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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运婶(张贺霞)

子运婶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子运婶》中国当代作家张贺霞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子运婶

子运叔是德才奶奶的小儿子,他还有个大儿子,叫子强。

德才奶奶在我们村东头住,她给子运叔盖的新房子在村子的西头,和我们家的新房子是紧邻,因此,子运婶结婚的第二天,我便认识她了。

听德才奶奶说,子运婶结婚时不大吉利,迎亲的婚车刚开到她们村口的岔道上,就碰见了一个灵车,这是很晦气的事。而且,这样晦气的事应该很难赶一起的,谁家的灵车那么早就出来呢,偏偏子运婶赶上了,看来这是命啊。因此,子运婶刚刚进门,就被婆婆嫌弃了。

我见子运婶,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天,我在门外泼洗脸水,子运婶也出来泼洗脸水,我们就各自拿着洗脸盆碰在一起了。村子里没有下水道。洗衣服和洗脸的水都泼在街上,一是为了省事,更重要的是为了净街,那时,村里还没有修洋灰马路,土街土道,很容易扬起灰尘,所以临街的人家早上起来都把洗脸水泼在街门口净街。

“你是前院大哥家的丫头吧,听说你在城里上班,一看你就是城里人,不像乡下人土气。”和我说话的就是子运婶,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她说的话很让人受用,这样,我们算是认识了。

子运婶记性很好,结婚时她给乡亲长辈敬了一次酒,就把长辈的名字称呼记了一大半,只要是在外面遇到,都会主动打招呼,不叫人不说话,人们都夸子运婶“懂事,明理,人敞亮。”这话传到德才奶奶耳朵里,她十分得意,就忘了子运婶结婚时的不吉利的事了,赶上族里说和事,就叫上子运婶,有时也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子运婶娘家没有妈,她一直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是村里的张罗婆子,新事老理儿懂得不少,所以,调教出来的孙女自然也处处要强,人前背后是个场面上的高手。

子运婶的女红手工也是极好的,大锅饭做得一流,邻居家盖房垫庄活,她都主动帮忙,她眼里有活手底下又快,真是个难得的麻利媳妇。

子运婶嫁过来,虽然和婆婆不在一块住,但是,地是合在一起种的,打了粮食都放在婆婆的院子里,子运婶想吃什么随便到那边取。当然,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各家的麦子打得足够多,白面是随便吃的。不过,子运婶仍然有小小的不满意,她和人们说话,言语间就流露出她的顾虑:“原本是我们不愿意占老人便宜的,虽然地里的活是子运和他爷爷一起干,可是,我们不能总指着地里的收成开销吧。一大家子的花销,总得有人出去才行,子运不能出去,我们怎么忍心把地都撂给老人呢?”“要是分开家,子运出去挣钱,我们的地撂了也就撂了,反正出去挣钱要比种地强。”“唉,子运就是叫家里的地拖累住了。”

她这样和周围人说着,不久,这话传到德才奶奶的耳朵里,她明白,这小儿媳妇是要分家啊!

其实,老大一结婚就分家单过了,只是这小儿媳妇一直说在一块过好,地里的活他们多干点,不让老人受累。

德才奶奶有点愧疚了,埋怨自己笨。猜不透年轻人的心事。

其实,这家并没有什么可分的,家具电器,原本是分开住着,也就各院归各院的了,只有粮食和土地,按照人口,一家一半。

子运婶就有点不大高兴,她说“不是我们和老人争,公爹那么大岁数了,一个人种那么多地,恐怕是管不过来吧。要是累病了,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再说,这个家这会儿分不清,将来老人干不动了,那地该归谁种,是不是该有个说法?唉,就两个老人的地,干脆分透,老人这边只留一个人的地,现在老人种着,将来老人干不动了,该归谁归谁。”

德才奶奶这才看清,这小儿媳妇,原来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啊!

