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隊往事之三.娜娜(段祥雲)
作品欣賞
工程隊往事之三.娜娜
工程隊聲勢壯大鳥槍換炮了，小青年一撥一撥地來，這不，這天來的一撥里，有一位漂亮的小伙子，這下子，姑娘們在背地便似炸開了鍋：
「嘿！瞧那大高個，真帥呀！」
「頭型還帶波浪的，像位高傲的王子！」
說這話的姑娘名叫娜娜，是隊裡公認的美人。馬上有饒舌的姑娘頂上一句：「娜娜，你這麼讚美他，看來這王子是屬於你的了！」
哈哈！嘻嘻……
聽到這戲弄的鬨笑聲，娜娜一點也不感到害羞。她知道自己長得美，常常自我陶醉。她認為姑娘的美，就像磁石，只要她樂意，可以把任何一個小伙子吸引到自己身邊來。她把這當作驕傲。她說話的聲音嗲聲嗲氣的，眼睛瞅人飄飄忽忽的，常常給人造成假象。曾經有一個冒失的小伙子，被她的眼神所迷惑，塞給她一封求愛信。她當着眾人面，把那小伙子臭罵一通。她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嘲笑他也不搬塊豆餅好好照照自己。為此，她還跟那個滿嘴「彬彬詞」的萍萍鬧了個不愉快。那位文靜的，有空就鑽到一邊看書的萍萍，責備她不該當着眾人羞辱求愛的兄弟。於是兩人便爭吵起來。結果她哪是娜娜的對手？造了個尷尬的局面落荒而逃。說起這位萍萍，性格是有點各色，她從不和女同胞們一起說悄悄話，也不和她們一起織毛衣，勾脖領什麼的。更不用說互相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一起上街買東買西，那幫女同胞對她也是嗤之以鼻，敬而遠之。沒想到她竟敢為一個於己無乾的男同胞路見不平，由此我便對她產生了非常的好感。覺得這個女孩不光有上進心，還挺有正義感的！
哼！瞧她那背時樣兒，這輩子也甭想找個好對象！這是娜娜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她說：「小非你說說，就憑我這樣，我能看上那癩蛤蟆嗎？她萍萍憑啥氣不公！」我連忙聲明道：「這個問題你別問我，我不摻和你們的事！」
可世上的事就是怪！那位漂亮的王子自打來到工程隊，瞧他那個傲慢呦！對姑娘們的青睞不理不睬的。倒和那位娜娜最瞧不起的萍萍近乎起來。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男的女的，誰的心思不往漂亮的異性身上使呀？可王子卻與不合群的萍萍套近乎，這能讓娜娜心裡服氣嗎？她幾次找到我，憤憤地發泄牢騷：「哎，小非，你說王子他是不是缺心眼？萍萍她哪好？她怎麼就能博得他的歡心？她長的哪塊出奇是咋的？她連時髦的打扮都不會！哼！」我敷衍道：「蘿蔔白菜，各有所愛。管他呢！」她氣哼哼道：「小非，你瞧着，我非把他從她身邊奪回來不可！」
於是，一天一樣，精心地打扮，細心地修飾；一頭濃密的秀髮，有時披灑在豐滿的胸前，讓人聯想：蘭湯浴罷梳妝懶，寶髻松鬆散。有時瀟灑地飄在背後，使人浮現：裊娜細腰欺弱柳。有時挽成螺旋狀用一支美麗的花卡一卡，人疑會不會引來蜻蜓飛上玉搔頭？有時梳個墮馬髻偏在一邊，真箇是：堆鴉蟬欲顫，舞鶴蝶爭輕。就這樣疊雲堆雪的，令我沒少嘲笑她：「我說娜娜，咱們建築工人一天天不是灰呀，就是磚末子，你打扮的這麼漂亮給誰看吶？」她沖我打了個飛眼：「反正不是給你看！」說着，含情脈脈地瞟了站在一邊的王子一眼。其用心路人皆知。是啊，這種打扮，哪個男人看了能不動心呢？何況每逢和王子對面，就含情脈脈地盯着他看，臉上還泛出似羞似喜的紅暈。這種煙視媚行，怕是神仙見了也把持不住吧？
可是幾天過去了，那位英俊瀟灑的王子實在是可恨！竟對她這副迷人的媚態無動於衷。娜娜又開始對他冷處理了。有時走個對頭碰，也不跟他說話。有時當着眾多小伙子，跟這個嬌昵一聲，和那個媚眼一下，就是不搭理他。當然，有時還忘不了含沙射影地譏諷萍萍幾句，萍萍就當沒聽見。更甚者，還拉攏其他姐妹們孤立萍萍。
