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書
《律書》是西漢史學家司馬遷創作的一篇文言文,是《史記》八書中的第三篇。《史記索隱》引《釋名》說:「律,述也,所以述陽氣也」。這原是從《爾雅》翻出的話,《爾雅》還把律釋為銓、法等,都不能究其竅要。其實,律就是率的同音字,律學就是關於萬物形體比例的學問。
目錄
原文
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軌則,壹稟於六律,六律為萬事根本焉。
其於兵械尤所重,故云「望敵知吉凶,聞聲效勝負」,百王不易之道也。
武王伐紂,吹律聽聲,推孟春以至於季冬,殺氣相併,而音尚宮。同聲相從,物之自然,何足怪哉?
兵者,聖人所以討彊暴,平亂世,夷險阻,救危殆。自含戴角之獸見犯則校,而況於人懷好惡喜怒之氣?喜則愛心生,怒則毒螫加,情性之理也。
昔黃帝有涿鹿之戰,以定火災;顓頊有共工之陳,以平水害;成湯有南巢之伐,以殄夏亂。遞興遞廢,勝者用事,所受於天也。
自是之後,名士迭興,晉用咎犯,而齊用王子,吳用孫武,申明軍約,賞罰必信,卒伯諸侯,兼列邦土,雖不及三代之誥誓,然身寵君尊,當世顯揚,可不謂榮焉?豈與世儒闇於大較,不權輕重,猥雲德化,不當用兵,大至君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執不移等哉!故教笞不可廢於家,刑罰不可捐於國,誅伐不可偃於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順耳。
夏桀、殷紂手搏豺狼,足追四馬,勇非微也;百戰克勝,諸侯懾服,權非輕也。秦二世宿軍無用之地,連兵於邊陲,力非弱也;結怨匈奴,絓禍於越,勢非寡也。及其威盡勢極,閭巷之人為敵國,咎生窮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
高祖有天下,三邊外畔;大國之王雖稱蕃輔,臣節未盡。會高祖厭苦軍事,亦有蕭、張之謀,故偃武一休息,羈縻不備。
歷至孝文即位,將軍陳武等議曰:「南越、朝鮮自全秦時內屬為臣子,後且擁兵阻戹,選蠕觀望。高祖時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復興兵。今陛下仁惠撫百姓,恩澤加海內,宜及士民樂用,征討逆黨,以一封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會呂氏之亂,功臣宗室共不羞恥,誤居正位,常戰戰慄栗,恐事之不終。且兵兇器,雖克所原,動亦秏病,謂百姓遠方何?又先帝知勞民不可煩,故不以為意。朕豈自謂能?今匈奴內侵,軍吏無功,邊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為動心傷痛,無日忘之。今未能銷距,原且堅邊設候,結和通使,休寧北陲,為功多矣。且無議軍。」故百姓無內外之繇,得息肩於田畝,天下殷富,粟至十餘錢,鳴雞吠狗,煙火萬里,可謂和樂者乎!
太史公曰:文帝時,會天下新去湯火,人民樂業,因其欲然,能不擾亂,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嘗至市井,游敖嬉戲如小兒狀。孔子所稱有德君子者邪!
