'''》是漢代辭賦家司馬相如早期游梁時的賦作。此賦寫楚國之子虛先生出使齊國,子虛向烏有先生講述隨齊王出獵,齊王問及楚國,極力鋪排楚國之廣大豐饒,以至雲夢不過是其後花園之小小一角。烏有不服,便以齊國之大海名山、異方殊類,傲視子虛。其主要意義是通過這種誇張聲勢的描寫,表現了漢一代王朝的強大聲勢和雄偉氣魄。此賦極鋪張揚厲之能事,詞藻豐富,描寫工麗,散韻相間,標誌着漢大賦的完全成熟。它與《上林賦》構成姊妹篇,都是漢代文學正式確立的標誌性作品。[1]
目錄
作品原文
子虛賦1
楚使子虛使於齊,王悉發車騎,與使者出田2。田罷,子虛過奼烏有先生3,亡是公在焉。坐定,烏有先生問曰:「今日田樂乎?」子虛曰:「樂。」「獲多乎?」曰:「少。」「然則何樂?」對曰:「仆樂齊王之欲夸仆以車騎之眾,而仆對以雲夢之事也。」曰:「可得聞乎?」
子虛曰:「可。王車駕千乘,選徒萬騎,田于海濱。列卒滿澤,罘罔彌山4,掩兔轔鹿5,射麇腳麟6。騖於鹽浦7,割鮮染輪8。射中獲多,矜而自功9。顧謂仆曰:『楚亦有平原廣澤遊獵之地饒樂若此者乎?楚王之獵孰與寡人乎10?』仆下車對曰:『臣,楚國之鄙人也11,幸得宿衛十有餘年,時從出遊,游於後園,覽於有無,然猶未能遍睹也,又焉足以言其外澤者乎!』齊王曰:『雖然,略以子之所聞見而言之。』
「仆對曰:『唯唯12。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睹其餘也。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耳者13,名曰云夢。雲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則盤紆茀郁14,隆崇嵂崒15;岑崟參差16,日月蔽虧17;交錯糾紛18,上干青雲19;罷池陂陀20,下屬江河21。其土則丹青赭堊22,雌黃白坿23,錫碧金銀24,眾色炫耀25,照爛龍鱗26。其石則赤玉玫瑰27,琳瑉琨吾28,瑊玏玄厲29,碝石碔玞30。其東則有蕙圃31:衡蘭芷若32,芎藭昌蒲33,茳蘺麋蕪34,諸柘巴苴35。其南則有平原廣澤,登降陁靡36,案衍壇曼37。緣以大江38,限以巫山39。其高燥則生葴菥苞荔40,薛莎青薠41。其卑濕則生藏莨蒹葭42,東薔雕胡43,蓮藕觚盧44、菴閭軒於45,眾物居之46,不可勝圖47。其西則有湧泉清池,激水推移48,外發芙蓉菱華49,內隱鉅石白沙50。其中則有神龜蛟鼉51,瑇瑁鱉黿52。其北則有陰林53:其樹楩柟豫章54,桂椒木蘭55,櫱離朱楊56,樝梨梬栗57,橘柚芬芳58;其上則有鵷雛孔鸞59,騰遠射干60;其下則有白虎玄豹,蟃蜒貙犴61。
『於是乃使剸諸之倫62,手格此獸63。楚王乃駕馴駁之駟64,乘雕玉之輿65。靡魚須之橈旃66,曳明月之珠旗67。建干將之雄戟68,左烏號之雕弓69,右夏服之勁箭70。陽子驂乘71,纖阿為御72,案節未舒73,即陵狡獸74。蹴蛩蛩75,轔距虛76,軼野馬,轊陶駼77,乘遺風,射游騏78。倏眒倩浰79,雷動猋至80,星流霆擊81。弓不虛發,中必決眥82,洞胸達腋83,絕乎心系84。獲若雨獸,揜草蔽地85。於是楚王乃弭節俳徊86,翱翔容與。覽乎陰林,觀壯士之暴怒,與猛獸之恐懼。徼郄受詘87,殫睹眾物之變態88。
『於是鄭女曼姬89,被阿緆90,揄紵縞91,雜纖羅92,垂霧縠93。襞積褰縐94,郁橈溪谷95。衯衯裶裶96,揚袘戌削97,蜚纖垂髾98。扶與猗靡99,噏呷萃蔡100。下摩蘭蕙101,上拂羽蓋102。錯翡翠之威蕤103,繆繞玉綏104。眇眇忽忽105,若神仙之仿佛106。
『於是乃相與獠於蕙圃107,媻珊郣窣,上乎金堤108。揜翡翠,射鵕鸃109。微矰出,孅繳施110。弋白鵠,連鴐鵝111。雙鶬下,玄鶴加112。怠而後發,游於清池113。浮文鷁,揚旌栧114。張翠帷,建羽蓋115。罔瑇瑁,鈎紫貝116。摐金鼓,吹鳴籟117。榜人歌,聲流喝118。水蟲駭,波鴻沸119。湧泉起,奔揚會120。礧石相擊121,硠硠礚礚122,若雷霆之聲,聞乎數百里之外。將息獠者,擊靈鼓123,起烽燧124。車按行,騎就隊125。纚乎淫淫126,般乎裔裔127。
