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走了，我卻躑躅(習之)
作品欣賞
岳父走了，我卻躑躅
岳父走了，我卻躑躅岳父走了，帶着七十七個春秋的風風雨雨，丟下熱愛您的妻女老小，丟下您的好友親朋，丟下您滿屋書香，丟下您辛勤打理的花園，丟下您朝夕相處的雞雞狗狗，丟下您家裡家外永遠干不完的活計兒，帶着一生的操勞和辛苦，帶着一身的疲憊和病痛，帶着對家人的眷戀，沒有留下片言之語，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留給妻女們的是號啕悲淚，留給妻女們的是沒有主心骨的不完整的家。 從此，家沒有了夫婦的你敬我愛，沒有了父女的歡聲笑語，沒有了翁婿們的舉杯之樂，沒有了您的教導，沒有了您的關懷。您還沒有做夠愛妻的丈夫，您還沒有做夠子女的父親，您還沒有做夠女婿們的岳父。 您老人家，為什麼走得那樣倉促和迫不及待，走得那樣利索和不聲不響，沒有給妻女留下任何囑咐的話語，沒有讓家人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沒有等到在外工作的孩子們回家看上您最後一眼。 雖然患病在床，妻女們始終輪流伺候在您的身旁，為您打針吃藥，為您餵湯餵飯，為您拾掇拉尿，您的孩子們是盡孝的，您的孩子們是愛您的，從您痛苦而清醒的眼神里看出了對妻女們的滿意。
您走的當天沒有任何預兆，妻女們還是照常地侍候着您，早晨清醒未見任何異常，中午還能吃飯睡覺，為什麼在妻女們不在您身邊的瞬間，為什麼不等妻女們看您最後一眼，卻給妻女們帶來如此驚天霹靂。 您是否看着妻女們整日的伺候，覺得太辛苦，不想再連累了麼？您是否覺得病疼的折磨，沒有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了麼？您就這樣狠心離開妻女撒手西歸？您知道麼，妻女們沒有放棄對您的精心照顧，妻子還沒有和您過夠，孩子們還沒有對您愛夠。無論那種想法都是太不應該，太不應該，都是違背了妻女們的良好初衷與美好意願。 噩耗突降，岳父魂歸，舉家嗚咽，親朋涕淚，家如天塌地陷，望天天暗，看地無顏，蒼松低首，雲罩青山，江河悲哀，萬物悽然。跪拜靈前，抬首見岳父遺容，不覺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從此，家沒有了夫妻的你敬我愛，沒有了如山的父愛情懷，沒有了翁婿們的品茗酌酒之樂，沒有了您的諄諄教誨，沒有了您的無微不至的關懷。 二 看着您的遺容，看着您的慈祥和善的面孔，看着您精神矍鑠的笑貌，我們更加悲痛泣聲，這是生前曾經的您麼？您走時確是骨瘦如柴，只剩下幾十斤重的皮包骨，兩眼凹陷，面如塗臘。想起您年輕時留下的影像，雖不算高大英武，但少年才俊，意氣風發。廟會佳節，踩高蹺，舞龍獅，樣樣精通。多年農村生活的歷練，十幾年的泰山十八盤的足跡，成就了您鋼筋鐵骨的體魄。幾十年的朝夕相處，從沒見您住過院，除了老年有些咳喘，沒有什麼病症。為什麼退休了，享受晚年燦爛的夕陽時，卻得了如此絕症，發現時已是晚期，從住院到離世僅僅半年的時間。 望着您的遺容，仿佛看到您與岳母，早晨一早結伴去菜市場，買回全家人一天吃的菜蔬和瓜果，您總是不空手，如春風拂面，笑容可掬，兩手提着滿滿的收穫。 望着您的遺容，仿佛看到您，仍然在門外的花園裡侍弄您心愛的花草樹木，整理着您成堆的瓦塊劈柴，薅草剁菜餵養着您十幾隻公雞母雞。休息時，坐在自家的荷塘邊，欣賞着那片鬱鬱蔥蔥的竹林，與路邊來往的人說說笑笑，拉着家常。 望着您的遺容，仿佛又看到您匆匆去了郵局宿舍的書報箱，取回您百讀不厭的報紙。仿佛看到您坐在書房，戴着老花鏡，正聚精會神的讀書看報，還不時地認真做着筆記。
望着您的遺容，仿佛又回到咱們的餐桌，妻女翁婿們圍做在您的身旁，歡聲笑語，品着茶，飲着酒，看着電視，說不完的家國情懷。我們知道您最愛看的就是新聞聯播，每天必看，因為您關心國家，關注社會，看到祖國的強大和日新月異，您心裡就高興。看到危害國家，仇視社會的現象，您就憤憤不平，總是要說道說道。 望着您的遺容，您生前的一幕幕，猶如波濤涌動的大海，滾滾而來的江河，在眼前浮動再現…… 三 您是一位稱職的優秀教師，您把大半生獻給了教育事業，教書育人，桃李滿天。
十年的泰山極頂教學，那裡有大山上的子弟，那裡有您的三尺教鞭，一間教室，您是那裡唯一的教師，同時教着幾十名不同年級的學生。您兢兢業業，一絲不苟。您住在山下，十幾個春夏秋冬，每周都要上下山一趟，那些年，無論酷夏，還是寒冬，您風雨無阻，始終攀爬在海拔一千五百米的五嶽之首的石級路上。 泰山腳下，普照寺南鄰，這裡有一所被遮天蔽日的密林涵蓋的學校，馮玉祥小學，原先叫三七小學。這是一所著名的學校，是馮玉祥將軍三十年代初期，隱居泰山時，捐資興建的。 您聽從組織安排，離開山上學校，來到三七小學，又執掌教鞭十多年。您擅長語文教學，您的教案曾是全市的典範，外縣市的學校經常組織老師觀摩您的教學，您教的作文更是全市出類拔萃，您舍小家顧家，對學生嚴中有愛，傾心教育，而對自己的女兒們卻吝嗇的抽不出時間輔導。恢復高考後，您教的班級升學率最高，您的學生錄取重點中學，都在全市前列。 您生在泰山，生活在泰山，泰山人文地理，風土人情，文物典籍，如數家珍，了如指掌。您是泰山的活字典，您曾協助專家學者，史志部門，撰寫泰山，宣傳泰山。