書曰「七正」,二十八舍。律歷,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氣,天所以成孰萬物也。舍者,日月所舍。舍者,舒氣也。
不周風居西北,主殺生。東壁居不周風東,主辟生氣而東之。至於營室。營室者,主營胎陽氣而產之。東至於危。危,垝也。言陽氣之垝,故曰危。十月也,律中應鍾。應鍾者,陽氣之應,不用事也。其於十二子為亥。亥者,該也。言陽氣藏於下,故該也。
廣莫風居北方。廣莫者,言陽氣在下,陰莫陽廣大也,故曰廣莫。東至於虛。虛者,能實能虛,言陽氣冬則宛藏於虛,日冬至則一陰下藏,一陽上舒,故曰虛。東至於須女。言萬物變動其所,陰陽氣未相離,尚相胥也,故曰須女。十一月也,律中黃鍾。黃鍾者,陽氣踵黃泉而出也。其於十二子為子。子者,滋也;滋者,言萬物滋於下也。其於十母為壬癸。壬之為言任也,言陽氣任養萬物於下也。癸之為言揆也,言萬物可揆度,故曰癸。東至牽牛。牽牛者,言陽氣牽引萬物出之也。牛者,冒也,言地雖凍,能冒而生也。牛者,耕植種萬物也。東至於建星。建星者,建諸生也。十二月也,律中大呂。大呂者。其於十二子為丑。
條風居東北,主出萬物。條之言條治萬物而出之,故曰條風。南至於箕。箕者,言萬物根棋,故曰箕。正月也,律中泰蔟。泰蔟者,言萬物蔟生也,故曰泰蔟。其於十二子為寅。寅言萬物始生螾然也,故曰寅。南至於尾,言萬物始生如尾也。南至於心,言萬物始生有華心也。南至於房。房者,言萬物門戶也,至於門則出矣。
明庶風居東方。明庶者,明眾物盡出也。二月也,律中夾鍾。夾鍾者,言陰陽相夾廁也。其於十二子為卯。卯之為言茂也,言萬物茂也。其於十母為甲乙。甲者,言萬物剖符甲而出也;乙者,言萬物生軋軋也。南至於氐者。氐者,言萬物皆至也。南至於亢。亢者,言萬物亢見也。南至於角。角者,言萬物皆有枝格如角也。三月也,律中姑洗。姑洗者,言萬物洗生。其於十二子為辰。辰者,言萬物之蜄也。
清明風居東南維,主風吹萬物而西之。軫。軫者,言萬物益大而軫軫然。西至於翼。翼者,言萬物皆有羽翼也。四月也,律中中呂。中呂者,言萬物盡旅而西行也。其於十二子為巳。巳者,言陽氣之已盡也。西至於七星。七星者,陽數成於七,故曰七星。西至於張。張者,言萬物皆張也。西至於注。注者,言萬物之始衰,陽氣下注,故曰注。五月也,律中蕤賓。蕤賓者,言陰氣幼少,故曰蕤;痿陽不用事,故曰賓。
景風居南方。景者,言陽氣道竟,故曰景風。其於十二子為午。午者,陰陽交,故曰午。其於十母為丙丁。丙者,言陽道著明,故曰丙;丁者,言萬物之丁壯也,故曰丁。西至於弧。弧者,言萬物之吳落且就死也。西至於狼。狼者,言萬物可度量,斷萬物,故曰狼。
涼風居西南維,主地。地者,沈奪萬物氣也。六月也,律中林鍾。林鍾者,言萬物就死氣林林然。其於十二子為未。未者,言萬物皆成,有滋味也。北至於罰。罰者,言萬物氣奪可伐也。北至於參。參言萬物可參也,故曰參。七月也,律中夷則。夷則,言陰氣之賊萬物也。其於十二子為申。申者,言陰用事,申賊萬物,故曰申。北至於濁。濁者,觸也,言萬物皆觸死也,故曰濁。北至於留。留者,言陽氣之稽留也,故曰留。八月也,律中南呂。南呂者,言陽氣之旅入藏也。其於十二子為酉。酉者,萬物之老也,故曰酉。
閶闔風居西方。閶者,倡也;闔者,藏也。言陽氣道萬物,闔黃泉也。其於十母為庚辛。庚者,言陰氣庚萬物,故曰庚;辛者,言萬物之辛生,故曰辛。北至於胃。胃者,言陽氣就藏,皆胃胃也。北至於婁。婁者,呼萬物且內之也。北至於奎。奎者,主毒螫殺萬物也,奎而藏之。九月也,律中無射。無射者,陰氣盛用事,陽氣無餘也,故曰無射。其於十二子為戌。戌者,言萬物盡滅,故曰戌。律數:九九八十一以為宮。三分去一,五十四以為徵。三分益一,七十二以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為角。黃鍾長八寸七分一,宮。大呂長七寸五分三分。太蔟長七寸分二,角。夾鍾長六寸分三分一。姑洗長六寸分四,羽。仲呂長五寸九分三分二,徵。蕤賓長五寸六分三分。林鍾長五寸分四,角。