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许青云)
作品欣赏
怀念母亲
母亲俩字落在纸上,我就禁不住潸然泪下。
母亲生于一九二三年六月,卒于二零一三年四月十五日,享年九十岁。
母亲少年时代苦不堪言,好似浸泡在黄连缸内。母亲出生在河南省孟津县城长洼庙上村,娘家姓史,取名风英,姊妹仨,长弟金水,二弟水利。十岁上她母亲去世,与父亲一起生活,因遭灾年,十二岁就被送人做了童养媳,从此与娘家失去联系,她盼呀盼,望眼欲穿,一直等到她四十多岁时,也许是老天眷顾,在那大街之上让她遇见父亲,众目睽睽之下,跪地认父,才又重新投入娘家人的怀抱。
母亲二十四岁那年,经人介绍与我父亲结婚成家。婚后,她勤俭持家,相夫教子,为生育、养育我姊妹五个,呕心沥血,饱受艰辛,不论是在解放初期,还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以至于后来漫长的人民公社集体吃大锅饭年代,她都竭尽全力的让孩子们吃饱,让孩子们穿暖,让孩子们上学读书。为了这个心愿,她推磨推碾,纺棉织布,起五更睡半夜,风里来,雨里去,受累受苦,无怨无悔。
自从我记事起,就印象在母亲怀抱里温馨的倾听着歌谣:“月,月,黄巴巴,小秧哥要吃妈......”“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一遍遍的听着,一天天的长大。
后来上了小学,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有钱难买黎明觉呀,我想睡懒觉,母亲叫着,我也迟迟不起来,她发火了,一脚把我从被窝里踹到床下,从此,我再也不敢偷懒啦!小学时,我语文、算术全优,她一个字不识,就知道老师批改作业那一百分是最好的,如果一次没批百分,她就用手指戳我额头问“咋回事,粗心啦?下回要注意”。
读高中时,家里经济困难,每个月八元钱的生活费,全凭着已经结婚成家的二姐来支付。有一次,母亲的生日到了,我用省吃俭用节省下的六角钱,给她买了一瓶苹果罐头,从学校用手绢裹着,拎了二十里地回家,本想给她一个惊喜,不料,却招来一顿臭骂。开始,我还觉得好委屈,后来渐渐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我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回村务农,从生产队长一直干到副村长、代村长、村支部第一书记,这期间,一天也没有离开母亲的淳淳教诲。有一次,生产队里饲养员石伯伯牵着牛找我说:“有人犁地使用牛不心疼,把牛身上用鞭子抽得血淋淋的,没法干啦”!我呢,不分青红皂白,把石伯伯给呛了回去。母亲见此状,严肃批评我做得不对,并要我当面向老人赔礼道谦,我照着母亲说的去做,矛盾化解了,用鞭子抽伤牛的现象也从此没有了。
母亲没有文化,不知道上善若水,天道酬勤是啥,可是她勤劳、善良、朴实,她用农村妇女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美德教育着我,滋养着我,让我学会了如何做人,做一个堂堂男儿!
二十二岁那年参加工作,先是在乡镇,后又调入公安战线,母亲看着我不断的成长、进步,自然是喜在心上,却从不对人炫耀。每次,我抽时间回家探望她,她总是先从厨房里做好一碗清水细面条,荷包两颗家鸡蛋盛上,每次吃完面条,她总是握着我的手询长问短,深深的母爱感染着我,镌刻在心里。
一九九三年,父亲因病不幸逝世,那一年母亲七十岁,为了不让她孤单,不让她寂寞,姊妹商量后决定轮流照顾她,她呢,身体健康,又习惯了过清贫日子,无论是到了谁家里,总是只默默地干活,一会儿也不肯休息,姊妹劝她少干点,她总是乐哈哈的说:“没事,不活动活动干些啥,人会生毛病的”。我住在县城里,家里没啥忙可帮的,她就从垃圾堆上捡些鱼皮袋回来,先洗干净拆了,再不停地拧成绳,拧完了收藏起来再去捡,每次都拧得好多好多,然后带到乡下给弟弟妹妹使用。
有一天,我回到家里,见母亲一个人坐着,她看见我进门,立刻站起来说:“你找春生(我的小名)吧?他不在家”。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立刻用双手捧着脸调皮的问:“妈,你看我是谁”?母亲只是会意一笑,呢喃着说:“我还以是别人找你呢”!此刻起,突然发现,在我心中,一直顽强而又伟大的母亲衰老了,那银发闪闪,那眼花健忘,那步履蹒跚,一生沧桑痕迹,无情地向她袭来!母亲卧床不起近两年时间,我姊妹五个轮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大姐、二姐干脆长期陪侍在左右。在母亲弥留之际,她深深的责备自已,给孩子们带来了拖累,不止一次对我和姊妹说:“我这辈子修到福啦,你们几个能这样尽心孝敬我,我已经知足了”。
作者简介
许青云,1955年生,山西垣曲人。一生从事公安工作,2015年退休,退休后喜爱文学、书法,作品散见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