家按照子运婶的方案分开了。不过,德才奶奶并没有因此对小儿媳妇有些许怠慢

子运婶之后对德才奶奶,仍然是亲亲热热,满面春风,整天“妈长娘短”的,不叫人不说话,而且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总是让德才婶心里热乎乎的,觉得这儿媳妇比亲闺女还亲。

分家以后,子运叔果然出去打工了。

子运婶一个人在家里种地,有时赶上拉犁耕地,仍然是德才爷帮着弄,这样,没有了子运叔的帮助,德才爷倒是比以前更辛苦了。

子运婶也会做人,隔三岔五,就给德才爷做双鞋子,给德才奶奶做件衣服,更是家里做了可口的饭菜,就给德才奶奶端过去,他们家住西头,德才奶奶住东头,子运婶送菜一路走下来,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家炖肉了。村里人都说,德才奶奶娶了个孝顺媳妇。

慢慢地,子强婶就有了怨言,说是德才奶奶偏心眼,东西全给了老二家里,地里的活更是帮着老二家里干得多。

村里人便议论,说是“老大家矫情,事多。”

子运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三年添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一枝花,人们都羡慕她。

子运婶在家里带孩子,地里的活更是全都落在德才爷爷的肩上了。打了粮食,钉是钉,铆是铆,老子儿子分得清清楚楚。

子运叔在外面挣钱挣得紧,他在建筑队拿瓦刀,挣大工的工资,一年下来,回来全部交给子运婶,人们说,子运婶已经攒够给儿子盖房子的钱了。

天有不测风云,在他们家老大七岁的时候,子运叔病了,是肺痨。给子运叔打针吃药,子运婶忙前跑后地忙着,子运叔的病却越来越重。

有人说这个病在小地方看不透,到天津北京的大医院瞧瞧,或许有治。也有人说,这种病是绝症,到哪里也看不好,子运叔估量着自己的家底,说什么也不去天津看病。就这样,子运叔的病拖了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德才爷老年丧子,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他不再下地干活。德才爷名下的那一份土地,不用说都归了子强叔种,两位老人的吃穿用度,从此都从子强叔家里拿。

子运婶在灵堂前哭得凄惨悲伤,她一边哭一边悲诉“天啊,这可塌了天了,你个狠心的冤家啊,抛下这么点的两个孩子,我拿什么把他们养大。”

人们听着她悲悲切切的哭诉,无不眼含热泪,子强婶就劝“弟妹,人走了就不要伤心了,以后有我们吃的,不会让两个孩子饿肚子。”

子运婶以后的日子,大事小事都可怜兮兮地跑到子强婶家里,找大哥大嫂讨主意。

当然,子运婶家里耕耕种种的力气活,也都落到子强叔的肩上。

子运婶殷殷切切,偶尔做件新衣服,给子强婶送去。也给子强叔买双袜子,或给孩子们添点衣物。

平常时节,子运婶坐到子强婶家里,姐俩说说知心话,子运婶的可怜故事,赚得子强婶许多眼泪。

子运婶变得怯懦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子强婶的脸色行事,似乎失去了以前的干练。

子运婶的身体也虚弱了下来,她拖着病弱的身子,忙着家里地里的活计,人们看着都怜悯她。

有一次我在家休息,远远看着子运婶从井边提水,吃力地担在肩上,走几步歇一会,一副怯不禁力的样子,我忍不住走过去搭把手,帮她把水拎到屋里。

地里的活子运婶几乎干不动了,都是子强叔帮她打理。

好在那些年人们不再种植小麦,一年一季只种玉米,春夏把种子扔到地里,等到秋天收获,这期间不用除草,也不用浇水,看天收获,只打些农药,不是除虫,就是除草。

子运婶帮助邻村种大棚的人,掐瓜尖打瓜叉,一天赚百十块钱,养活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但是,子运婶对两个孩子的学习要求极严,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耽误孩子们的功课。有时候孩子们的书本学费她实在拿不出,她宁肯去借,也要给孩子们凑齐。