夷則長五寸三分二,商。南呂長四寸分八,徵。無射長四寸四分三分二。應鍾長四寸二分三分二,羽。生鍾分:子一分。丑三分二。寅九分八。卯二十七分十六。辰八十一分六十四。巳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二十四。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九十六。酉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戌五萬九千四十九分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亥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萬五千五百三十六。
生黃鍾術曰:以下生者,倍其實,三其法。以上生者,四其實,三其法。上九,商八,羽七,角六,宮五,徵九。置一而九三之以為法。實如法,得長一寸。凡得九寸,命曰「黃鍾之宮」。故曰音始於宮,窮於角;數始於一,終於十,成於三;氣始於冬至,周而復生。
神生於無,形成於有,形然後數,形而成聲,故曰神使氣,氣就形。形理如類有可類。或未形而未類,或同形而同類,類而可班,類而可識。聖人知天地識之別,故從有以至未有,以得細若氣,微若聲。然聖人因神而存之,雖妙必效情,核其華道者明矣。非有聖心以乘聰明,孰能存天地之神而成形之情哉?神者,物受之而不能知其去來,故聖人畏而欲存之。唯欲存之,神之亦存。其欲存之者,故莫貴焉。
太史公曰:旋璣玉衡以齊七政,即天地二十八宿。十母,十二子,鍾律調自上古。建律運歷造日度,可據而度也。合符節,通道德,即從斯之謂也。
自昔軒後,爰命伶綸。雄雌是聽,厚薄伊均。以調氣候,以軌星辰。軍容取節,樂器斯因。自微知著,測化窮神。大哉虛受,含養生人。
譯文
帝王制定事則,建立法度,確定萬物的度數和準則,一切都遵照六律,六律是萬事萬物的根本。
六律對於兵械尤其重要,所以說「望敵氣而知道吉凶,聞聲音而決定勝負」,這是百代不變的法則。
武王伐紂時,吹律管聽聲音而占卜吉凶,自孟春至季冬的音律,都有殺氣並聲而出,而軍聲與宮音相合。同聲相從,這是事物自然的道理,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兵事,是聖人用來討伐強暴,平定亂世,夷除險阻,挽救危殆局面的工具。下自含齒戴角的獸類,遇到外物的侵犯,尚且要與它角力反抗,何況是懷有好惡之心,喜怒之情的人了?歡喜就有愛心產生,憤怒就會以毒螫相加,這是人性情的必然道理。
以往黃帝時有過涿鹿地區的戰鬥,以平定炎帝造成的災害;顓頊有與共工氏的對陣,以平定少昊氏造成的災害;成湯有伐桀到南巢的戰鬥,以殄滅夏朝的禍亂。一代又一代,迭興迭廢,戰勝得以統治天下,那是受命於天的原因。
從此之後,名士重迭產生,晉國任用咎犯,而齊國任用王子成父,吳國任用孫武,名自都申明軍紀,賞罰必守信用,結果成為諸侯霸主,兼併別國土地,雖然比不上三代時受誥誓封賞的榮耀,然而同樣是自身寵榮,君主尊顯,當世顯名揚聲,能說不榮耀嗎?怎能與那些不明大勢,不權輕重,終日囉索要以德化世,不該用兵,結果重者君親受辱,國土失守,輕者遭人侵犯,國家削弱,終至於不可挽救的世儒相提並論呢!所以家庭中不能沒有教誨和鞭笞,國家不可沒有刑罰,天下不可沒有誅殺和征伐,不過使用起來有巧有拙,施行時有順有逆罷了。
夏桀、殷紂王能赤手空拳與豺狼搏鬥,奔跑起來能追得上四匹馬拉的車子,其勇力並不弱;他們曾百戰百勝,諸侯對他們恐懼服從,權力也不算輕。秦二世屯軍於四郊,連兵於邊陲,力量不是不強;北與匈奴結怨,南在諸越招惹禍端,勢力不算寡弱,等到他們的威風使盡,勢力盛極,閭巷中的平民也成了敵國。錯就在於他們窮兵黷武不知止足,貪得之心不能停息。
高祖統一天下後,三方邊境叛亂於外,國內大國諸侯王名雖稱為天子的屏藩輔佐,並不太象個為臣子的樣子。趕上高祖厭煩再有戰事,也是由於有蕭何、張良的計謀,所以一時得以停止武事,與民休息,對他們只稍加約束,不深防備。