『於是楚王乃登雲陽之台128,怕乎無為129,澹乎自持130,勺藥之和,具而後御之131。不若大王終日馳騁,曾不下輿,脟割輪焠132,自以為娛。臣竊觀之,齊殆不如133。』於是齊王默然無以應仆也。」
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足下不遠千里,來貺齊國134,王悉發境內之士,而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畋,乃欲勠力致獲135,以娛左右,何名為夸哉!問楚地之有無者,願聞大國之風烈136,先生之餘論也。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雲夢以為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137,竊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國之美也。無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也138。章君惡、傷私義,二者無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輕於齊而累於楚矣139。且齊東陼鉅海140,南有琅邪141;觀乎成山142,射乎之罘143;浮勃澥144,游孟諸145;邪與肅慎為鄰146,右以湯谷為界147。秋田乎青丘148,彷徨乎海外。吞若雲夢者八九於其胸中曾不蒂芥149。若乃俶儻瑰偉150,異方殊類151,珍怪鳥獸,萬端鱗崪充牣其中152,不可勝記。禹不能名153,卨不能計154。然在諸侯之位,不敢言遊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又見客155,是以王辭不復,何為無以應哉156!」
1.子虛:與烏有先生都是賦中虛構的人物。《子虛賦》不同傳本文字出入較大,這裡是依李善注《文選》卷七。
2.悉:全,皆。士:兵。備:齊全。田:通「畋」,打獵。
3.過:拜訪。奼:通「詫「,誇耀、讚揚。
4.罘(fú):捕兔的網。罔:捕魚的網。彌(mí):滿。
5.掩:覆蓋、罩住。轔:用車輪輾壓。
6.麇:麇鹿。腳:本指動物的小腿,此用為動詞,捉住小腿之意。麟:雄鹿,非指古人作為祥瑞之物的麟。
7.騖:縱橫奔馳。鹽浦:海邊鹽灘。
8.鮮:指鳥獸的生肉。染輪:血染車輪。此句言獵獲之物甚多。
9.矜:驕矜、誇耀。自功:自我誇功。
10.何與:何如,比起來怎麼樣。
11.鄙人:見識淺陋的人。
12.唯唯:應答的聲音。
13.特:只。
14.盤紆:迂迴曲折。茀郁:山勢曲折的樣子。
15.隆崇:高聳之狀。嵂萃(lǜzú):山勢高峻險要的樣子。
16.岑崟(yín):《方言》釋為「峻貌」,即山勢高峻的樣子。參差:形容山嶺高低不齊的樣子。
17.蔽:全遮住。虧:半缺。
18.交錯糾紛:形容山嶺交錯重疊,雜亂無序。
19.干:接觸。按:《文選》李善注引孔安國《尚書傳》曰:「干,犯也。」
20.罷(pí)池:山坡傾斜的樣子。下文「陂陀」亦此意。
21.屬:連接。
22.丹:硃砂。青:石青,可制染料。赭(zhě):赤土。堊(è):白土。
23.雌黃:一種礦物名,即石黃,可制橙黃色染料。白坿:石灰。
24.碧:青色的玉石。
25.眾色:指各種礦石閃現出的不同光彩。炫耀:光輝奪目的樣子。
26.照:照耀。爛:燦爛。這句說各種礦石光彩照耀,有如龍鱗般的燦爛輝煌。
27.赤玉:赤色的玉石。玫瑰:一種紫色的寶石。
28.琳瑉:一種比玉稍次的石。琨吾:同「琨珸」,即「琨」,《說文》:「琨,石之美者。」
29.瑊玏(jiānlè):次於玉的一種石名。玄厲:一種黑色的石頭,可以磨刀。
