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才是真(一个火枪手)
作品欣赏
平平淡淡才是真
夜幕降临，轻轻推开小轩窗，满园的花香立刻涌进屋里，把我撞了个趔趄。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任由这自然的芬芳沁入心脾。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开了，忽然而至的风带着嘲讽般的笑声穿堂而过，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停下这自我沉醉般的想像。
进门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二人的年纪均在五十岁上下。女人一手拖拽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手挽着男人的胳膊。穿着一件黑色的薄袄，齐耳的短发乌黑油亮，微黑的脸庞上爬上了些许岁月的痕迹，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露着几丝惆怅。
男人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无精打彩地跟着女人。尽管他垂首低眉，我依然看清了他的面容。黑白相间的头发下，眉宇微皱，里面似乎镌刻着不少生活的故事，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我贮立窗前，女人先是抱以歉意的微笑，随之又用浓重的皖北乡音说道：“我们是安徽过来的，同住一个病房也是一种缘分呢！”
“是的，不是生病谁会来这鬼地方！”我有些愤愤然。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女人坦然地说。
“哎，我这病，真是的……”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摇着头，十分懊恼地说。
“袁建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跟你说，这里是江苏省的省会，我打听过了，这里的医疗水平是数一数二的，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女人倏地大起声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不禁有些疑惑：此情此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不都是应该不知所措地躲在椅子上抽泣的么？
我估摸着，这么晚赶来住院一定是得了什么急症。原来，男人老袁在工作岗位上忽然晕倒不省人事，当地医院医疗条件有限，未能查出病因。于是，夫妻二人匆忙从亳州赶来南京。
此刻，老袁依然低着头，女人的大声“训斥”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进来了。
“18床，检查结果出来了，一些指标还不是很清晰，可能需要做几项自费的检查，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查！”医生说。
“那不要查了！”一听是自费的，老袁连忙摆了摆手。继而又小声地嘀咕着：“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哩！”
“查，一定要查清楚的！”女人语气坚定地说。
“自费的部分大约3800多块，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医生再次询问道。
“不用商量，我们查！”女人的口气不容置疑。
“好，那我去给你们开单子。”说完，医生就离开了。
老袁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躺下了，不再吱声……
是夜，这样的叹息声和轻轻的呼噜声交替出现，想必是老袁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
凌晨时分，老袁又开始梦呓起来。虽说声音不大，我却听得真切：“我想吃你做的炒猪血，弄个小锅子炖上，再搁点韭菜……”
女人喃喃地说：“还想吃啥，等回家了，俺给你做！”
次日中午，女人和老袁还没有回来。楼道里已经响起了食堂阿姨的吆喝声和餐车轱辘的滚动声。尽管餐车上的食物并不是什么珍馐美馔，甚至有些难以下咽，但陪护的人们仍然陆续拿起了饭盒，在餐车前排起了队。
忽然，我在看到走廊的尽头，女人正焦急地向这边走来，
“咋了，大姐？”我主动问她。
“来的时候，俺闺女帮我下载了外卖的软件，这头一回用，不知道怎么操作，你能帮我看一下吗？”女人小心翼翼地说。
“没问题！”我接过她的手机，轻点屏幕，打开外卖平台的APP，很快便帮她设置好了。
“你也觉得这里的饭菜不好吃吗？”我问她。
“不是的呢，俺家老袁嘴巴叼的，俺想给他点些家乡菜！”女人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而我，从她的笑容里捕捉到了爱情的样子，不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烂，而是人间烟火，柴米油盐。
作者简介
一个火枪手，散文在线网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