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升
孫升(1501~1560)字志高,號季泉,浙江餘姚人,明代忠臣孫燧幼子。明嘉靖十四年(1535)韓應龍榜進士第二人(榜眼),授翰林院編修。
- 嘉靖二十五年(1546),出任應天府鄉試考官。升國子監祭酒。官至南京禮部尚書。因其父孫燧被寧王朱宸濠謀害,終身不書「寧」字,又居官不言人過,人稱篤行君子。享年60歲。贈太子少保,諡文恪。
- 孫升學識廣博,於六籍百家、金石竹簡之傳沒有不用心研習的。他為文效法兩漢,典實有體;詩宗漢魏,近體法盛唐,尤宗杜氏。
- 學術著作有《易測窺天錄》,詩文則編為《文恪集》二十卷行世。孫升的大哥孫堪是嘉靖五年(1526)的武狀元,二哥孫墀官至尚寶卿,他們兄弟被世人稱為「三孝子」。
目錄
基本信息
人物生平
孫氏世居餘姚燭溪湖西北的孫家尖,南宋晚期陸續遷至湖東,「方十里許,煙交棟接,無他姓相雜」,鄉人稱之為「孫家境」(現屬慈谿市橫河鎮)。孫升的母親楊太夫人本是姚江名門之後,自幼熟讀《孝經》、《列女傳》,自然深諳教子之道。小孫升出世後,雖在襁褓之中,楊太夫人無不隨時注意端恭謹慎,以體現其童蒙施教之義。到了四、五歲上,就已開始文字教育。孫升生而穎異,髫齔之年即嗜好讀書,而且敏於記誦,能日記數千言。平時閱讀古書,常常把書中的名賢作為自己學習的榜樣,希望自己以後也能象他們一樣。經史之外,孫升尤其喜好古文詞,這無疑為他以後的詩文創作打好了根柢。
轉眼到了正德十一年(1516),孫升已經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這一年他進入餘姚縣學讀書。當時,兩位兄長已經試入高等,而且都比他年長十多歲(伯兄長十九歲,仲兄長十二歲),但孫升的名聲卻與之不相上下。
正當兄弟三人孜孜於學業時,從江西傳來了父親孫燧死節逆濠之變的訃聞,三兄弟「叩地號天,五內俱裂」,徒跣赴仇,發誓不與賊俱生。事後,浙江巡按韓御史召見了他們,對孫升尤為器重,當場面試《越王台弔古》文。頃刻之間,揚揚灑灑數百言授筆立就,韓御史不禁大為驚奇,以後便夸,稱孫升的這篇文章可與《滕王閣序》並稱。從此,孫升的文名傳遍了浙中。
孫升於嘉靖四年領鄉薦,六年游太學,兩場考試下來,皆列首選,於是名動京師。四方士子紛紛聚於門下,前來求教。
孫氏向來產薄家貧,加上忠烈公孫燧早逝,家境更是艱難。長兄署指揮同知,就官京師,一家人就依住在孫堪的邸舍。可是,一個人的俸薪到底難以維持一大家子的生計,何況是在京師。孫升傳經都下,恰好可以補貼家用。
儘管家境貧寒,但孫升卻不自鄙。他題寫了「勿謂古人為不可及;勿謂天下第一等事為不能做」貼在書廚上,來激勵自己。嘉靖十四年,孫升會試中式,在廷對時以「仁禮保邦」之說得賜第一甲第二人(榜眼),授翰林院編修。當初,長兄舉武舉第一,到世人無不認為孫氏兄弟以文武科相繼魁天下,是上天對忠烈公的報施。
孫升性資純粹,持重謹畏,常常閉門檢身,心研典籍,以求經世之務,絕不做與本職無關的事情。凡是見過他的人都認為他有公輔之器。嘉靖十八年春,冊立東宮,翰林院的官員只要進獻頌詞,按例都可以加官,別人都爭相競進,只有他沒有進獻。職位比他低的人因為他的不作為而失去了加官的機會,都紛紛責怪於他,孫升竟然不為所動。他還曾經參與校勘《列聖御文》、《五經》、《二十一史》,續纂《大明會典》,清理軍職貼黃,並主持了嘉靖二十五年的南畿鄉試。他崇雅黜浮,一切宿弊改革殆盡,所錄取的舉子中多有名士,徐栻、袁洪愈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由於孫升博覽群書,勤勉好學,所以對當世的例事典章相當熟悉,無論辦理什麼事情,從不與人嘵嘵爭辯,卻思致獨遠,考核必精。同僚們都以他的可否來占驗得失,事後無不深為嘆服。當時,翰林院每年都要舉行詩會,同僚之間分韻唱和,孫升往往首倡,或者和詩先成,眾人隨後紛紛響應,詞采盈卷。所以,趙貞吉在贈詩中有「季子文章伯,王孫忠孝家」之句,時人以為知者之言。