30.碝(ruǎn)石:一種次於玉的石頭,「白者如冰,半有赤色」(見《文選》李善注)。娬玞:一種次於玉的美石,質地赤色而有白色斑紋。
31.蕙圃:蕙草之園。蕙與蘭皆為香草,外貌相似。蕙:比蘭高,葉狹長,一莖可開花數朵;蘭:一莖一花。
32.衡:杜衡,香草名,「其狀若葵,其臭如蘼蕪。」(見《文選》李善注)蘭:蘭草。芷:白芷,或稱「藥」,香草名。若:杜若,香草名。
33.芎藭:今通常叫作「川芎」,香草名,其根可以入藥,有活血等作用。昌蒲:水草名,根可入藥,氣香。
34.茳蘺(lí):水生香草名。蘪(mí)蕪:水生香草名,《文選》李善注引張揖曰:「似蛇床而香。」按:蛇床,其子入藥,名蛇床子,可壯陽。
35.諸柘:即甘蔗。巴苴(jū):即芭蕉。
36.登降:此言地勢高低不平,或登上或降下。陁靡:山坡傾斜綿延的樣子。
37.案衍:地勢低下。壇曼:地勢平坦。
38.緣:沿、循。大江:指長江。
39.限:界限。巫山:指雲夢澤中的陽台山,在今湖北境內,非為今四川巫山。
40.高燥:高而乾燥之地。葴:馬藍,草名。菥:一種像燕麥的草。苞:草名。按:即《左傳》講到的楚國的特產苞茅,可湑酒、編席織鞋等。荔:草名,其根可制刷。
41.薛:蒿的一種。莎(suō):一種蒿類植物名。青薠:一種形似莎而比莎大的植物名。
42.卑:低。藏莨(zāngláng):即狗尾巴草,也稱狼尾草。
43.東薔:草名,狀如蓬草,結實如葵子,可以吃。雕胡:即蔣,或稱菰,俗稱茭白。
44.觚(gū)盧:《文選》李善注引張晏說即葫蘆。
45.菴(ān)閭:蒿類植物名,子可入藥。軒於:即蕕(yóu)草,一種生於水中或濕地里的草。
46.眾物:指眾多的草木。居:此指生長。
47.圖:計算。
48.湧泉:奔涌的泉水。推移:浪濤翻滾向前。
49.外:指池水表面之上。發:開放。芙蓉:即荷花。菱華:即菱花,開小白花。
50.內:指池水下面。隱:藏。
51.中:指池水中。蛟:古代傳說中能發水的一種龍。鼉(tuó):即今之揚子鱷,俗名豬婆龍。
52.瑇瑁:玳瑁,龜類動物,其有花紋的甲殼可做裝飾品。黿:大鱉。
53.陰林:背陽面的樹林。
54.楩(pián):樹名,即黃楩木。柟(nán):樹名,即楠木,樹質甚佳。豫章:樹名,即樟木。
55.椒:花椒樹。木蘭:樹名,高大喬木,開白花。
56.櫱(bò):即黃櫱樹。其高數丈,其皮外白里黃,入藥清熱燥濕。離:通「樆(lí)」,即山梨樹。朱楊:生於水邊的樹名,即赤莖柳。
57.樝(zhā)梨:即山楂。梬(yǐng)栗:梬棗,似柿而小。
58.橘柚:芸香科植物,俗稱橘子、柚子。
59.鵷雛(yuānchú):鳳凰。孔:孔雀。鸞:鸞鳥,傳說中似鳳凰的鳥名。
60.騰遠:疑為「騰猿」之誤字,猿善騰躍。射(yè)干:似狐而小的動物,能上樹。
61.蟃蜒:應作「獌狿」,一種似狸的大獸。貙豻(qūhàn):一種似狸而大的猛獸。
62.剸諸:即專諸,春秋時代的吳國勇士,曾替吳公子光刺殺吳王僚。此指像剸諸一樣的勇士。倫:類。
63.格:擊殺。
64.馴:被馴服。駁:毛色不純的馬。駟(sì):古代四匹馬駕一車稱駟,此泛指馬。
65.雕玉之輿:用雕刻的玉石裝飾的車,言車之高貴。
66.靡:通「麾」,揮動。魚須:海中大魚之須,用來做旗子的穗飾。橈旃(náozhān):曲柄的旗。
67.曳:搖動。明月之珠旗:畫有明月裝飾有珠子的旗。
68.建:舉起。干將:本為春秋時代吳國的著名制劍工匠,此指利刃。雄戟:有刃的戟。
69.烏號:古代良弓名,相傳為黃帝所用。雕弓:雕刻花紋的弓。
70.夏服:通「夏箙(fú)」,盛箭的袋子。相傳善射的夏后羿有良弓繁弱,還有良箭,裝在箭袋之中,此箭袋即稱夏服。
71.陽子:即孫陽,字伯樂,秦穆公之臣,以善相馬著稱。驂乘:陪乘的人。古時乘車,駕車者居中,尊者居左,右邊一人陪乘,以御意外,稱驂乘。
72.纖阿(ē):傳說是為月神駕車的仙女,後人泛稱善駕車者為纖阿。
73.案節:馬走得緩慢而有節奏。此言馬未急行。未舒:指馬足尚未盡情奔馳。
74.陵:侵凌,此指踐踏。狡獸:強健的猛獸。按《廣雅》:「狡,健也。」
