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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有声(郭乔)

寂静有声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寂静有声》中国当代作家乔桂堂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寂静有声

一 公路

公路伸向远方。像一条寂寞的长河,一直通向遥远的天际。驾车远行,前方的视野中,永远是黛青色的公路,笔直笔直,目光的终点也总是遥不可及的地平线。可你清楚,这笔直只是假象,从高空或地图上看,公路真的像大河一样迂回曲折,盘盘弯弯。

公路本身没有语言,车辆是它的词语和符号。各种各样的车辆穿梭于公路,给寂静无声的公路带来了喧闹。公路并不表现得熟稔,车辆也是,如此近距离接触,却相对无言,前者只是为了完成使命,后者亦来去匆匆,将庄严的情感深藏于底,从不外露。车辆与车辆之间也没有交流,可当车行驶在任何一条路上,而非荒野沙漠;当另一辆“嗖”的一声,从旁经过时,驾车人内心是稳定安详的,并不真正孤独寂寞。

一个人行驶在漫无边际的公路上,耳边是呼呼的风,周围是苍茫的景,内心的喧嚣逐渐冷寂下来,人慢慢变得安静,即使是再芜杂的心绪,在漫漫的路途中,都会得到梳理。公路以无声浸润着每一个浮躁的灵魂。一段长路,就是一段修行。

光秃秃的公路上,没有任何景致,它固执地坚守着厚重的底色,任躯干旁繁盛的物种,将自己装点。车辆风驰电掣,安闲的是坐车人的眼,目光所及,处处皆景。

两旁的绿化带四季苍翠,断无衰败掉的可能。一条公路,总是要通向远方,通向四季青青的地方。普通的叫不上名来的植被,见证着一条路的成长。绿化带伴随着公路蜿蜒流长,就像一条肋骨嵌进人的身体,相融相依,到远方。

隔着车窗遥望,大片的山坡野地裸露在岁月的风尘中,栉风沐雨,任时光流淌。孤独的行者,微蹙眉宇,仿佛听到了沉重的历史回响。远处的山坡上,偶尔有一些白点,缓缓移动,与天上的白点(云朵)交相辉映,那是一群羊儿在满山坡吃草,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骤雨瓢泼而下,未几,一道彩虹悬挂在湛蓝的天空。

旷野无人,最多见的是风车。这些大型的三叶草,一架又一架,迎风站立在无边的辽阔里。它们不是堂吉诃德笔下的风车,不具有浪漫的骑士精神;它们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理智而冷酷,为避免节外生枝,只是毫无热情地将借风产生的电能,一股股,送入千家万户。

隧道是高速公路上唯一的风景,趴伏在高速公路的怀里,像个张着大嘴的巨婴,十月怀胎,一朝诞下。公路穿山而过,印证着这对母子的血肉相连。车入洞中,好似进入一段悠长的时光隧道,过去现在未来恍然不可辨。借着苍黄的壁灯的照耀,车辆木然穿行,前路混沌一片,不知几世几年。忽然,前方一片光明,才知已出洞。正所谓,洞中十日,世上百年。迷离的意识,被脚下的路再次拉回到现实的征途,迎着正午的红日,继续前进。

……

公路笔直,伸向远方。

二 庭院

车蜿蜒爬行在山路上。半山腰,悬挂着一排排火柴盒似的房子,那是窑洞,是路遥笔下的双水村,从山体上挖出的居住空间,冬暖夏凉,是陕北庄稼人最理想的居住环境。

傍晚时分,我们的车停在依山而建的一处院落里。门前,一条小溪淙淙流淌,暮色将溪水涂抹成橘红色,一闪一闪,金波荡漾。小院静谧安详。四间窑洞,向阳而生。外面的墙体用青砖砌就,廊檐雕刻着简单的花纹鸟兽,新建的小院,空气中还残留着砖石泥瓦的芳香。这样的院落,依山排开,几十户人家,日出而作,沐风而歌。

一棵沙枣树,正是葳蕤时分,花香扑鼻,令人心醉。是啊!难道还有比沙枣花更好闻的花香吗?树下栓着的黑狗,睁开惺忪的睡眼,发觉异常,奓开皮毛,立刻警觉,狗的吠声震动了院落,鸡也跳下鸡架,扑棱着翅膀,斜着身子狂跑;一时间,羊儿咩咩,牛儿哞哞,小院的岑寂,因为我们的闯入被打破。中间窑洞的门开了,蹿出两个小孩, 一个丫头,一个小子,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妇,脸儿红彤,样貌普通。

安静的小院,立刻变得热闹起来。主人欢迎我们,山里人的热情显得羞涩节制。这一家六口人,孩子们的爷爷奶奶已年过六旬,户主常年在外,远在几千里之外打工,打工的钱全寄回,才建了这新村中的小院。

农妇手脚麻利,不一会儿,树荫下的榆木小桌上便摆满了各种吃食,全是山里的特产,山核桃、毛栗子、沙枣、各种水果,还有主人自己酿的米酒,一户殷实的人家,充实美好的生活。未几,主人和客人都惬意自然了,最初的矜持拘束被主人的几声“吃哈! 喝哈! ”融化了。主食也被端上来了,是农妇做得长面,浇上油泼辣子,别有一番滋味,边吃边聊,啧啧有声。太阳又落下去几分,最后的一抹余晖涂在榆荫下的一檐,农家的物事尚未完全结束,爷爷起身将牛牵进棚里拴好,喂料、填草、饮水,一气呵成;奶奶帮爷爷抬桶担水、给羊喂食;孩子们也不消停,轰鸡入笼,来来回回,被大人使唤着,虽是小活计,也是马不停蹄;最忙的还是女主人,简直脚不沾地,锅上的,院里的,忙成一股旋风……

