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父子自殘(張強)
作品欣賞
孫家父子自殘
自殘就是當事人，傷害自己的某一器官，來恐嚇、威脅別人答應自己的條件。電視劇《平凡的世界》中，有好幾個自殘的情節。譬如，罐子村王滿銀在孫家自殘，拿着菜刀要斷掉自己的左腿；孫玉亭拿着钁頭和鐵杴要活埋自己等，這都是為了自己。但是孫家父子兩人自殘卻是為了集體、為了別人，這不能不令人感動了！
天旱不雨，禾苗乾枯，東拉河上游的石圪節村和罐子村把水截住澆莊稼，東拉河水流到雙水村，水流只剩下一條線，最後連這條線也斷流了。雙水村人畜用水成了大事，關鍵時刻支書田福堂無動於衷，拿不出好辦法來，社員們自發組織起來要去上游大隊要水。根據解放前因水打死人的慘痛教訓，這麼多人去要水，肯定會重蹈覆轍，釀成傷人害命的慘禍。在這個時候孫少安挺身而出，讓大家等着，自己去要水。說好晚上12點前等着他，他不回來誰也不能輕舉妄動。他來到罐子村大隊，罐子村大隊的社員們一聽是來要水的，就拿起傢伙要打架。面對這麼多拿着「武器」的社員，孫少安毫無懼色，勇敢向前。他順手拿起路邊上的一塊磚，照着自己的腦門就砸，一下兩下腦門流出了濃濃的鮮血。罐子村的社員後退了，他們人多為什麼後退了？是打不過孫少安嗎？肯定不是，這是俗話說的「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孫少安為了全村人能吃上水不要命了，豁上命了，罐子村大隊的人不戰而退了，萬般無奈之下，罐子大隊的支書終於答應，只要上游石圪節村下來水，他們就放水。社員也沒話說了。孫少安一個人為了雙水村全大隊的人，通過自殘說服了罐子村全大隊的人！接着他又來到石圪節村，石圪節村也是視水如命，同樣手持武器拚命護水，孫少安不給他們打架。好漢不打坐漢，孫少安不是來打架的，他們怎麼打人家。他們為了拒絕孫少安的要求，就想了個沒辦法的辦法，讓孫少安喝酒。只要喝夠數量，就給雙水村放水。可是孫少安連着喝下三大碗白酒了，眼看就要歪到了，石圪節大隊也沒答應放水，還要讓孫少安繼續喝酒，如果這樣喝下去，孫少安就得醉死在那裡。關鍵時刻，田潤葉趕到了，這才救了孫少安，石圪節村也終於答應放水了。
孫少安兩次自殘都是為了大家，為了集體，為了全村。而他的父親孫玉厚的自殘雖然沒有那麼驚心動魄，但卻是對他的親弟弟孫玉亭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同樣的也是對他弟弟這一類農村幹部猛擊一掌，以使他們覺醒。在新舊制度轉折點上，在新舊體制的接軌時期，在改革開放關鍵時刻，其偉大意義也不容小覷。這裡順便說一句，《平凡的世界》的偉大意義，就在於它用普通人的痛苦經歷向全國人民發出了強烈的呼籲——呼籲中國人要放下貧窮、落後走向富裕、強大！
孫玉亭這個支委，年輕時曾是吃皇糧的工人，因不正當男女關係被開除工職。回到家以後隱瞞自己的歷史，拚命鑽進大隊黨支部當了一名支委，利用職務之便，欺侮寡婦王彩娥，引起罐子村和雙水村兩個大隊王姓與金姓兩家族人的械鬥，其實他是比王滿銀更會偽裝的二流子。這個二流子集體時看大隊支書田福堂臉色行事，成天耍嘴皮子，吹鬍子瞪眼，欺上瞞下，看報紙，吹喇叭，抬轎子，抱粗腿，掛在嘴上的口頭禪是「感謝黨」；實行責任制以後，由於集體時長期養成的遊手好閒，好逸惡勞的惡習，他不參加勞動，連自己家的莊稼都不種，孫少安找人給他收玉米，他自己卻坐着抽煙說風涼話，讓能幹的田海民晌午多吃一碗飯。孫少平實在看不下去了，讓他二爸孫玉亭支工錢，孫玉亭不但不引咎自責，反而以死威脅，拿起钁頭要活埋了自己。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孫少平，借題發揮，順勢而行，你不是要活埋自己嗎？我就成全你。孫少平拿起鐵杴要埋他二爸。一個自埋，一個非埋，埋人的怒火在兩個人的心裡熊熊燃燒起來。孫少安等圍觀的群眾誰也拉不住，大火越燒越旺。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孫玉厚這個忠厚老實的農民，他似乎一生都沒有發過火，他的一生只是默默承受着養老顧小的沉重負擔。養着老娘，撫養着孩子，照顧着兄弟一家，還掛着出嫁的閨女蘭花。他似乎沒有自信指責無賴、無恥、潑皮的二流子弟弟；他知道自己也阻止不了雖然有點粗暴，但卻理直氣壯的兒子孫少平。他所能做到的只有傷害自己，來阻止這個鬥毆的慘劇。所以他拿起磚頭，把自己的左手放到祖宗的石碑上，狠砸自己的手背，砸的鮮血直流。他砸的是自己的手，為的是阻止這個慘劇，這僅是表面的意義。實際上揭示的是「埋人慘劇」的根源——孫玉亭，我的親弟弟，你有手有腳，為什麼不勞動？你有手不勞動還不如把手砸了去！實行生產責任制以後，有很多在大隊擔任職務的像孫玉亭這樣的二流子幹部，他們不勞而食慣了，現在不勞動不行了。所以他們堅決抵制責任制、反對落實責任制。孫玉亭是他們中的典型代表。孫玉厚自殘，批評的就是這種人！
此文到此本應結束，但筆者再贅述兩句。孫少安、孫玉厚是《平凡的世界》中兩個典型人物，這裡只說了他們父子兩人的光輝事跡。但應該說的是他們也有缺點——自卑。自卑使孫少安沒有勇敢衝破田福堂嫌貧愛富的傳統觀念，大膽迎娶田潤葉。自卑讓孫玉厚沒有支持孫少安娶田潤葉為妻，還想法阻止他們的美好姻緣。他們父子自卑傷害了田潤葉一顆善良純淨的心，毀掉了一對青年人的美好姻緣。孫少安、孫玉厚這兩個人物在《平凡的世界》中之所以寫得有血有肉，令人喜歡，令人矚目，就在於表現他們優點同時也揭示了他們的缺點。當然也反映了那個年代，農民與工人幹部之間天上地下的巨大差距！好了，不多說了。這正是：
大義凜然孫少安，
為求水源不懼險。
忠誠老實孫玉厚，
自殘手臂弭危難！[1]
作者簡介
張強，平陰縣安城鎮退休教師，中共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