75.蹴:踐踏。蛩蛩(qióng):傳說中的怪獸,其狀如馬,善奔馳。
76.轔:用車輪輾壓。距虛:一種善於奔走的野獸名,其狀如驢。
77.軼:超過。轊(wèi):車軸頂端。這裡是以 撞擊之意。騊駼(táotú):北方野馬名;一說即野馬。
78.遺風:千里馬名。騏:野獸名,似馬。
79.倏眒(shūshēn):迅速的樣子。倏,通「跾(shū)」,疾速。倩浰(lì):迅疾的樣子。
80.雷動:像驚雷那樣震動。猋(biāo):即飆風,迅疾的大風。
81.星流:流星飛墜。霆:疾雷。
82.決:射裂。眥(zì):眼眶。
83.洞:洞穿。掖:同「腋」。
84.絕:斷裂。心系:連接心臟的組織。
85.雨(yù):下雨。這裡指把獵物丟下來像落雨一樣,誇耀多。揜(yǎn):掩蓋。
86.弭節:停鞭緩行。
87.徼(jiǎo):攔截。郄(jù):極度疲倦。詘:窮盡,指精疲力竭。
88.殫(dān):盡。
89.鄭女:古代鄭國多美女。曼姬:美女。曼,皮膚細膩柔美。
90.被:通「披」。此指穿衣。阿:輕細的絲織品。緆(xì):細布。
91.揄:牽曳。紵:麻布。縞:白綢布。
92.纖羅:纖細的有花紋的絲綢。按:凡言纖言細都是指的絲綢質量好,質量好才做得到輕薄。
93.霧縠(hú):輕柔的細紗。
94.襞bì積:形容女子腰間裙褶重重疊疊。褰(qiān)縐:褶皺。
95.郁橈:深曲的樣子。
96.衯(fēn)衯裶(fēi)裶:衣服長長的樣子。
97.揚:抬起。袘(yì):裙子下端邊緣。戌削:形容裙緣整齊的樣子。
98.蜚:通「飛」。纖:婦女上衣上的飄帶。髾(shāo):本指婦女燕尾形的髮髻,此指衣服的燕尾形的下端。
99.扶與猗靡:形容衣服合身,體態婀娜的樣子。
100.噏呷(xīxiá)、萃蔡:皆為人走路時衣服摩擦所發出的響聲的象聲詞。
101.摩:摩擦。
102.拂:拂拭。羽蓋:插飾羽毛的車蓋。
103.錯:間雜。翡、翠:皆為鳥名,前者羽毛紅色,後者羽毛綠色。威蕤(ruí):指作裝飾的羽毛髮亮。按:威蕤,同「葳(wēi)蕤」,也作「萎蕤」,就是植物玉竹,玉竹因為葉面有光澤,晶瑩可愛,所以也用來指有光澤的東西。
104.繆繞:繚繞。玉綏:用玉裝飾的帽帶。
105.眇眇:縹緲。忽忽:飄忽不定的樣子。
106.仿佛:似有似無。
107.獠:夜間打獵。
108.媻姍:同「蹣跚」,走路緩慢的樣子。郣窣(bósū):緩緩前行的樣子。金堤:堤名,堤同「堤」。
109.鵕鸃(jùnyí):錦雞,野雞一類。
110.孅:同「纖」。繳(zhuó):系在射鳥的箭上的繩線。施:射出。
111.弋(yì):用帶絲線的箭射飛禽。白鵠:白天鵝。連:牽連。此指用帶絲線的箭射中駕鵝。鴐(jiā)鵝:野鵝。
112.鶬(cāng):鳥名,即鶬鴰(guā),形似雁,黑色。玄鶴:黑鵝。加:箭加其身,即射中之意。
113.怠:疲倦。發:指開船。游:泛舟。清池:指雲夢西邊的湧泉清池。
114.浮:漂浮。文:花紋。鷁(yì):水鳥名,此指船頭繪有鷁的圖案的畫船。揚:舉起。旌:旗。栧(yì):船漿。
115.張:掛起。翠帷:畫有翡翠鳥圖案的帷帳。建:樹起。羽蓋:用鳥毛裝飾的傘蓋。
116.罔:通「網」,用網捕取。
117.摐(chuāng):撞擊。金鼓:形如銅鑼的古樂器,即鉦。籟:管樂器,即排簫。
118.榜人:划船的人。按:「榜人」即「舫人」,《說文》:「舫人,習水者。」流喝:聲音悲涼嘶啞。
119.水蟲:指水中的魚蝦之類。鴻:洪大。沸:指波濤翻滾。
120.奔揚:指波濤。會:匯合。
121.礧(léi):通「磊」。
122.硠(láng)硠、礚(kē)礚:皆為水石相撞擊的聲音。
123.靈鼓:神鼓。
124.起:點燃。烽燧:烽火。
125.行:行列。就隊:歸隊。
126.纚(xǐ):接續不斷的樣子。淫淫:漸進的樣子。指隊伍緩緩前行。
127.班(pán)乎:猶「班然」,依次相連的樣子。裔裔:絡繹不絕地向前行進的樣子。
128.雲陽之台:楚國台榭之名,在雲夢南部的巫山下。
129.怕:通「泊」,安靜無為的樣子。按:《文選》李善注引《說文》:「怕,無為也。」說明《子虛賦》用的是怕的本義。
