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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有点儿“惺惺相惜”(苏小蒙)

我们俩有点儿“惺惺相惜”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我们俩有点儿“惺惺相惜”》中国当代作家苏小蒙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我们俩有点儿“惺惺相惜”

1985年召开的郑州市第一次青年文学创作会议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就知道罗辛卯的名字。那时,通过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拨乱反正,我国文学进入黄金期。我经常在我们郑州地方的报刋上,如《郑州晚报》《河南日报》《妇女生活》《河南青年》上看到他写的小说、散文、杂谈、随笔……

真正和他相识,大概是1985年时,为了推动和繁荣我市的文学创作,郑州市召开青年文学创作会议。在嵩山饭店报到的那天上午,我下楼一不小心崴住了脚,痛得我呲牙裂嘴地坐在楼梯边上,动也不敢动。

这时,走过来一个约模30多岁的年轻人,个子不高,剃着个城里人很少有的小平头,穿着一身不知洗了多少遍、已经泛白的旧军装,上衣倒合身,不过裤腿有点儿长,拖着一双破布鞋,虽然显得有点儿邋遢,却充满了来自田野的风光,透露出他的憨厚、朴实。

我以为他是在这里打扫卫生的勤杂工。

他对我挺关心的。

“咋啦?”他伏下身子问我。

“崴……住……脚……了。”我说,紧接着发出一阵哎哟哎哟声。

“沒事。”他说,“让我看看。”说着,就伸手要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有些吃惊。心想,让你看看,你懂医么?但又一想,我坐在楼梯边,影响大家上楼下楼,也确实需要挪挪位置,便在他的掺扶下,吃力地站了起来。

“你自己扶着墙,往前走走。”他说,便甩开双手地放开了我。

谁知,我忍住疼痛刚刚挪出没几步,只觉得后腿跟上让人用巴掌狠狠地拍了一下子,“哎呀一一”一股刺骨的疼痛几乎钻到心里,我禁不住大叫一声,连周围正匆匆忙忙上楼下楼的人都怔住了。

谁在恶作剧?

我扭过头去正想发脾气,甚至脏话已经出口,那个年轻人在背后嘿嘿一笑地对我说:“你放开扶墙的手,再走走试试。”

让我万万沒想到的是,我一走,除了抬腿落脚仍然有点儿不利索外,脚一一竟然不痛了。

“神了!神了!”我不由一阵激动,“刷”地向他伸出了一个大姆指。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年轻人就是罗辛卯。

原来,他也是来参加这次全市青年文学创作会议的。

罗辛卯告诉我,他来自我们郑州中牟县白沙镇白沙村,他是那里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他是1951年生人。1968年在中牟县一中初中一毕业,就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在部队一直当卫生员。

“解放军确实是一座大熔炉、大学校。”罗辛卯说,他在那里几年,确确实实学到了不少医疗卫生知识。“不是我吹的,除了手术刀不敢掂外,一般中医、西医,虽不精,我都懂两下子。”他说。

我相信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刚才出其不意地给我来那一招,怎能不让我口服心服呢。

罗辛卯告诉我,1973年他从部队退伍回来之后,一直在村里当着“赤脚医生”,乡亲们有个头痛脑热、小毛小病的,一般都找他治。

人吃五谷杂粮,谁敢保证自己不得病呢?

罗辛卯说,由于他在农村干这一行,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触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民。他们的生存状态、生活质量、精神面貌、价值取向,乃至希望和梦想……无形中激发了他写作的欲望。

众所周知,那些年,文学可是很诱人的,许多人都拥挤在这条小道上。搞文学创作,既是一种追求,也是一种时尚。有人期望通过文学创作陶冶情操、充实业余生活;也有人期望通过文学创作改变命运,成为人生的转折……

而罗辛卯却不同。“我们农民需要作家。如果没有作家,那么这些生活就会被埋没在时间的尘埃里,沒人知道这些往事。随着岁月年复一年的淤积,这些往事就会变得渺如烟云,不再为人所记。因此,我想,我留住这些历史。”他说。

他就是怀着这样的理想,开始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

作者苏小蒙与罗辛卯(右)合影

—2—

我是1946年生人,比罗辛卯大个四五岁。相近的年龄、相同的经历,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

