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夢(滄浪之水)
作品欣賞
驚鴻一夢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很多的時候還是會不經意記起。 那還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大三那年的國慶節，學校放假，因為沒有定火車票，所以只好自己去買，國慶節前一天的票都沒有了，沒有辦法只好買了國慶節當天晚上的票。那次列車好像一直沒有多少乘客，國慶節晚上就更少了。也許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我喜歡找一個靠窗子的位子坐，一個人呆呆的看着窗外。夜，人在旅途，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過一個女孩的聲音：「這個位子有人嗎？」我頭都沒有回，只是往裡挪了挪，以示這個位子除了我沒有別的人，然後還是看着窗外的夜色。這樣的夜晚，我感覺很壓抑，好像什麼都變的很無聊，也不真實起來。 那個女孩好像對我的冷漠很有興趣，說：「今天真冷啊，你去什麼地方啊？」 這個時候我才回過頭來，看看周圍，除了我和那女孩，竟然沒有別人，然後我努力的搖了搖頭，確定那女孩是在和我說話，我說：「哦，是啊。」然後告訴她我要去的地方，接着我繼續我的沉默。 那女孩好像不死心，還在不停的說着，說自己要去什麼地方，今天怎麼冷，人怎麼少啊什麼的。又抱怨這個破火車沒有空調沒有暖氣的。我才發現女孩穿的衣服不是很多，東北這個時候的天氣已經有點寒冷了，尤其是夜裡。女孩長的不是很漂亮的那種，但是很陽光，很有朝氣，在這樣的環境裡，可以讓人感覺到些許的溫暖。我開始覺得自己也在變的明朗了一些，於是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女孩聊着天。 「你去那地方幹什麼啊？旅遊現在也不是時候啊？天這麼冷，你也不多穿點衣服，不怕凍着啊？」 女孩看到我開始和她聊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哦，我去旅遊的，據說那個小城被稱為塞外小江南的，感覺很不錯，正好我一個朋友在那兒工作，所以邀請我去玩。呵呵--」 女孩的笑聲很好聽，這讓我的心情又好了一點，我們開始談論各種各樣的話題，當然也包括所謂的愛情。女孩因為衣服淡薄，總時不時的縮一下身體，讓我看着很不舒服，但是我穿的也不多，怎麼辦？我突然看着那女孩說：「看你也挺冷的，我也不暖和，要不我抱着你怎麼樣？這樣我們都能溫暖一點。」 女孩露出驚訝的表情，但是只猶豫了大約5秒鐘，就坐在了我的腿上。我感覺這個人在旅途的夜晚開始變的曖昧以及不太真實起來。女孩臉上帶着淡淡的，但是幸福的笑容。我開始覺得有點眩暈，今天是怎麼了？我突然覺得自己很不自然的危坐着，懷裡抱着一個雖然不是很漂亮的美女，卻不敢有任何的想法和行動，我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女孩卻好像並沒有什麼不自在的感覺，反而更加隨意和親切的和我說話。我開始非常的欽佩這個女孩的心理素質了。夜晚，旅途，陌生人，陌生的懷抱，她居然可以這樣的鎮靜和自然，真的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因為我們說話說的熱烈驚動了周圍的人，許是因為這麼冷的車廂讓大家希望聚在一起取暖，總之我和女孩的周圍人越來越多了。女孩這個時候的幸福表情似乎也更真實和強烈了。當然我們周圍也有很多和我一樣的放假回家的學生，大家的年紀差不多，說話也就好像更投機一些。 「你們倆很恩愛啊，哈哈。」其中一個男孩說。 我看了他一眼笑着說：「恩愛嗎？她也不是我女朋友，不過是我半路上撿來的一個旅伴而已，要不送給你好了，哈哈」然後看了看我懷裡的女孩，女孩的臉紅了一下，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往我懷裡靠了靠，似乎真的很恩愛和親密的樣子。那個說話的男孩也笑了：「我怎麼撿不到呢？你的運氣還真不錯呢，哥們，哈哈」 女孩也笑了，不過好像有點落寞。我對女孩說：「我對你這麼好，人家都以為你是我女朋友呢，你要怎麼感謝我啊？」 女孩看了看我：「你要什麼感謝啊？」然後臉紅着低下頭。 「要不你吻我一下好了，哈哈」我壞笑着看了看女孩。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我看到女孩的嘴正越來越近的貼近我的臉，我的唇。我感覺到我的臉熱的很，應該很紅，我的心跳開始變的很激烈。正在女孩的嘴要貼上我的唇時，女孩突然很害羞的說：「這麼多人，我不好意思。」然後兩手摟着我的脖子，趴在了我的肩上。我可以真實的感覺到女孩的心跳聲和雙手上傳來的熱度。我的心突然舒緩了一下，呵呵，幸好沒有吻我，不然這麼多人看着，還真的很難為情呢。 我說：「既然你不吻我，那我吻你好了，哈哈。」女孩沒有說話，只是臉很紅很羞澀的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着實讓我的心狠狠的跳了起來，也許那就是心動吧。 又說了一會話，女孩悄悄的對我說：「我有點困了，想睡一會。」我沒有說話，拍拍她的背，把她擁入了懷裡。