130.澹乎:憺泊,安靜無為的樣子。
131.勺藥:即芍藥。和:調和。具:通「俱」,齊備。御:用。
132.脟(luán):通「臠」,把肉切成小塊。焠(cùi):用火烤。按:輪焠,轉着烤。
133.殆:恐怕。
134.貺:惠賜。
135.勠力:齊心合力。致獲:獲得禽獸。
136.風:風範。烈:功業。
137.顯:彰顯。
138.害:損害,減少。信:誠信。
139.輕:受人輕視。累:受人牽累。
140.陼(zhǔ):水邊,此處用作動詞。鉅:巨。
141.琅邪(yé):或寫作「琅琊」,山名,在今山東諸城東南海邊。
142.成山:山名,在今山東榮城東北。
143.之罘:也作「芝罘」,在今山東煙臺市。
144.浮:行船。勃澥:也作「渤澥」,即今之渤海。
145.孟諸:古代大澤名,在今河南商丘市東北,已淤塞消失。
146.邪:同「斜」,指側翼方向。肅慎:古代國名,在今東北三省境內。
147.右:《文選》李善注以為此「右」字當是「左」字之誤。按:李善注應是正確的,今出土漢代地圖,好幾種都是上南下北,自然也就是左東右西了;《子虛賦》的姊妹篇《上林賦》也說「左蒼梧,右西極」,明左東右西。湯谷:或寫作「晹谷」,神話傳說中太陽升起的地方。
148.青丘:國名,相傳在大海之東三百里。
149.曾:竟。蒂芥:指極小的東西。
150.俶儻:通「倜儻」,卓越非凡。瑰偉:奇偉,卓異。
151.異方:不同地區。殊類:別樣物類。
152.鱗崒:像魚鱗般地聚集在一起。崒:同「萃」,會聚。牣:滿。充牣:充滿。
153.名:叫出名字來。
154.卨(xiè):古「契(xiè)」字,應是指的商代的始祖契,傳說做過舜臣,時代上正好在禹之後。
155.見客:被當做客人對待。
156.王辭不復:齊王沒有回話。這兩句的意思是齊王沒有回話,不是沒有話回。
白話譯文
楚王派子虛出使齊國,齊王調遣境內所有的士卒,準備了眾多的車馬,與使者一同出外打獵。打獵完畢,子虛前去拜訪烏有先生,並向他誇耀此事,恰巧亡是公也在場。大家落座後,烏有先生向子虛問道:「今天打獵快樂嗎?」子虛說:「快樂。」「獵物很多吧?」子虛回答道:「很少。」「既然如此,那麼樂從何來?」子虛回答說:「我高興的是齊王本想向我誇耀他的車馬眾多,而我卻用楚王在雲夢澤打獵的盛況來回答他。」烏有先生說道:「可以說出來聽聽嗎?」
子虛說:「可以。齊王指揮千輛兵車,選拔上萬名騎手,到東海之濱打獵。士卒排滿草澤,捕獸的羅網布滿山崗,獸網罩住野兔,車輪輾死大鹿,射中麋鹿,抓住麟的小腿。車騎馳騁在海邊的鹽灘,宰殺禽獸的鮮血染紅車輪。射中禽獸,獵獲物很多,齊王便驕傲地誇耀自己的功勞。他回頭看着我說:『楚國也有供遊玩打獵的平原廣澤,可以使人這樣富於樂趣嗎?楚王遊獵與我相比,誰更壯觀?』我下車回答說:『小臣我只不過是楚國一個見識鄙陋的人,但僥倖在楚宮中擔任了十餘年的侍衛,常隨楚王出獵,獵場就在王宮的後苑,可以順便觀賞周圍的景色,但還不能遍覽全部盛況,又哪有足夠的條件談論遠離王都的大澤盛景呢?』齊王說:『雖然如此,還是請大略地談談你的所見所聞吧!』
「我回答說:『是,是。臣聽說楚國有七個大澤,我曾經見過一個,其餘的沒見過。我所看到的這個,只是七個大澤中最小的一個,名叫雲夢。雲夢方圓九百里,其中有山。山勢盤旋,迂迴曲折,高聳險要,山峰峭拔,參差不齊;日月或被完全遮蔽,或者遮掩一半;群山錯落,重疊無序,直上青雲;山坡傾斜連綿,下連江河。那土壤里有硃砂、石青、赤土、白堊、雌黃、石灰、錫礦、碧玉、黃金、白銀、種種色彩,光輝奪目,像龍鱗般地燦爛照耀。那裡的石料有赤色的玉石、玫瑰寶石、琳、珉、琨珸、瑊玏、磨刀的黑石、半白半赤的石頭、紅地白文的石頭。東面有蕙草的花圃,其中生長着杜衡、蘭草、白芷、杜若、射干、芎藭、菖蒲、茳蘺、蘼蕪、甘蔗、芭蕉。南面有平原大澤,地勢高低不平,傾斜綿延,低洼的土地,廣闊平坦,沿着大江延伸,直到巫山為界。那高峻乾燥的地方,生長着馬藍、形似燕麥的草、還有苞草、荔草、艾蒿、莎草及青薠。那低濕之地,生長着狗尾巴草、蘆葦、東薔、菰米、蓮花、荷藕、葫蘆、菴閭、蕕草,眾多麥木,生長在這裡,數不勝數。西面則有奔涌的泉水、清澈的水池、水波激盪,後浪衝擊前浪,滾滾向前;水面上開放着荷花與菱花,水面下隱伏着巨石和白沙。水中有神龜、蛟蛇、豬婆龍、玳瑁、鱉和黿。北面則有山北的森林和巨大的樹木:黃楩樹、楠木、樟木、桂樹、花椒樹、木蘭、黃櫱樹、山梨樹、赤莖柳、山楂樹、黑棗樹、桔樹、柚子樹、芳香遠溢。那些樹上有赤猿、獼猴、鵷鶵、孔雀、鸞鳥、善跳的猴子和射干。樹下則有白虎、黑豹、蟃蜒、貙、豻、雌犀牛、大象、野犀牛、窮奇、獌狿。