直到孝文帝即位,將軍陳武等建議說:「南越、朝鮮自從秦朝統一時內屬為臣子,後來才擁兵守險,躊躇觀望。高祖時天下初定,人民剛剛得到一點安寧,不可再次用兵。如今陛下以仁德、惠愛撫治百姓,四海以內都受恩澤,應該乘此時士民樂為陛下所用的機會,討伐叛逆的黨徒,以統一疆土。」孝文帝說:「朕自從能勝衣冠,從來沒有想到這些。趕上呂氏之亂,功臣和宗室都不以我的微賤出身為恥,陰差陽錯使我得了皇帝的大位,我常戰戰兢兢,害怕事情有始無終。況且兵是兇器,縱然能達到目的,發動起來也必有耗損和創病,又怎能避免得了百姓拋家離業遠方征討?先皇帝知道勞乏的百姓不可再加使用,所以不把南越、朝鮮等事放在心上。朕豈能自以為有能耐?如今匈奴入侵內地,軍吏禦敵無功,邊地百姓父死子繼,服兵役的日子已經很久,朕時常為此不安和傷痛,沒有一天能夠忘記。如今既不能銷毀兵器,長守安定,但願暫且堅守邊防,遠設斥候,派遣使者,締盟結好,使北部邊陲得到休息安寧,功勞就算大得很了。且不可再議興兵的事了」。因此百姓內外都無徭役,得到休息以致力於農事,致使天下殷實富足,糧食每斗降至十餘文錢,國內雞鳴狗吠相聞,煙火萬里不驚,可說是夠和平安樂的了。
太史公說:文帝時,趕上天下剛從水火中解脫出來,人民安心生產,順着他們的意願,能作到不加擾亂,所以百姓安不思亂。就連六七十歲的老翁也未曾到過集市之中,終日守在鄉里敖遊玩耍,象個孩子一樣。這豈不就是孔子稱道的有德君子!
書中記載,七正二十八舍和律歷,是天用來勾通五行八正之氣的,是天用來產生和養育萬物的。舍的意思就是日月止宿的地方。舍就是休息一下緩口氣的意思。
不周風在西北方,主管殺生的事。東壁宿在不周風以東,主持開闢生氣使往東行,到達營室。營室,主管胎育陽氣並把它產生出來。再向東到達危宿。危,就是垝的意思,是說陽氣的垝,所以稱為危。以上星宿與十月相對應,於十二律與應鐘相對應。應鐘,就是陽氣的反應,陽氣這時還不主事。於十二子與亥相對應。亥,就是該的意思。是說陽氣藏在它下面,所以是它成了陽氣出現的隔核(按:同該)。
廣莫風在北方。廣莫,是說陽氣在下,陰氣沒有陽氣廣大,所以說是廣莫。廣莫風以東到虛宿。虛的意思,是指能實能虛,是說陽氣冬季則蘊藏於空虛之中,到冬至日就會有一分陰氣下藏,一分陽氣上升發散出來,所以稱虛。再向東到達須女宿。須女(按:同如),是說萬物的位置發生變動,陰氣陽氣沒有分離開,尚且互相胥如的意思,所以稱為須女。月份與十一月相對應,律與黃鐘相對應。黃鐘的意思是陽氣踵隨黃泉而出。於十二子與子相對應。子就是滋長的滋字;滋,是說萬物滋長於下面。於十母與壬癸相對應。壬就是任,是說陽氣負擔着在下面養育萬物的重任。癸就是揆,說萬物可以揆度,所以稱為癸。向東到牽牛宿。牽牛的意思是說陽氣牽引萬物而出。牛就是冒,是說地雖凍,能冒出地面生長出來。牛又指耕耘種植萬物的意思。再向東到建星。建星,就是建立起諸有生命之物的意思。與十二月相對應,十二律與大呂相對應。大呂的意思是。十二子與丑相對應。
條風在東北方,主管萬物的產生和出現。條風意思是說條治萬物而使它們產生出來,所以稱為條風。條風向南到箕宿。箕就是萬物的根柢,所以稱為箕。與正月對應,律與泰蔟相對應。泰蔟,是說萬物蔟擁而生的意思,所以稱為泰蔟。於十二子與寅相對應。寅是說萬物初生如蚯螾(蚓)之行螾然彎曲的樣子,所以稱為寅。向南到達尾宿,尾是說萬物初生象尾巴一樣彎曲。向南到達心宿,心是說萬物初生都有象花(華)一般的頂心。再向南到房宿。房,是指為萬物的門戶,到門前就要出來了。
明庶風在東方。明庶的意思是,表明眾物全都出土萌發出來了。與二月相應,律與夾鐘相對應。夾鍾,是說陰陽相夾,廁(側)身於中的意思。十二子與卯相對應。卯就是茂,是說萬物生長茂盛。於十母與甲乙相對應。甲,是說萬物衝破符(按:同莩)甲萌發出來;乙,是說萬物生長時軋軋乙乙艱難而頑強的樣子。向南到達氐宿。氐的意思是說萬物都已抵達、來到的意思。向南到達亢宿。亢的意思,是說萬物漸漸長高了。再向南到角宿。角的意思是說萬物都已有了枝叉就象角一樣。十二月中與三月相對應,律中與姑洗相對應。姑洗的意思是說萬物初生,顏色光鮮如洗。於十二子與辰相對應。辰,是說萬物都已蠕動起來。