……如今,屈指一算,我们认识也三四十年了。虽然他在中牟一一我们郑州郊县,我在郑州市区,相隔着一段时空与距离,但并未影响我们的交往和友谊。

这么些年,也许他是一个农民,我是一个工人,都处于社会底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正因为如此,我们俩一直有点儿“惺惺相惜”。

众所周知,当今是一个讲求学历的时代,可我们俩都沒有学历。我和他都是初中毕业就辍学的中学生,用现在人的眼光看,几乎与文盲无疑……因此,我们俩在文学创作上,都有一种忧患意识。为了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我们俩只有利用业余时间拼命读书,通过自学来提高自己、超越自己。

但是,这种学养上的先天不足,也让我们俩经常处于尴尬的境地。在文朋诗友中,别人一张嘴就是巴尔扎克、福拜楼、肖洛霍夫、哈代、加谬、穆尔奇,好歹也师承弗洛伊德、卡夫卡,显得极有学识。而我们俩,一张嘴就是《太阳照到桑干河上》《暴风骤雨》《创业史》《山乡巨变》,以及《青春之歌》《林海雪原》《红岩》《黄河向东流》,甚至《艳阳天》《金光大道》……这些土得掉渣的东西。

不过,说起来,我们俩也都是比较幸运的。由于在文学创作上的表现和命运中碰到“伯乐识马”,罗辛卯这个农民破格“农转非”,告别了村头那座简陋的卫生所,先后到中牟县委机关报《中牟报》和县文化局当上了编辑;我也从一个在工厂干了20多年的工人辗转到《郑州工人报》一一《经营消费报》一一《河南新闻出版报》当起了编辑。我们俩的人生竟都来了个时来运转,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从事我们喜欢的职业和工作。

还有点儿滑稽的是,我们俩早已从“工人”“农民”转换了身分,但在我们郑州文学创作队伍里,好像并不被大家所认可,凡是提到我们俩时,总是左一个“工人作家”、右一个“农民作家”,“工人”和“农民“,似乎成了我们俩永远一成不变的固化符号。

可以说,在体力劳动贬值的今天,在郑州文坛上,只有我们俩各戴一顶这样的“高帽子”,没有其一。

当然,我这样说,并非对这一称谓有什么不满。我和罗辛卯常说,如果我们俩真的可以称得上“作家”的话,他出身农民,我出身工人,我们俩也名正言顺、名副其实。

记得有年,我们去郑州大学参加他们大学生文学社团活动,当主持人介绍我们俩时一一

“这是著名工人作家苏小蒙。”

“这是著名农民作家罗辛卯。”

面对那些济济一堂的天之骄子一一大学生以及学富五车的讲师、教授、博导,我们俩感到他们丝毫没有小觑我们,一口一个“先生”“老师”……我们俩只是对主持人在我们俩名字前加上“著名”这个修饰词,似乎有“关公面前耍大刀”之嫌,让我俩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是,我和罗辛卯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在文学创作上,我虽然耍起十八般武艺,写过不少的小说、散文、杂文、随笔和纪实,但绝大多数都是雕虫小技,没有什么能够体现自己水平的“扛鼎之作”。当年曾任我们郑州市作家协会秘书长的马其德,不止一次地提醒我,让我像罗辛卯写农村农民那样,扎扎实实地写点儿工厂工人的东西……

相比之下,我与罗辛卯确实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

这么些年,他不仅在全国各地报刋上发表了200多篇、大约近百万字的小说、散文和报告文学,如《蒲村》《多雨的秋天》《豆秸垜》《美丽的大奶》《我们吃鱼》《失去记忆》和《那个年代》等,还出版了小说散文集《秋桃》、中篇小说集《天堂》《漩涡》和《欲望》。其中发表在我们河南大型文学期刋《莽原》上的中篇小说《蒲村》,曾荣获郑州市1998-1999优秀文学作品一等奖,并被改编成电影;《欲望》荣获郑州市第十五届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长篇报告文学《陶海莲》荣获《河南日报》三等奖。他发表在《百花园》上的小小说《闪光的心灵》,被誉为我国当代小小说的代表作之一。