『於是就派專諸之類的勇士,空手擊殺這些野獸。楚王就駕御起被馴服的雜毛之馬,乘坐着美玉雕飾的車,揮動着用魚須作旒穗的曲柄旌旗,搖動綴着明月珍珠的旗幟。高舉鋒利的三刃戟,左手拿着雕有花紋的烏嗥名弓,右手拿着夏箙中的強勁之箭。伯樂做驂乘,纖阿當御者。車馬緩慢行駛,尚未盡情馳騁時,就已踏倒了強健的猛獸。車輪輾壓邛邛、踐踏距虛,突擊野馬,軸頭撞死騊駼,乘着千里馬,箭射遊蕩之騏。楚王的車騎迅疾異常,有如驚雷滾動,好似狂飆襲來,像流星飛墜,若雷霆撞擊。弓不虛發,箭箭都射裂禽獸的眼眶,或貫穿胸膛,直達腋下,使連着心臟的血管斷裂。獵獲的野獸,像雨點飛降般紛紛而落,覆蓋了野草,遮蔽了大地。於是,楚王就停鞭徘徊,自由自在地緩步而行,瀏覽山北的森林,觀賞壯士的暴怒,以及野獸的恐懼。攔截那疲倦的野獸,捕捉那精疲力竭的野獸,遍觀群獸各種不同的姿態。
『於是,鄭國漂亮的姑娘,膚色細嫩的美女,披着細繒細布製成的上衣,穿着麻布和白娟製做的裙子,裝點着纖細的羅綺,身上垂掛着輕霧般的柔紗。裙幅褶縐重疊,紋理細密,線條婉曲多姿,好似深幽的溪谷。美女們穿着修長的衣服,裙幅飄揚,裙緣整齊美觀;衣上的飄帶,隨風飛舞,燕尾形的衣端垂掛身間。體態婀娜多姿,走路時衣裙相磨,發出噏呷萃蔡的響聲。飄動的衣裙飾帶,摩磨着下邊的蘭花蕙草,拂拭着上面的羽飾車蓋。頭髮上雜綴着翡翠的羽毛做為飾物,頜下纏繞着用玉裝飾的帽纓。隱約縹緲,恍恍忽忽,就像神仙般的若有若無。
『於是楚王就和眾多美女一起在蕙圃夜獵,從容而緩慢地走上堅固的水堤。用網捕取翡翠鳥,用箭射取錦雞。射出帶絲線的短小之箭,發射繫着細絲繩的箭。射落了白天鵝,擊中了野鵝。中箭的鶬鴰雙雙從天落,黑鶴身上被箭射穿。打獵疲倦之後,撥動遊船,泛舟清池之中。劃着畫有鷁鳥的龍船,揚起桂木的船漿。張掛起畫有翡翠鳥的帷幔,樹起鳥毛裝飾的傘蓋。用網撈取玳瑁,釣取紫貝。敲打金鼓,吹起排簫。船夫唱起歌來,聲調悲楚嘶啞,悅耳動聽。魚鱉為此驚駭,洪波因而沸騰。泉水湧起,與浪濤匯聚。眾石相互撞擊,發出硠硠礚礚的響聲,就像雷霆轟鳴,聲傳幾百里之外。
『夜獵將停,敲起靈鼓,點起火把。戰車按行列行走,騎兵歸隊而行。隊伍接續不斷,整整齊齊,緩慢前進。於是,楚王就登上陽雲之台,顯示出泰然自若安然無事的神態,保持着安靜怡適的心境。待用芍藥調和的食物備齊之後,就獻給楚王品嘗。不像大王終日奔馳,不離車身,甚至切割肉塊,也在輪間烤炙而吃,而自以為樂。我以為齊國恐怕不如楚國吧。』於是,齊王默默無言,無話回答我。」
烏有先生說:「這話為什麼說得如此過分呢?您不遠千里前來賜惠齊國,齊王調遣境內的全部士卒,準備了眾多的車馬,同您外出打獵,是想同心協力獵獲禽獸,使您感到快樂,怎能稱作誇耀呢!詢問楚國有無遊獵的平原廣澤,是希望聽聽楚國的政治教化與光輝的功業,以及先生的美言高論。現在先生不稱頌楚王豐厚的德政,卻暢談雲夢澤以為高論,大談淫游縱樂之事,而且炫耀奢侈靡費,我私下以為您不應當這樣做。如果真像您所說的那樣,那本來算不上是楚國的美好之事。楚國若是有這些事,您把它說出來,這就是張揚國君的醜惡;如果楚國沒有這些事,您卻說有,這就有損於您的聲譽,張揚國君的醜惡,損害自己的信譽,這兩件事沒有一樣是可做的,而您卻做了。這必將被齊國所輕視,而楚國的聲譽也會受到牽累。況且齊國東臨大海,南有琅琊山,在成山觀賞美景,在之罘山狩獵,在渤海泛舟,在孟諸澤中遊獵。東北與肅慎為鄰,左邊以湯谷為界限;秋天在青丘打獵,自由漫步在海外。像雲夢這樣的大澤,縱然吞下八九個,胸中也絲毫沒有梗塞之感。至於那超凡卓異之物,各地特產,珍奇怪異的鳥獸,萬物聚集,好像魚鱗薈萃,充滿其中,不可勝記,就是大禹也辨不清它們的名字,契也不能計算它們的數目。但是,齊王處在諸侯的地位,不敢陳說遊獵和嬉戲的歡樂,苑囿的廣大。先生又是被以貴賓之禮接待的客人,所以齊王沒有回答您任何言辭,怎能說他無言以對呢!」
