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古堡(红山飞雪)
作品欣赏
废弃的古堡
我在一条长长的山冈上漫步。
这儿是典型的塞外地貌,山石裸露,荒草连绵,树木稀疏。强劲的山风顺着山冈刮过来,呼啸着,日夜不息。
站在这样的地方,很适合纵目四望。
这里应该有废弃的古堡,不知修建于什么朝代。
古堡其实已经不复存在了。残存的瓦砾被荒草掩映着,躲在历史的角落里,保存着那么一点点关于这里曾经的记忆。
这里的山民们早已不去注意那些残垣断壁,碎石乱瓦,任由它们在荒草里颓败、销蚀。也没有兴致去探寻碎瓦断砖上被历史浸润的斑斑痕迹,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兴趣去考究那些砖瓦是唐砖还是汉瓦。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拿着现代的锤斧去敲打历史的碎片,翻弄着那一段荒芜的记忆,把那些中意的,看似还算有可用价值的砖瓦搬运到自家的院子里,砌在刚刚动工的房基上。历史的积淀融进了现代的泥土中,不知是否从此焕发新生,还是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历史风貌,与那些寒石瘦土毫无二致。
那些瘦瘦的小黄花,从碎石乱瓦的缝隙里钻出来,在山风中颤抖着,彰显出生命的韧度,却在不经意间做了这古堡的注脚。时间可以流逝,记忆可以泯灭,而生命却是生生不息。看看那残垣断壁上生长着的青青野草,像不肯停止的思绪,在不息的山风里,一点一点蔓延。看着一堆乱石似的古堡的遗址,感觉那里面肯定有不肯老去的灵魂,或者有不曾停止思索的思想,在山风里一点点扩散,一点点叩问。
一群羊从山冈的那边过来,低着头,专注的在早已废弃的古堡的遗址上捡拾着昨日的辉煌。所以,它们的咩声总是与众不同,沉郁、悠长。像是从古堡遗址的残垣断壁里发出的历史的回声。
只有那位满头白发的学者,独自站在长满荒草的山冈上,将那雪白的长发,随风飘散。
和那些羊一样,他在古堡的遗址上不停地,反复地捡拾。他固执地认为,祖先们总会以某种方式在他们的遗迹中留下一些可供咀嚼的养料。野草可以让那些羊们果腹,挤出营养丰富的奶水。这些残败了的碎石乱瓦,则可以让我们这些后来人感知先人们的艰辛与伟大,从中寻找可以警觉与自豪的东西,让我们在曾经辉煌,如今变成废墟的古堡面前,感觉历史的厚重。从这个意义上说,一处处的废墟,就是历史留给后人们的宝贵的精神财富。
废墟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是记载历史的一种特殊方式。那些曾经的辉煌,大都是从一个一个的废墟中发掘而来的。包括我们塞外著名的红山文化,还有那个独一无二的龙形玉雕。它们不知在历史的废墟中沉睡了几千年,一旦破土而出,就成了永恒。每一个废墟都是一个永恒的符号。
没有什么是永恒,也许只有大地、泥土。无论多么伟大的建筑,最终都会成为令人痛惜的泥土。从泥土中来,回归泥土,这也许是难以摆脱的规律。而创造与毁坏似乎就是全部的历史。伟大的建筑见证了人类的伟大,处处废墟则记录了人类的愚蠢与狂妄。如秦时的阿房宫,近代的圆明园。那些伟大的建筑让人类收获了创造的满足,那些废墟则时时让人警觉。如此看来,废墟更值得珍惜。
一处处废弃的遗址被现代人修复了,足以证明今天的富足与强盛。人们不喜欢那些曾经的辉煌以废墟的形式展现在世人面前。人们是想修复一段不愿记忆的历史,岂不知同时也割裂了一段历史。
掩盖与忘记一样,都是可怕的。
学者的满头白发其实也是一个符号,终将变成废墟。然而,那苍苍白发底下,同样埋藏着宝贵的东西——思想。
按物质不灭的定律,永恒是存在的。废墟是永恒的一种存在形式。
学者的白发在荒草凄凄的山冈上格外醒目,像一盏明灯,照亮了被山民们遗弃了的古堡。被时间遗弃并不可怕,只要我们的思想活着,所有的遗址都将成为永恒。
作者简介
红山飞雪,孙国华,内蒙赤峰市人。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儿童文学》《中国校园文学》《小品文选刊》《四川文学》《意林》《语文报》《电影报》等报刊。
参考资料
- ↑ [中国作家网 (chinawriter.com.cn)中国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