面对罗辛卯的这些成就,不仅我,包括我周围的一些文朋诗友,除了惊叹、佩服、仰慕,都认为只能望其项背而已。

罗辛卯的部分作品

—3—

因为罗辛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他的作品,大都写的是他熟悉的农村和农民。

在我们这样一个幅员辽阔,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属于农村区域;人口众多,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农民的国度,以农村农民为题材的文学作品,一直在我国文学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些反映农村农民的作品上,不少作品不是几十年一贯制的,用传统手法,表达生活在社会底层农村农民的艰难和困苦;就是崇尚原始、崇尚自然那种田园牧歌式……无形中显示了选题上的狭窄、结构上的陈旧和叙事上的僵化,充满了庸俗化、抽象化和概念化的色彩。

如果说这些作品放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至于70年代,由于意识形态的强调,还尚会被人接受的话;那么,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明显地落伍于时代。

在这历史转折点上,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罗辛卯抓住了机遇。他的这些作品,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就是与意识形态明显剝离。通过农村农民日常生活的柴米油盐、街谈巷议、男婚女嫁、生儿育女、左邻右舍、春耕夏种、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以及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梦想与愿景……从宏观着眼、以微观入手,展现了农村农民新的思想观念、新的生活态度和新的精神风貌,体现出了新的价值判断和农村农民生活的本色。

因此,在人物塑造上,如他《蒲村》中的蒲生、翠翠,《欲望》中的孟进京,《美丽的大奶》中的张翠英,《我们吃到鱼》中的肖解放,《酒王》中的韩石、杨勇等等。罗辛卯很少用他人惯用的手法,对人物性格采取静态地介绍,也很少对人物的主观抒情和繁琐的心理描写,更多地是对人物惟妙惟肖的白描。通过人物的举止、行动、语言,让人物的性格、气质、声音、相貌自然而然地表露出来,真实、饱满、鲜明、生动,一下子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此外,罗辛卯作品的最大特点是在文字的叙述上,朴素而又精练、明快而又细腻、恢谐而又富有情趣。沒有雕饰、沒有浮词,看似平平常常,却又新鲜活泼;貌似简单平易,但实系清新隽咏,完全是一副农村传统说书人的架式,讲述得绘声绘色,把他长年累月在农村农民中的所见所闻、所经所历,以及那种天然地、血浓于水地对农村农民的热爱和对自己故乡故土的眷恋之情,表现得跌宕起伏、淋漓尽致,往往让我们觉得有点儿感天动地!

有人认为我对罗辛卯作品的偏爱,纯粹是爱屋及乌,出于我们几十年的友谊。当然,我承认这点儿,人在世上,“一尺沒有一乍近”,谁能没有几个亲朋好友呢?

但是,作为一个当过几十年文艺编辑的我,自信还是有点儿鉴赏能力。比如罗辛卯的有些作品,写作手法显得明显粗糙,甚至有的在主题表现上较为浅显。特别是就他的中篇小说而言,对文本的结构、细节、人物和情节,如果再进一步细细打磨,无疑可以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但是,恕我直言,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众所周知,文学需要的是见仁见智。

所以,罗辛卯以他在文学创作上的显著成就,在我们郑州乃至河南文坛上,绝对占据有属于他的一席之地。正如曾长期工作在我们郑州文化新闻出版广电业的著名作家李正品所说,如果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荥阳周西海、新密樊俊智,是我们郑州农民作家的佼佼者;那么80年代以来,中牟罗辛卯就是我们郑州农民作家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写作,和种地一样,其实也是一种艰苦的劳动,其中的甘苦,只有自知。不过,我愿意仍像过去当农民那样,用写作的方式扎根农村,与农民同行、与自己同行。”

作为“农民作家”的罗辛卯,几十年来,就是这样脚踏实地地一步、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如今,罗辛卯和我一样,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自从他从中牟县文化系统退休之后,本该颐养天年,而他却退而不休,和几位文友又办起了《文化中牟》这份杂志。为宣传自己的家乡、为发现和培养写作新人,发挥自己的余热,尽着一个乡土老作家的力所能及之力。

不久前,我还收到他打来的电话,约我为《文化中牟》写点儿东西……[1]

作者简介

苏小蒙,本名王明信,1946年3月生。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