女孩的頭靠在我的肩上，雙手緊緊的抱着我，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好像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我好像抱着自己的愛人，幸福的，甜蜜的笑了。然後我自己也覺得有點困了，就和女孩這麼擁抱着睡了--- 那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一個美好的人在旅途的夜晚，不是因為艷遇，而是因為這個寒冷夜裡的陪伴。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女孩就醒了，晃一晃我說：「醒醒，天亮了。」我睜開眼睛發現，我的手還緊緊的抱着她。然後很不好意思的鬆開手，「哦，你早就醒了嗎？」 女孩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也才醒，呵呵，不過我想去廁所。」我恍然大悟，哈哈，真是搞笑，女孩站起來，我也站了起來，我說：「走吧，我們一起去吧，嘿嘿。」然後我和女孩一起走出了車廂，女孩去了廁所，我在連接處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女孩一會從廁所出來，洗完了手走到我的身邊，好像很有興趣的看着我。在我抽完一支煙準備回到坐位上的時候，女孩突然抱住我，吻住了我的嘴。我被這突然的舉動震住了，突然不知道要做點什麼。東北十月的清晨，一個陌生女人的吻，人在旅途。這是一個沒有明天也毫無結局的吻，悠長而沒有欣喜的吻，我們不可能是誰的誰，天亮的時候，我們就會成為彼此的路人甲。當這個吻結束的時候，女孩突然很傷感的對我：「你真的很好，我覺得自己喜歡上你了，你會喜歡我嗎？」 我茫然的看着女孩，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會喜歡或者愛上一個火車上偶遇的女孩嗎？況且我當時也有一個相處的女朋友，雖然我們的關係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但是我還沒有做好分手的準備，更沒有做好接受另外一個人的準備。 女孩沒有再說話，只是握着我的手，緊緊的依偎在我的懷裡。那一刻，時間仿佛是靜止的，心也停了。其實女孩是很招人喜歡的那種，只是這是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遇到錯誤的人，發生了錯誤的故事。就好像這滾滾紅塵里的很多相遇一樣，只是相遇而已，不會有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意義。我拉起女孩的手，走進了車廂，坐在了座位上，女孩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坐在我了腿上。天就要亮了，我也就要下車了，人生就是一次長途旅行，有的人要在半路下車，有的人卻要到終點。故事也是一樣，不是所以的故事都會到終點，當結束的時候，很多的故事留下的不過是幾枚碎片，閃在動人的光輝，然後被記憶悄悄收藏，僅此而已。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有點傷感，對女孩說：「我要下車了，我想到門口去站一站。」 女孩說：「你等一下。」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書，是本關於青春愛情的小說，在書的背面寫下了好多的文字，然後遞給我。接着拿起自己的行李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到列車的門口處。我們就那麼站着，誰也沒有說話，氣氛變的有點彆扭，但是哪裡不對了我也不清楚。最後還是女孩忍不住了說：「現在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是我和你一起去你家，二是你和我一起去那個小城。」 我搖了搖頭：「我回家，你去那個小城。我們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因為我是個沒有能力愛的人。你是個好姑娘，但是不適合我，就好像我不適合你一樣。」 女孩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又一次的吻住了我的嘴，我感覺到了女孩流下的一滴淚，落在我的臉上，燙傷了我的心---- 故事的結尾是，那本書我一直留着，但是我們沒有再見面，只是通過幾次電話，雖然我們在一個城市。那本書上寫了很多的話，其中的一段是：遇上你是不是一場宿命，我想我愛上你了，雖然可能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我希望你記住我，因為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再後來是我和當時的女朋友分手了，我的大學生活也結束了，我好像一個逃兵一樣，倉皇着離開了那個城市，那個讓我迷惑着，傷心着的城市，於是那本書也不曉得丟在了什麼地方。只不過留下了幾枚故事的碎片，關於列車，夜晚，人在旅途，還有一個女孩的吻。總讓我無端的想起，又沒有來由的忘記，仿佛一個悠遠的，不太真實的夢
作者簡介
滄浪之水，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