嘉靖二十八年二月,孫升升任國子監祭酒,力以師道自任。他認為教育應當以「先器識,敦實行」為重,所以要求學生各自提出自己所知道的學識,對於突出者,在彝倫堂當眾表揚,以此來教育其他學生。他又擔心浮競難制,便想出了用懸掛規約來警示學生的方法。他根據講學實踐的教學經驗,制訂了二十二條規約,即使是親戚權貴來說情,也從不通融,因此學生們都能嚴格遵守規約條款,國子監學風大為改觀。
嘉靖三十一年,世宗在舊邸建成了元佑宮,孫升以禮部右侍郎奉敕前往湖北安陸州安神祭告。地方官員接到消息後,紛紛籌備了上等的乘傳供治和豐盛的酒菜飯食。孫升見狀,即刻變了臉色,問道:「這些難道不是百姓的膏血嗎?」說罷,就一揮手叫他們都撤了下去。沿途百姓聽說後,莫不拍手稱好。
途中路過襄、鄧之間,看到面呈菜色的民工正在修治黃河,孫升就停下車輿詢問疾苦,還寫下了詩章留給守臣。守臣馬上下令賑恤,諸多百姓得到救濟後才免於餓死。巡按御史胡宗憲見到孫升的詩章後,命人鐫刻到石上,並稱:「仁人之言,利自溥也。」
第二年竣事還京,改吏部右侍郎。正碰上著名曲家何良俊來吏部謁選,孫升慧眼識寶,「識其文於眾人之中,以為此子能為史漢文,至口誦其句於公卿間。」這樣,何良俊才遂漸為京師的公卿縉紳所知曉。
無奈,這一年的端午節,母親楊太夫人棄世,於是丁憂居喪。朝中縉紳聞訃都來邸舍祭奠,但孫升對他們的禮饋都一概謝去不收,有些人堅持聲稱「這是買帛的錢」,孫升便請他們在母親靈前焚化。
七月,孫升與長兄扶櫬歸里,九月抵杭城,長兄又喪於旅次。孫升歸二喪,執禮如喪忠烈公時,廬墓茹素,足跡不履城市。由於連遭親人過世的沉重打擊,加上料理喪事的過度勞累和長期素食的緣故,他的身體虛弱不堪,別人勸他吃點肉食調養一下,他堅定地搖搖頭,淚水便順着臉頰滑落下來了。從此,落了脾疾的痼症。
時光飛逝,一晃已過三年,撫按的薦疏接踵而至。嘉靖三十五年四月,復起為吏部右侍郎。孫升樂道人善,一發現有可用之才就直接推薦給尚書,不希望被推薦的人知道。他節操冰潔,對非義之財毫末不取,這一點是素為人知的。因此在吏部任職時沒人敢私下送禮物給他,也沒人敢托他辦理私事。
一年後,升為南京禮部尚書,上疏陳述較術業等數事,都切實可行,得到世宗的讚賞採納。當時的官員都認為南京是遠外之地,每當被任命到南京,總是悶悶不樂。而孫升這一次卻是自己要求的,所以士大夫更加欽佩他的氣節了,都希望他能早日入閣,主持國政。
孫升在南京任上,盡力矯治奢靡的社會風氣,推崇敦厚樸素的民風,並且身體力行,為百姓做出表率,社會風氣大大改善。他還潛心研究治國安邦之道,凡邊塞險夷、戶口登耗,甚至連刑名錢穀也都一一研究顛末,邊思考邊記錄,並付諸實施。 但南京畢竟不能與北京相比,事務不多,比較閒逸,這倒給孫升提供了許多自由支配的時間。公務之餘,他就肆力於文章著作。當時,何良俊客居南京,以所業為贄,孫升便再次向士大夫們竭力推薦。不久,同鄉故交陳鶴也來到了南京。陳鶴是一位頗具藝術氣質的書畫家兼曲家,他為人正直,個性真率,具有多方面的藝術才華,可惜命運坎坷。相同的藝術詣趣使他們三個身份地位懸殊的人結下了深厚的交誼。後來,陳鶴客死南京,孫升「殮而哭盡哀」。不久,孫升臥病,經歲謝客。單單為何良俊開後門,「往則呼至,便坐與語」。良俊怕他坐久了會勞神,好幾次起身告辭都被孫升制止了,他說:「古人言,病中與相知共語勝於服藥,得一談殊快,不苦也。」所以在孫升去世前數日,良俊還在他的病榻前商較文藝,移晷始出。
嘉靖三十九年六月二十日,孫升病逝於南京。士大夫們都為之痛惜不已,互相哀嘆流淚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