夜色渐浓,月亮慢慢升起来了,今晚的月亮与平时又有些不同,仿佛刚洗了一个冷水澡,明亮清透,月光洒在小院里,小院也像新出浴一般,亮堂洁净,静谧温馨。总算消停了下来,一天的生活即将结束。有邻居来串门,多是妇女娃娃,青壮的男人鲜见,都出去打工了,各地的乡村都一样。女人端上来一盘切好的西瓜,围着这月下的小桌,大人吃着聊着,娃娃喊着闹着,我们说这一路的见闻,她们说村子周围各种旧闻新闻。一会儿沸反盈天,一会儿似乎又鸦雀无声,以为已经断了,无话可谈了,突然又有一人开了一个头,继续下去。夜浓了,露生起了,那白胖的婴儿吮咂着乳头,睡得很香,新妇半露出来的乳房莹润丰满,像天上的半轮月亮。终于,有人说了一声,散吧!各回各的家。

次日清晨,酣眠中的我们,被窗外鸟雀清脆悦耳的啁啾唤醒,院子里脚步杂沓,呼牛唤羊,新的一天开始了。短暂的相处后,我们就要离开,踏上新的旅途。这乡村的小院,又会恢复之前的宁静,各自的生活,也会是原来的样子。

三 古镇

三月,我打马过江南,与你邂逅十里春风。不是郑愁予的《错误》,你的一丛芳草,便足让我迷恋一生。

想到古镇,便是一个如诗如画的江南。梅子黄时的季节,撑一把油纸伞,漫步于悠长寂寥的雨巷,想象自己就是那丁香一样的姑娘。细雨迷蒙,粉墙朱瓦,青石细径,流水人家。脚步放慢,袅袅婷婷,将自己融化到这烟雨古镇的每一处景致中。手,触到苔痕铺满的墙壁,是一种滑腻到心底的透凉。朱漆斑驳的木门,铜制的环形把手,每一扇后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一家家,一户户,千家万户紧密相连,悠悠千年,从历史的深处走来,构成了古镇格局的经纬。夜晚,欸乃声声,乌篷船停泊在岸边。

这是脑海中的古镇,宋词般精致婉约,多少次在梦中飘摇浮现。然而,现实的图景却迥然有异。

四月,清明假期,我们一家和好友一家出发了。一路驱车,穿越六百多公里的高速线,在好友的老叔家里寓居一夜,第二天清晨继续赶路,中午十分,终于到达了这座著名的古镇。

北方的城市,即使到了仲春,也不会有满眼的苍翠,绿意只是点缀在土黄之间,好在清明时节不缺雨水,连着几场不大不小的春雨,将这座千年古镇洗涤一新。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游人摩肩接踵,繁华热闹是古镇外围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站在正午耀眼的日头下,面对着高大的门楼,漆成黑色的巨制木门,连绵几公里的护城墙,顿生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巍巍景观,气象万千,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庶黎百姓,都有赖这样的城池生,有赖这样的城池死。

城中有城。旧的建筑物穿越千年的历史尘埃,风吹雨打,已经残破不堪,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厚实持重,全身的每个地方都写满故事。新的建筑物是仿古设计的,较之前者,不知要高大华美多少倍,然而外表的光鲜并不能代表一座建筑物的生命力,站在这样的建筑前,你感受不到它有多少气质,或许,它还需要沉淀,需要时光的淘漉来积蓄内在的生命力量。新旧交融,古镇兼容并蓄,以纵跨古今的胸怀展示着它独有的魅力。

县衙至今仍在,几条通衢大道在这里终结,拿起鸣冤的木槌在衙前“咚咚咚”一番,想象着古人诉讼案狱的种种情状。 城内镖局、票号随处可见,可以看出这座城往昔的繁华。

到处都是人挤人,除了游人,还有本地的居民,一群住在古镇的现代人,古镇既是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自家的房舍可以开一所小旅馆,进一些手工艺品可以卖给一年四季不断的游客,熙来攘往,热闹非凡。所以,你会暗自生疑,除了建筑的风格不同,其实哪里的人文景观都一样。游赏一日,匆匆而过,从白天到夜晚,浪涛一样的喧哗充斥耳畔,久久不绝。即使敛声屏气,用心聆听,也感受不到古镇内在的声音。古镇的清丽脱俗被浓重的烟火气所笼罩,过度的商业化,不但不能使古镇葆有活力,而且是对其人文内涵的一种消损。

……

入夜,人潮逐渐退去,最后一家商号也已闭门打烊。披上罩衫,重新出门,跟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一条街一条街走过,和我一起漫步的还有那些古代的居民,他们宽衣大袖、长袍束发,纷纷登场 ,向我讲述庭院深处的故事,讲述古镇的历史变迁、聚散离合……

天地寂寂,用心聆听周围每一丝声音,唯有城墙根儿下的夜虫不时发出几声衰微的残鸣。 [1]

作者简介

郭乔,本名王秀琴,回族,宁夏吴忠人。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