這樣過了不久，果然奏效。王子反倒不時地跟她熱情起來。看她的眼光也火辣辣的了。這天，他竟猶猶豫豫地走到她面前，還沒說話，臉先紅了。娜娜心裡漾起一股勝利者的歡樂:「有什麼事嗎？」她高傲地問。
「娜娜，以後你能不能不跟萍萍較勁？」
「你這話啥意思？」
「萍萍她一身書卷氣，有點不合群，你看我的面子，多擔待她一些！好不好？」
就像剛剛築起的堤壩被沖坍了，娜娜感到受了莫大的戲弄，心裡說不出的委屈和氣惱。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子，氣哼哼地轉身就走。過後，娜娜跟我說：「小非你說王子他賤不賤呀？這萍萍在他心中就這麼重要嗎？瞧他說的多曖昧：看我面子，多擔待她一些。真讓人噁心！」看着她那副嬌嗔的怒容，我心裡一陣陣倒海翻江。可我能說什麼呢？
第二天，娜娜沒來上班。工地似乎顯得空落落的。我的心也變得沒着沒落的。畢竟她那靚麗的身影在勞累的工地上是道美麗的風景線呀！
三天後，娜娜終於上班了。午休時，她堵住正要走開的王子：「哎！咱們談談好嗎？」
王子把俊眉一挑：「談什麼？」
「隨便談談嘛！不行呀？」她嬌滴滴地說。順便打個飛眼。
「那咱們就談談吧，王子似乎故意捉弄她，自言自語道：「今個天氣真好！真是草長鶯飛二月天……」
「什麼？你說什麼？」娜娜眨動着一雙困惑的大眼睛問。
「拂堤楊柳醉春煙。」萍萍從一邊走過來，接過王子的話茬念了一句。立刻把王子吸引過去。「萍萍，你真厲害！你也知道高鼎的這首詩呀？」
「當然了！」萍萍的臉上浮出一絲嫵媚與驕傲，娜娜氣的鼻子都歪了。她一邊拿眼狠狠地剜着萍萍，嘴裡嘟噥一句：真酸！一邊毫不忌諱地挽住王子的胳膊：「走，咱們到那邊去，我跟你說點事。」
「有啥事，在這說不行嗎？」
「哎呀！你別傻了，」說罷這句話她神秘地沖王子眨眨眼，王子無奈地跟着她走到一邊。
「說吧，到底啥事？」
「你呀，真傻！你怎麼還找她呀？」娜娜不無氣憤地嗔怪道。並假裝閃爍其詞地把她發現的秘密告訴了王子。王子聽後爽聲大笑。
「哦！你是說萍萍和一個男的看電影？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那是她的男朋友嘛！」
「什麼，她有男朋友？那你為啥還……」
「這有啥奇怪的？有共同語言嘛，就多交流交流。男女在一塊，就非得是那種關係呀？」
「哦，是這樣……」娜娜釋然了。含羞帶媚地瞅了王子一眼，走開了。
娜娜找到我，讓我給她與王子牽線。我說我不行。我笨嘴拙舌的；再說，我自己還沒對象呢……她一勁地央求我：「小非，咱倆是不是老鐵？你就去跟他提一提嘛！我看你跟他還挺說得來……」
盛情難卻，我只好去跟王子提這件事。結果人家早有對象了。
跟娜娜說了，她好一陣沉默。看着這位華色含光，眉目姝麗的娜娜，我的心一動，便似開玩笑地說：「這山望着那山高，你就不能看看眼前？」娜娜一愣：「你？……」我說：「我雖然長得不如王子，但我是真心喜歡你呀！如果你再豐富一下內涵，就更完美了！」娜娜說：「你不是喜歡萍萍嗎？」我說：「我只是敬佩她；可心裡，時時刻刻裝的都是你……」娜娜問：「為什麼喜歡我？」我說：「女愛男才，男愛女貌嘛！你可以不忙着回答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就是不行，咱們還是好哥們！」
幾天後，娜娜找到我說：「你說的事，我認真考慮了。我覺得咱們倆不合適。你別多心，我是說咱倆性格合不來。再說，我也不可能長期在這呆下去……
果然，半年後，娜娜通過關係，調到街道辦事處工作了。萍萍也於翌年考上了大學。王子也調走了。後來我和王子在大街上碰過一次面，他神秘地告訴我：「哎，聽說沒？娜娜調到區政府部門工作了，厲害不？」哦！我愣了半天，心裡萬千感慨。想起當初竟然大刺刺地追求過她，豈不是太自不量力啦？[1]
作者簡介
段祥雲，網名,梅柳渡江,65歲,河北省唐山市,現住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富拉爾基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