創作背景
《子虛賦》作於司馬相如早期客游梁孝王之時。據《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載,相如「以貲為郎,事孝景帝,為武騎常侍,非其好也。會景帝不好辭賦,是時梁孝王來朝,從遊說之士齊人鄒陽、淮陰枚乘、吳莊忌夫子之徒,相如見而說之。因病免,客游梁。梁孝王令與諸生同舍,相如得與諸生游士居數歲,乃著《子虛之賦》」 。當時司馬相如還只是「與諸生同舍」,「得與諸生游士居」,在文壇上尚未有所建樹。
《子虛賦》八個自然段,可分為三部分。前三段寫雲夢澤的地理風貌和自然富有,中間四段寫楚王遊獵雲夢之樂,最後一段寫烏有先生對子虛的批判,歸結諷諫主題。前兩個部分列述奢侈淫游的種種表現,後一部分揭示淫逸奢侈的危害。
此賦對人物的設定及所表現的感情的特質方面,同此前的作品相比,有明顯的不同。在屈原的《離騷》和《九章》中,作者都是直接抒情,賈誼的《吊屈原賦》也基本如此。宋玉的《高唐賦》和《神女賦》通過假設問對的方式展開,作品中出現楚王和宋玉兩個人物。枚乘的《七發》假託於楚太子與吳客,作品所要表達的思想感情通過假設的人物實現,而其情感特徵仍屬於個體的性質,即作品中的「宋玉」、「吳客」個人的認識或感受。子虛、烏有的對話則不然。這裡固然是兩個單體的人在談話,但這兩個人物所承載的身份、意義卻已不同。子虛以使臣的角色出現,其所陳述的內容,所表達的感受,既是他個人的,同時也與他使臣的身份、使命有直接的關係。他的榮辱之感已同楚國的榮辱緊密聯繫在一起。作品中的烏有先生是齊人。雖然他沒有維護齊或代表齊之利益的使命、職責,但談話間卻無不為齊爭辯。他在誇耀齊之廣大以後說:「然齊在諸侯之位,不敢言遊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又見客,是以王辭不復。何為無以應哉?」這就不是以朋友的或個人的口吻談話,而是在批評子虛的同時,也於言談間維護齊的威望。作品中的人物已不是單體的個人,他們承載起了群體的感受與意識。這一變化對《兩都賦》和《二京賦》的人物設定都有深刻的影響。
同時,作品內容的展開和人物對話中的衝突,更深刻地展現出不同時代、不同人群間的思想衝突,通過子虛、烏有二人的對話,表現出兩種不同的使命意識。
作品開篇便揭示子虛的身份:他是楚的使臣,出使於齊,受到齊王的熱情接待:「悉發境內之士,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田。」畋獵畢,子虛「過詫烏有先生」。二人思想觀念的差異也隨之展開。《史記集解》引郭璞曰:「詫,夸也。」子虛拜訪烏有先生,本出於炫耀的動機,此後,其所談的內容與這一動機正相合。
在諸侯分立的時代,諸侯交際、聘問的歷史上確實存在各式各樣的明爭暗鬥,使臣與出使國君臣彬彬有禮的交往中存在着對榮譽、利益的挑戰和維護。同時,使臣是否受到尊重及在何等程度上的尊重,則是兩個諸侯國間關係的直接表現。晉趙孟出聘鄭,受到特殊的禮遇,不取決於晉鄭的友好,而在於鄭對晉的依附,在於趙孟執掌晉之政柄,加之以他個人的君子風範和人格魅力。
與之相反的,則是諸侯與使臣交往中一些隱藏在溫文爾雅外衣下的明爭暗鬥。
前代諸侯間的爭鬥與不快,正是子虛在出使中顯得極為敏感的原因。在《子虛賦》中,大國諸侯恃強凌弱,妄自尊大的強國心理,對使臣的使命意識構成威脅。使於四方,不辱君命,這是古代使臣普遍遵循的基本原則。而不辱君命可以有各種不同的情況和形式,特別是大國之間,既要完成出使任務,還要在應對間,宣揚國之長或優勢,顯示其國力,揚威諸侯。這是貫穿於子虛滔滔宏論中的潛台詞,也是構成《子虛賦》中第一個波瀾的主色調。
