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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稼院的變遷(張賀霞)

莊稼院的變遷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莊稼院的變遷》中國當代作家張賀霞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莊稼院的變遷

在我們村東街口有一個土地廟,早先破四舊時被拆除了,廟裡的土地被打倒砸碎,只剩下一個廟台子立在村街口。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這個廟台子上蹦上跳下地玩耍,想必我們的瘋鬧不會擾了土地公公的清修吧。

土地廟南面是我們村南街,南街的最東頭有一排門口沖東的住家,這排人家都是深宅小院,莊基高高的,房子東邊的過道從北往南狹長的一條,光禿禿的既沒有樹木,也沒有影壁。倘若他們門口洞開,清晨的陽光穿過院門照在每家的院子裡,各家都是一院子的晨光,早起的人在院子裡活動,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像演皮影戲。

老龍叔就住在這東街口的第一家。清晨,老龍叔出早工回來,蹲在他們家院子裡,拿着一塊小石子,在他的鋤頭上刮來刮去,他的那把鋤頭被打磨的光亮鋒利。他把鋤頭放平又抬起,在院子裡專心地擺弄着。我則看着院子裡動來動去的影子發呆。

「丫頭,這麼早就來找宇生玩啊,吃飯了沒?」老龍叔看着我笑呵呵地打招呼。

老龍叔個子高高的,白淨的臉上永遠掛着溫和的笑容,無論男女老幼,對誰都是和善可親,不笑不說話,因此,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喜歡他,包括我們小孩子,沒事就愛圍着他轉。他家四個男孩子,宇生是他的大兒子,活潑有趣,是個孩子頭。我們喜歡到他家玩,一半是為了宇生,另一半是為了老龍叔的熱情。

老龍叔是家裡的獨子,幾歲時父親就去世了,他上面還有兩個姐姐。解放前家裡窮,母親養不活幾個孩子,早早地把兩個女孩送出去,給人家當童養媳,老龍叔更是從十來歲起就開始撐起了這個家。解放後他們家分了土地,老龍叔自己耕種,處處用心,早早地成了莊稼把式。後來成立合作社,剛滿十八歲的他做生產小組長,生產農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大家都信服他。

老龍叔懂得,無論做什麼事,只有用心才能做好。他做生產小組長,對組裡的活總是比別人多用一番心思。白天,和大家一起下地勞作,下工後,別人回家休息他還在地里轉悠。哪一塊地該澆水,哪一塊地該施肥拔苗,十幾塊莊稼就好像都長在他心裡,個個瞭然於心。到秋後收完糧食算賬,他帶的小組總是比別人多收一成糧。

老龍叔是個孝子,七十年代初,老龍叔的母親得了很嚴重的病,老龍叔帶着老娘到處求醫問藥,落下不少饑荒。那時候國家經濟困難,農民手裡更是沒有幾個錢,老龍叔東拼西湊借遍了親戚朋友,可是,哪家也沒有幾個錢相幫。老龍叔心焦惆悵,最後驚動了村里,大隊挪用買機器的錢借給老龍叔給老人治病。老太太在天津大醫院住了幾十天,最終還是走了。為了還帳,老龍叔想盡一切辦法湊錢。過年時生產隊分豬肉,他家只要半掛下水,豬肉轉手賣了錢還賬。那些年,老龍叔甚至做夢都想着怎樣還清村裡的錢。

七十年代後期,大隊搞副業成立機床廠,老龍叔更是自報奮勇掛帥跑業務。當時他二姐夫在天津工廠上班,老龍叔找到二姐夫幫忙攬來第一批活,零件加工出去,並沒有賺多少錢,二姐夫又給他出主意去瀋陽汽車製造廠碰運氣。

老龍叔孤身一人帶乾糧和零件去了瀋陽。人生地不熟,白天,老龍叔去廠子推銷他的產品,晚上,捨不得住招待所,就抱着行李在火車站眯一宿。春天的瀋陽還是寒冷的,老龍叔蜷縮在火車站的長椅上,把帶來的衣服都蓋在身上。

那一年老龍叔終於在瀋陽跑來一大批賺錢的活,那一年大隊副業廠辦得紅火,年終結算,大隊買了拖拉機,而年終分紅,掙工分多的人家都有錢拿回家。老龍叔也開心極了,他欠村裡的錢終於有希望還上。

