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集
内容简介
旧本每卷有熙宁五年子发等编次数字。而《轼序》谓得於其子棐,乃次而论之。盖序作於元佑六年,时发已卒,故序中不及耳。庆元中周必大编次修集,自《居士集》外,有《外集》等九种,通一百五十三卷。此编仅三之一,然出自修所手辑。
《文献通考》引叶梦得之言曰:"欧阳文忠公晚年取平生所为文。自为编次。今所谓《居士集》者,往往一篇阅至数十过,有累日去取未决者。"则其选择为最审矣。此本又取淳熙间孙益谦所校重镌,卷末列诸本字句异同,极为详核。又一本为明代朝鲜所刊,校正亦极精审。以周必大所编《文忠集》已全部收入,无庸复录,故今惟存其目焉。
出《四库总目提要》
六一居士集叙
苏轼 夫言有大而非夸,达者信之,众人疑焉。孔子曰:“天下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孟子曰:“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而予距杨、墨。”盖以是配禹也。文章之得丧,何与于天,而禹之功与天地并。孔子、孟子以空言配之,不已夸乎。自《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孟子之言行,而杨墨之道废。天下以为是固然而不知其功。孟子既没有申商韩非之学违道而趋利残民以后主其说之陋也。而士以是罔其上,上之人,侥幸一切之功,靡然从之。而世无大人先生如孔子、孟子者。推其本末,权其祸福之轻重,以救其惑,故其学遂行。秦以是丧天下,陵夷至于胜、广、刘、项之祸,死者十八九,天下萧然。洪水之患,盖不至是也。方秦之未得志也,使复有一孟子,则申、韩为空言,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者,必不至若是烈也。使杨、墨得志于天下,其祸岂减于申、韩哉?由是言之,虽以孟子配禹可也。太史公曰:“盖公言黄、老,贾谊、晁错明申、韩。”错不足道也。而谊亦为之。予以是知邪说之移人,虽豪杰之士,有不免者,况众人乎?
自汉以来,道术不出于孔氏,而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亡,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余年而后得韩愈,学者以愈配孟子,盖庶几焉。愈之后二百有余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以达于孔氏,著礼乐仁义之实,以合于大道,其言简而明,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于至理,以服人心。故天下翕然师尊之。自欧阳子之存,世之不说者,哗而攻之,能折困其身,而不能屈其言,士无贤不肖,不谋而同曰:“欧阳子,今之韩愈也。”
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其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而斯文终有愧于古,士亦因陋守旧,论卑而气弱。自欧阳子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纳谏为忠。长育成就,至嘉祐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呜呼!此岂人力也哉?非天其孰能使之?
欧阳子没,十有余年,士始为新学,以佛老之似,乱周孔之真,识者忧之。赖天子明圣,诏修取士法。风厉学者,专治孔氏,黜异端,然后风俗一变。考论师友渊源所自,复知诵习欧阳子之书。予得其诗文,七百六十六篇于其子棐(fěi),乃次而论之曰:“欧阳子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诗赋似李白。此非余言也,天下之言也。”欧阳子讳修,字永叔。既老,自谓六一居士云。元祐六年六月十五日叙。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