清明風在東南方,主管吹動萬物向西發展。先到達軫宿。軫,是說萬物生長得殷殷軫軫,更加盛大了。向西到達翼宿。翼,是說萬物都已長大,如同有了羽翼。以上兩宿為四月宿,於律為中呂。中呂的意思是說萬物全都向西旅行。於十二子為巳。巳的意思是說陽氣已盡了。向西到達七星。七星,是由於陽數成於七,所以稱為七星。向西到張宿。張,是說萬物都已張大。再向西到注宿。注,是說萬物開始衰落,陽氣下注,所以稱為注。以上三宿為五月宿,於律為蕤賓。蕤賓的意思,是說陰氣幼小,所以稱為蕤;衰落的陽氣已不主事,所以稱為賓。
景風在南方。景,是說陽氣之道已竟(盡),所以稱為景風。於十二子為午。午,就是陰陽交午的意思,所以稱為午。於十母為丙丁。丙,是說陽道彪炳明著,所以稱丙;丁,是說萬物已長成丁壯,所以稱丁。向西到弧宿。弧的意思,是說萬物鶩落,很快就要死亡了。向西到狼宿。狼,是說萬物都可度量,量斷萬物,所以稱狼。
涼風在西南方,主宰地。地,就是沉奪萬物之氣的意思。與六月相應,律屬林鐘。林鐘,是說萬物走向死亡的氣象懍然恐懼的樣子。於十二子為未。未與味同音,是說萬物都已長成,有滋有味了。向北是罰宿。罰,是說萬物氣勢已奪,可以斬伐了。向北是參宿。參是說萬物都可參驗,所以稱參。以上兩宿屬七月,律屬夷則。夷則,是說陰氣賊害萬物的意思。於十二子為申。申,是說陰氣主事,一再賊害萬物,所以名為申。向北是濁宿。濁,與觸音相近,是說萬物都觸陰氣而死,所以名為濁。向北是留宿。留,是說陽氣稽留沒有去盡,所以名為留。以上兩宿為八月宿,於律屬南呂。南呂,是說陽氣旅行入於藏所,就要被收藏起來了。於十二子屬於酉。酉,就是萬物已經成熟,所以名為酉。
閶闔風在西方。閶,就是倡導;闔,就是閉藏。是說陽氣倡導萬物,闔藏於黃泉之下。於十母為庚辛。庚,是說陰氣變更萬物,所以稱為庚;辛,是說萬物生存艱辛,所以稱為辛。向北是胃宿。胃,是說陽氣被收藏,都偎偎然縮聚起來。向北是婁宿。婁,就是呼喚萬物而且要拽拉使入於內的意思。向北是奎宿。奎,主管以毒螫殺萬物,舉而收藏起來。以上三宿為九月宿,律屬無射。無射,是說陰氣正盛,主宰事物,陽氣隱藏無所余,所以稱為無射。於十二子屬戌。戌,是說萬物全都滅亡了,所以稱為戌。
律數:
五聲之間的比例關係,以九九八十一作為宮的大小,將八十一分為三分,除去一分,餘二分得五十四就是徵。將五十四分為三分,加上一分,得四分,為七十二,就是商。把七十二分為三分,除去一分,餘二分為四十八就是羽。將四十八分為三分,加上一分,得四分為六十四就是角。
黃鐘的長度為八寸十(七)分寸之一,其聲為宮。大呂的長是七寸五又三分之二分。太蔟長為七寸二分,為角聲。夾鍾長六寸七又三分之一分。姑洗長六寸四分,為羽聲。仲呂長五寸九又三分之二分,為徵聲。蕤賓長五寸六又三分之二分。林鐘長五寸四分,為角聲。夷則長五寸零三分之二分。為商聲。南呂長為四寸八分,為徵聲。無射長四寸四又三分之二分。應鐘長四寸二又三分之二分,為羽聲。
生鐘律數方法的運用:
子一分,丑為三分之二分。寅為九分之八分。卯為二十七分之十六分。辰為八十一分之六十四分。巳為二百四十三分之一百二十八分。午為七百二十九分之五百一十二分。未為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之一千零二十四分。申為六千五百六十一分之四千零九十六分。酉為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之八千一百九十二分。戊為五萬九千零四十九分之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分。亥為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分之六萬五千五百三十六分。
