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羽 就饞一口牛肉麵
重新導向頁面重定向至:
作品欣賞
就饞一口牛肉麵
防疫,小區封控已有二十多日,做夢都饞挑一筷子牛肉面。
想牛肉麵,想得流口水。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順口溜一樣記着。「一清」,是湯清,清如鏡,清而冒牛肉湯香,好聞,能照見人影;「二白」,是蘿蔔白,蔥白,蘿蔔取心實,蔥取腰段,白如玉,脆而鮮;「三紅」,是辣椒油紅,干辣子搗碎,既不能碎成粉沫,也不能屑塊太大,要碎如星漢,殷殷切切,被油整個浸入,辣而不炸,辣而香;「四綠」,是香菜和蒜苗了,香菜如綠花,蒜苗如綠枕,枕要袖珍,花要靈性,鳧於湯麵,翠微相擁;「五黃」,是拉麵條了,煮出來的色澤,泛青,則面沒揉老,泛白,則沒煮透,橙黃,黃而誘發食慾,黃而可心,才是拉麵應有的樣子。
吃不上牛肉麵,就聽牛肉麵的故事。說,有個外地人路過蘭州,見道邊開張一家牛肉麵館,進門曰:我要吃麵。服務員問:吃啥面?來客道:吃牛肉拉麵。服務員復:我知道你要吃牛肉拉麵。來客不爽:知道了還問。服務員釋:你要吃啥牛肉拉麵?來客一愣,跑到店門口仰頭細看:就你們這個尕嘜叨牛肉拉麵。服務員:明白明白。來客撓頭:明白還問,我錯哪了?服務員細解:牛肉拉麵啊,分七種,比如細的,有毛細,二細,三細;寬的,有大寬,二寬,韭葉子;還有粗的。來客恍然,緩過神,再相問:細的分三種,寬的分三種,粗的分幾種?服務員:粗的就是粗的,不分幾種。來客不解:咋,粗的實行計劃生育了?服務員:我哪知道!實不實行計劃生育,你我管不着,你就說,你要吃哪種?來客想了想:各來幾條。服務員:一碗只能吃一種。來客選了韭葉子。
本來來客隨便吃碗飯,還要沒目的的趕路。吃罷一碗韭葉子,好味道,有些留戀,就在蘭州城裡小住七日,每天嘗一樣牛肉拉麵,七日把七種全嘗過了。待到第八日,忽然店外人群鬧哄哄,嚷嚷着有人要跳樓。服務員出門看,這不是吃麵的那個外地人嗎!服務員喊:你快下來!那人道:我不下來。服務員:想想你還有老婆。那人:我老婆跟人跑了。服務員:想想你還有兄弟。那人:就是跟我兄弟跑了。服務員:想想你還有孩子。那人:孩子是他倆的。服務員:想想你還有存款。那人:存款被他倆捲走了。服務員:想想你老家還有房子。那人:房子賣了。安靜了一會兒的人群議論:確實生無可戀的,啥都沒有了。服務員:死有兩種,一種是當餓死鬼,一種是吃飽了上路,當個飽死鬼,你選哪種?那人:飽死鬼。服務員:我店新推出第八種牛肉拉麵,要不要下來嘗嘗?那人:第八種,啥面?服務員咬着纖嫩的食指轉着圈兒,急得跺腳,叫啥,叫啥?突然嘣出一句:叫粗不拉幾。人群騷動,沒聽說過。那人:我想嘗嘗。服務員:快下來,我讓拉麵師傅這就做。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別說那人,就是我,也經不住勸面。
在蘭州,只要有街道,就能看到牛肉拉麵店;只要有牛肉拉麵店,每天天一放亮,就有人上門,也講究也不講究,咥上一碗。說講究,牛肉拉麵端上來,要先深下筷子,從碗底朝上翻動,把面與料攪勻,再蘸一筷子頭湯汁,嘗嘗夠不夠自己口味,要不要加醋,加醬油,加辣子,加蒜。說不講究,面出鍋入碗,兌料師傅已按大眾口味調製好了,你只須端過來吃,香味足足的,吃罷抹嘴走人。從習俗角度講,牛肉拉麵很蘭州,絕對有市民氣息。
有身份的沒身份的,有錢的沒錢的,弱不經風的體格強壯的,耄耋的露乳牙的,都可以坐一張桌子吃麵。豪店與普店的區別在附菜的配置與價格拉動上,不在面的實質上。對於凡人來說,一碗幾塊錢的賤面果腹,又經濟又實惠,足矣![1]
作者簡介
張佳羽,女,96年生於甘肅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