子强叔照顾家庭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他现在要顾及着三个家庭,德才爷已经老而无力,根本不能干任何力气活,所以,几个家庭的重担落在子强叔身上,这也许成就了他改变现状的动力。

绑在农田里显然不足以养家,但是,他又不能像子运叔那样离开家去外地打工,没办法,他就寻找在村子里也能赚钱的机会。他和周围村子里的人学习岩棉技术,后来,他也开了一个岩棉厂,据说收益也是很好。 子运婶的两个孩子一个读初中,一个读高中,子运婶供两个孩子上学已经无能为力,她在子强叔面前哭诉:“要把女儿拉下来挣钱供弟弟上学。”子强叔告诉她“弟妹放心,我的侄子侄儿我会当做自己孩子抚养,孩子们一定要上学,学费包在我身上。”

子强叔说到做到,两个孩子的学费住宿费,果然他都帮忙垫上。

这期间村子里开始有了传言,说是子强叔和子运婶,似乎有了不清不白很暧昧的关系。

不过,传言归传言,子强叔抚养侄子侄女,终归是义举。只说明他慷慨仗义,兄弟情深。

可是,子运婶和向阳叔的关系,就耐人寻味了。

向阳叔是我们村成名的企业家,他在城里开办的拔丝厂,远近闻名,赚钱又体面。子运婶和他不沾亲不带故,他却几年如一日,对子运婶照顾有加。他经常出门跑业务,回村后总要到子运婶家里去探视慰问,有时还会给子运婶买来外面流行的衣服,给孩子的费用,也是只多不少。他认子运婶的女儿做干闺女,对干闺女的资助,更是全力以赴,毫不含糊。对此,子运婶也坦然接受,觉得理所应当。

向阳婶和子运婶打起来了。

其实,这是一场很特别的争斗,向阳婶堵在子运婶的大门口跺脚大骂,子运婶只躲在屋里,不响也不应。 许多人也在远远地看着,却没有人出来相帮。

尽管子运婶平日里柔柔弱弱,对乡邻都是笑脸相迎,客套话奉承话说得每个人都舒舒服服,客客气气。可惜,自认人缘极好的子运婶事到临头,却没有一个人声援。甚至连一向爱管闲事的周到奶奶,也躲在一边,貌似她的脸上也有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一次是子运婶惹到了众怒!

勾引大伯子(子强叔),引诱小叔子(向阳叔),纲常败坏,大家都开始厌恶子运婶,说她是狐狸精。

其实,子运婶长得并不好看啊。中年发福的身材,面黑而唇厚,眼睛小小的,看着倒像是很忠厚的一副面相啊。

这一次向阳婶堵到子运婶家门口大骂的起因是,向阳叔送给子运婶上中专的干闺女的资助金居然有两万之多,这在当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子运婶在我们村住不下去了,她搬回了娘家。

据说子运婶娘家的父亲、奶奶都已经去世,在娘家她只还剩下一个哥哥,不过,这哥哥嫂子生活水平一般,估计也不能帮助她许多。

后来打听,仍然是子强叔帮着子运婶资助孩子们完成学业。

后来我遇到了美娴姐,说起子运婶。美娴姐一脸不屑,她给我讲了子运婶后面的故事。

子运婶女儿有出息,开了买卖又买楼,还把弟弟安排在市政找了个好差事。她把子运婶接到城里住,供吃供穿享清福。

这一次子运婶应该抖起来了,可惜,她天生的贱脾气,听说与慧明姐的老公勾勾搭搭不清不白,被慧明姐打上门去,对她又损又骂断了交情。

慧明姐一直懊悔自己心软犯糊涂,看子运婶一个人在城里孤孤单单少亲也没伴,好心招呼她寂寞时就到自己家里说闲话解闷,没想到也把老头子差一点倒贴给人家。

听了美娴姐的介绍,我半天无语,对于子运婶,我真得无话可说,只有一声叹息“这个女人啊”。 [1]

作者简介

张贺霞,喜欢读书写字,有文字发表于报刊和网落。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