由黃鐘產生十二律的方法是:由長律管生短律管將分子加倍,分母乘三。由短律管生長律管則是將分子乘四,分母乘三。數最大為九,音數為五,所以以宮為五;宮生徵,以徵為九;徵生商,以商為八;商生羽,以羽為七;羽生角,以角為六。以「生鐘律數」中的黃鐘大數十七萬餘為分子,另把一枚算籌放置在算盤上,用三去乘,一乘得三,再乘得九,依次乘下去,直乘到「生鐘律數」中的酉數一萬九千餘。以每次乘得的數為分母,用分母除分子,得到一些長度為寸的數,直到得到九寸的數為止,將此數稱為「黃鐘律的宮聲」。由此用「生黃鐘術」得到其餘各音,所以說五音是由宮聲開始,角聲結束的。而數由一開始,到十終止,變化則由三來完成。節氣則由冬至開始,周而復始。
神是從無中產生的,形體則是自有形的質中產生,有形體然後才有數產生,有形體才能生成聲音,所以說是神能運用氣,氣要依附於形體。形體的特徵是大都能以類加以區別。有的未有形體因而不可分類,有的形體相同因而屬於同一類,有類就能把它的特徵表示出來,有類就能加以識別。聖人懂得天、地等有形體之物與人的意識這種無形體之物的區別,所以是從有形、有質的東西推斷無形、無質的東西,從而得到輕細如氣體,微小如聲音那樣東西的有關知識。然而聖人是通過那些本質的稱為神的東西認識事物的,本質或神無論何等微妙必然要在情性中表現出來,審核研究事物外部的如同花葉一般的表象特徵,內部的本質特徵也就明瞭了。若沒有一顆聖人之心再加上相當的聰明,有誰能夠既懂得天地萬物的本質或神,又能推知其形體的性情等外部特徵呢?本質或神,是指事物具有了它而不自知何時具有或失去它,所以聖人十分重視並希望能夠保留(認識)它。唯其希望保留它,本質或神這些內在的東西也就能把那些希望保留它們的聖人之心保留下來。所以它們是無比寶貴的。
太史公說:以旋璣玉衡整齊七政,即指天地、二十八宿,十母、十二子、鐘律等,自上古時就加以調配,建立起一定比率以運算曆法編造日月度數,日月等的運行就可以量度出來。平常所說合符節,通道德,就是指此而言的。[1]
作品出處
本文出自《史記》。
《史記》是西漢著名史學家司馬遷撰寫的一部紀傳體史書,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被列為「二十四史」之首,該書記載了從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到漢武帝元狩元年,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與後來的《漢書》《後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史記》被列為「二十四史」之首,與《漢書》、《後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對後世史學和文學的發展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其首創的紀傳體編史方法為後來歷代「正史」所傳承。被公認為是中國史書的典範。[2]
作者簡介
司馬遷(約公元前145或前135年—?),字子長,夏陽(在今陝西韓城西南)人。出身史學世家,父親司馬談官至太史令。司馬遷繼承父親太史令的職位後,得以飽覽朝廷藏書,又隨漢武帝到各地巡遊,增長了見識;他同時開始着手整理史料,以完成父親寫一部「名主賢君、忠臣死義之事」的通史的遺願。漢武帝天漢二年(公元前99年),司馬遷因上疏為李陵辯護觸怒武帝,被處以宮刑。受此大辱,司馬遷憤不欲生,但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決心「隱忍苟活」。出獄後任中書令,繼續發憤著書,完成了被魯迅先生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名著《史記》。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