您干一行愛一行，服從命令是您的職業操守。為了工作的需要，您離開了喜愛的教師行業，棄教從政，您來到了泰前辦事處機關，從事文教工作。您雖瘦弱矮小，已過不惑之年，您總是恪盡職守，廉潔奉公，加班加點是您的常態，回家伏案筆耕是工作的繼續。您總默默無聞的工作，甘當綠葉，您是一名優秀的公務員，您是一名優秀的共產黨員。 四 您是個好丈夫，您和岳母相濡以沫近六十個春秋，相親相愛，風雨同舟，共同含辛茹苦將六個女兒養大成人，您的家庭從最初的夫妻二人，已經發展到三十餘口的大家庭。您是一個好父親，您愛您的每一個女兒，您大愛無私，您用您的言行教誨女兒如何做人。您是一個好岳父，對六個女婿視如己出，關愛有加。您總是把家庭的事情放在首位，把孩子的事情放在心裡，卻從來沒有為自己着想，您總是替別人着想，自己卻總是樂觀地撐着。
怎能忘記為女兒建房的辛勞，孩子們工作忙搭不上手，您老兩口在地基白黑守着建材，親手搬動臥底槽的巨石，手上磨起了雙雙血泡。為了節省費用，用撿來的零碎鋼筋用鉗子一節節連起來，累得腰疼脖外，房建成後，親自打理清掃房屋，刷漆門窗欄杆，從沒一句怨言。
怎能忘記步行接送外孫外女上學，風雨無阻，在一次接孩子放學時，被駛來的大車撞傷住院幾星期，總算死裡逃生，撿回一條性命。 怎能忘記，逢年過節，您總是從您不高的薪水裡湊成十二份紅包，給您已經出嫁的女兒和六個可愛的外孫外女，有了重外孫外女，也是紅包不斷，這是您父愛如山的慈父心腸。 怎能忘記，您在門前精心開墾的一畝荒地，二十幾年的辛勤汗水，已經變成花果園，樹成蔭，竹成林，核桃，栗子，山楂，石榴，蘋果，桃杏，葡萄，柿子，桑葚，棗兒樣樣俱全，只要到了收穫季節，您總是按份給每個孩子準備好，恐怕讓孩子們虧了嘴。 怎能忘記，您年年親自書寫春聯，把家家房門院牆貼的書墨飄香，滿園春色。除夕之夜，您的一聲令下，女婿們門外鞭炮齊鳴，您與岳母女兒們，在院內置案點香，祭拜先祖，為孩子祈福禱告。 您的無私的大愛和奉獻，我們怎能一樣樣說完呢！ 您走了，我們沒了生活的方向，我們躑躅徘徊。看見年邁愁容的岳母我們不知如何安慰，因為她離不開您。看見家裡沒了齊全的瓜果蔬菜，我們就感到生活的失落。看到家中您飼養的雞狗貓咪，趴窩不聲，家禽們就知道主人永遠離開了它們。看到門外寂寞的花園，知道永遠見不到那個整天在園裡忙碌的身影。看到房門上斑駁的依稀可見的對聯，知道明年的春節，我們該如何面對。家人圍坐一起聊天吃飯，那個永遠代表家庭地位的沙發，再沒有您的影子。
您在親人面前是一座山，您在親朋好友面前，您是一個巨人，是大家的依靠，大家的主心骨，無論有什麼事情，您都會用您無私的心胸和那堅強的肩膀來支撐着大家。 您永遠是我們的榜樣，您用這無聲的愛，教會我們執着和堅強，鋪墊了我們的人生之路，我們每一分成長，都凝注着您的關懷和期望。您寬廣的胸懷及良好的為人處事得到了同事、親朋的讚譽。 父愛如山，深沉厚重！父愛如海，博大寬廣！您永遠不會與我們分離，您將永遠活在我們心裡！ 人間有愛，歲月無情，您就這樣走了，我們甚至還來不及聆聽您最後的教誨，你卻最終離我們而去。 您走了，我們像迷路的羔羊，但我們又充滿了希望，因為您給我們留下了誠實、本分、善良、勤勞、博愛、堅強、低調做人的寶貴財富，我們將受用一生。 您老人家放心地走吧！您的生命雖然結束了，但是，您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實實做事，認認真真工作，默默無聞奉獻的家國情懷，已經成為了我們未來的指南，並將成為我們畢生的追求，請您老在九泉之下放心，我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生如春花之絢爛，逝如秋葉之靜美」。如果有來世，我們一定還做您的妻子，女兒，女婿。敬愛的爸爸，願您一路走好！願您的靈魂在天國安息。 爸爸，您走了，走去一個安靜的所在；我卻還在您修葺的那片菜畦徘徊；你仿佛還背着手笑盈盈地看着我來，我在那方荷塘邊兒躑躅，想挽您的手，掐一朵您的最愛，又怕您臉色不悅，說，真是個禍害！我在您家門外，舉目看天，哪朵雲是您啊！我只能一直悵惘，總是徘徊，老是痴戀，躑躅了又是躑躅…… 不孝兒婿致辭悼念。
作者簡介
習之，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