烏有先生對子虛的回答中不免有為尊者諱,有維護齊之威望的嫌疑。他認為,齊王「悉發境內之士」的畋獵,完全是出於對使臣的熱情,「以娛左右也,何名為夸哉!」否定齊王有炫耀之意。至於說詢問楚的情況,在他看來,也是極其友好的表示:「問楚地之有無者,願聞大國之風烈,先生之餘論也。」都是出於好意。反倒是子虛過于敏感,將友好的接待誤解為比權量力的明爭暗鬥。烏有先生進而指出,子虛的談話使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有而言之,是章君之惡;無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章君惡而傷私義,二者無一可。」如果他所說屬實,那就玷污了使臣的使命,不僅沒能張顯楚王的德,反而暴露了楚王貪圖淫樂奢侈的缺點。如果他僅僅出於虛榮心而說了謊話,則表明他缺乏誠信,人品操守有虧,作為使臣來說,也是不稱職的。
孔子云:「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烏有的言論中不曾涉及前代文獻記載,然而,在作者運用的文學語言中已經浸透了前代思想滋養。他們二人之間的言論中表現出兩種不同的使臣意識,表現出對國家之美的兩種不同理解。他們的言論中也表現出兩個文學人物間的差異:子虛是一個徒逞一時之快的思想淺薄的人。烏有先生則是諸侯對立時期的賢士的形象。兩個形象的差異和他們言論的交鋒構成了《子虛賦》中文脈的波瀾。
名家點評
漢·司馬遷《史記·司馬相如列傳》:相如以「子虛」,虛言也,為楚稱;「烏有先生者」,烏有此事也,為齊難;「無是公」者,無是人也,明天子之義。故空藉此三人為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章歸之於節儉,因以風諫。
漢·劉歆《西京雜記》:司馬相如為《上林》、《子虛賦》,意思蕭散,不復與外事相關。控引天地,錯綜古今。忽然而睡,煥然而興,幾百日而後成。
漢·荀悅《漢紀》卷十:《子虛》、《上林》皆言苑囿之美,卒歸之於節儉,因托以諷也。
唐·王素《題琴台》:長卿才調世間無,狗監君前奏《子虛》。自有賦詞能諷諫,不須更著茂陵書。
宋·王觀國《學林》卷七:司馬相如《子虛賦》中,雖言上林之事,然首尾貫通一意,皆《子虛賦》也,未嘗有《上林賦》。而昭明太子編《文選》,乃析其半,自『亡是公聽然而笑』為始,以為《上林賦》,誤矣。
明·王世貞《藝苑卮言》:《子虛》、《上林》材極富,辭極麗,而運筆極古雅,精神極流動,意極高,所以不可及也。
明·顧炎武《日知錄》卷二十七:《子虛》之賦,乃游梁時作,當是侈梁王田獵之事而為言耳。後更為楚稱齊難,而歸之天子,則非當日之本文矣。若但如今所載子虛之言,不成一篇結構。
明·謝榛《四溟詩話》:漢人作賦,必讀萬卷書,以養胸次。……若揚袘戌削、飛襳垂髾之類,命意宏博,措辭富麗,千匯萬狀,出有入無,氣貫一篇,意歸數語,此長卿所以大過人者也。
現代·馬積高《賦史》:前篇(即《子虛賦》)是假設子虛與鳥有先生的間答,以齊、楚對比,批評楚的「遊戲之樂,苑之大」,不合諸侯之制。史稱「孝王築東苑,方三百餘里。廣唯陽城七十里大治宮室,為復道,自宮連屬於平台三十餘里。得賜天子旌旗,以千乘萬騎,出稱警,入言䟆,擬於天子」。此賦蓋借楚事以諷王。所以它同《七發》一樣,是典型的藩國文學。
作者簡介
司馬相如(前179?—前118),漢代文學家。字長卿,蜀郡成都(今屬四川)人。曾為漢景帝武騎常侍,後辭職游梁國,撰《子虛賦》。受漢武帝召見,復上《上林賦》。拜為中郎將,奉命使蜀,安撫西南少數民族。晚年做過管理漢文帝陵園的文園令。曾上《大人賦》欲諷諫漢武帝求仙。因病免官,家居茂陵以終。《漢書·藝文志》著錄其辭賦二十九篇,現存六篇。明人輯有《司馬文園集》。
參考來源
參考資料
- ↑ 子虛賦原文、翻譯及賞析_司馬相如文言文,古詩文網,2021年5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