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過來(程根子)
作品欣賞
山風吹過來
在我老家的東北角聳立着一座奇險的高山,這裡偏僻高遠,風大寒冷,方圓十里沒有一戶住人,山上古木蔥蘢,隱天蔽日。人們習慣地把這裡叫着:清風嶺。古代清風嶺經常有土匪出沒,只要聽到清風嶺這個名字,誰都膽戰心驚,要想從此經過,非得約上一群人才行。如今清風嶺植被優良,又被定為自然保護區。
鄰居張大娘中年喪夫,一直沒有再嫁,她一個人抓巴着獨生兒子張錢長大,生活過得相當清苦。為了使兒子今後能撐起這個家,她不惜一切代價,千方百計供養張錢上學讀書。張大娘起早摸黑,幹完家裡活,又干地里活,抽空還給別人干零活掙點錢,周計家裡日子。年久月深,積勞成疾,累殘了腰肌骨,使上身彎地,生活不能自理,受盡了疼痛的煎熬。
一直以來,張大娘視兒子為掌上明珠一般,張錢什麼活也不用干,什麼亊也不用做,生活無憂無慮,充滿了歡樂。自從張大娘病倒後,張錢的生活就大不如從前了。張大娘想:如今自己已成殘廢人,不能再幫兒子做事了,可兒子的路才剛開始,但他什麼事也不會做,都因以前我太溺愛他了。怎樣才能讓兒子掌握生存的本領呢?張大娘經過一番苦思瞑想後,覺得只有讓兒子恨自己,越恨越好,他才能自強自立。於是,張大娘整天陰沉着臉,經常吵着肚子餓,逼着兒子首先要學會做飯。無奈,張錢只有按照她的吩咐,淘米、洗菜、和面、打餅、生火,樣樣從零開始。可每次做好後,張大娘總是說鹽淡了,油輕了,沒燒熟,或燒焦了,嘮道個不停,時間長了張錢心裡覺得很煩,開始討厭母親了。
轉眼間,張錢到了結婚的年齡,張錢一連找了幾個姑娘,但都被人家拒絕了,原因是嫌棄張大娘是個殘疾人,以後負擔太重。張大娘因此感到很痛苦,日夜着急兒子的婚事遲遲不能解決,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着覺,脾氣越來越壞,大腦好像也有點問題,動不動便衝着張錢罵:「你生來是幹什麼的?這不會做,那不會做,真象個笨豬,寄生蟲!」張錢本來心裡就窩火,認為殘廢母親是他的拖累,絆腳石。張錢離父親早,從小被母親嬌生慣養,生性蠻橫,早就對母親產生了痛恨,如今聽母親這樣罵自己,發火道:「把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不是你拖累我,我早就結婚了,你如果再不知趣,小心我把你扔進深山老林里餵野狼吃」。聽了這句話,大娘寒心透了。心想:兒子真正開始仇恨自己了,如果自已能早點死去,也好減輕兒子的負擔,自己求之不得。如今張大娘已不能行動,只能聽天由命了。生兒養女到頭來竟落了這樣一個下場,大娘不覺淚如泉湧,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張錢心裡正煩躁着,大白天的,你哭什麼哭,更加火冒三丈,說:「你煩不煩人?」迅步走上前來,背轉向大娘蹲下,手反拉着大娘說:「來,我背你到清風嶺上去游一游。」大娘似乎意識到一絲不祥的預感,說:「好吧,我去。你稍等一會,我帶點東西就走。」大娘伸手在床頭處摸出一包東西,緊緊提在手裡,張錢不顧這些,背起大娘就走,在上山的路上,大娘有氣無力地說:「錢兒呀!世上沒有後悔藥,今後你一定要找個賢惠的姑娘好好過日子。」此時,張錢心亂如麻,不耐煩地說:「你有完沒完?你少嘰喳幾句行嗎?」大娘只好停住了言語。經過一番苦行,張錢背着母親終於來到了山頂,他己汗流夾背,氣喘吁吁,渾身躁熱,便把母親放在一塊山石上,自己也坐下休息,腦海里尋思着怎樣才能天依無縫地把母親丟棄到深山老林里。這時,一陣山風吹過來,張錢不由地打了個寒顫,身背幾根古樹上的枯枝被風吹彈地咯咯吱吱亂響,就象有誰在彈撥一支破琴的老弦,彈得人心焦。一隻烏鴉鴨在他們頭上空旋了三轉又飛走,眼看太陽就要滾落山下,隨即又一陣山風吹過來,張錢急不可奈,起身走到母親跟前,無意間,張錢猛然發現母親正在向來路上撒灑扁豆,張錢不解地問:「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往路上灑扁豆,你灑這玩藝兒幹啥?」大娘擦了擦淚跡說:「錢兒,你有所不知,從前有很多人就是在這清風嶺上迷了路,一連幾天也找不到回家,有不少人竟被活活餓死在清風嶺上,娘害怕你迷失來路,回不去了,就沿來路上灑撒些扁豆,你沿路查看扁豆,就能順利回家了。」聽了母親的話,張錢一頭跪倒在母親的腳下,失聲痛哭,長跪不起。說:「媽媽呀!我的好媽媽,是兒子不孝,我壞了良心,我錯了,我原背媽媽回家去。我就是打一輩子光棍兒,也要好好孝敬媽媽到百年」。說着背起媽媽向山下走去。
這時,從清風嶺東邊刮過來一股強勁地秋風,山野上的樹葉嘩嘩作響,好像在歡送這母子二人快些下山回家!只一會地上就落滿厚厚一層樹葉,張錢母子身上頭身也同時瓢掛着幾片秋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