八零年農村實行農業生產承包責任制,老龍叔和幾個人承包了大隊的機床廠,老龍叔輕車熟路找老關係戶聯繫業務,機床廠的效益越來越好,不幾年,老龍叔就還上了以前的欠賬,還有剩餘蓋房墊莊戶。

土地廟的廟台子已經沒有了,土地廟的後身有一片空地,這空地在老龍叔家東面,再遠處是我們村出村的村路。老龍叔相中了他家東面的這一片空地,他計劃在這裡墊莊基給自己的四個兒子挨着蓋四處房子。

老莊基的地盤高高的,要和老莊基拉平需要的工程量巨大。開始,老龍叔和四個兒子自己用手推車推土墊莊基,後來,就花錢僱傭拖拉機拉土墊莊基。新墊的莊基和老莊戶拉平了,連帶着把村東口的小路也墊上一部分。新房子終於可以順利動工。

八十年代中期,農村的各種小市場如雨後春筍般建立了起來,離我們村不遠的東阜成立了全國最大的摩托車配件市場。老龍叔的產品不再遠銷天津瀋陽,守着東阜,他們的小零件有多少就賣多少,那幾年他們自己買了大卡車運貨,那些年他們的卡車運貨拉貨整天來來往往不停。九十年代初,是廠子最為興盛的時期,這期間老龍叔蓋的四處新房子也已經完工,又接連娶了四房兒媳婦。五十歲剛過,老龍叔就順利完成了自己的人生任務——給孩子們成家立業,為老人養老送終。

隨着市場的開放,各個村子的小企業小作坊越來越多,產品競爭、價格競爭也越來越激烈,隨着企業產品的升級,數控機床代替普通機床生產出來零件的精確度和數量大幅提高,市場供大於求,企業間的三角債也開始多了起來,老龍叔銷往東阜的零件要不回帳來。而材料費也越來越貴,眼看着外面欠賬越來越多,加工零件需要的鋼材又不再賒賬,資金出現了問題,利潤也今不如昔,沒有辦法,老龍叔最後只好停產關閉機床廠。

機床廠關閉,老龍叔剛六十齣點頭,不甘寂寞的他開始到大兒子宇生的建築隊中幫忙。

宇生和我同年,高中畢業後,沒有去老龍叔的機床廠上班,而是選擇了去建築隊。

隨着農村改革開放的力度增大,農民的收入越來越多,農村人有了錢喜歡把資金投入到蓋房子上。各家各戶的房子越蓋越好,申請莊基蓋新房,舊房拆了換新裝,人們把許多的精力和財力投入到蓋房子上,樂此不疲。

經過多年的磨鍊,宇生的蓋房技術已經純熟,他開始組建自己的建築隊,他的隊伍在本地的聲譽越來越高,四村八鄉的人蓋房子都請他們,給出的工錢越來越高。宇生有錢置辦了大型機械設備,他們的建築隊已經很有規模。老龍叔在兒子的建築隊裡幫工,他們的目光也開始從農村轉向城市。

二十世紀初,城市住房制度的改革,城市樓房的需求量開始滾雪球一樣增多,傳統的建築行業已經很難滿足市場要求,大量農村建築隊湧向城市,宇生也在這個建築大潮中率領着自己的建築隊融入城市高樓大廈的建設中。

老龍叔和宇生在縣城給哥四個分別買了四棟樓房,古稀之年的老龍叔也開始了休閒生活。

老龍叔並不喜歡在縣城樓房居住,休息後仍然留在村里。雖然村子裡的土地已經承包出去,可是還留半畝菜園,閒暇時間,老龍叔最喜歡的活動是在菜園裡侍弄各種小菜,拔苗鋤草,澆水施肥。看着菜園裡的小菜欣欣向榮地生長,是老龍叔最開心的時刻。

我每次回家,常看見老龍叔拿着把鋤頭或者鑊子去他的小菜園勞作。他的鋤頭鑊子被磨得鋥亮,這些古老的農具在農村已經不多見,年輕的孩子們更是不會使用甚至已經不認識,農村已經實行機械化作業,田裡的雜草都用除草劑消滅,只有老龍叔還堅持着最原始的手工耕作,他侍弄他的小菜園,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吃菜。就像我們身邊的許多農村老人一樣,儘管他們的生活已經達到「小康」衣食無憂,可是,一輩子閒不住的他們,下地勞作仍是他們的一種精神需求。[1]

作者簡介

張賀霞,河北廊坊市人,教師,有文字發表於省市報刊雜誌,更多作品發表於各個網絡平台,願我的文字描繪一路風景,播種一份善良。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