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取情報(張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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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取情報
平靜了一段時間之後,敵人突然又發動了一次較以往規模都大的多的進攻,失敗後又偷襲破壞我們的水源,其種種動作很顯然是想迫使沂蒙獨立營撤離黃崖崮,這引起了我們對敵人企圖的警覺。突然我發現敵人正在從垛莊向北修公路,偵察員的職業敏感讓我嗅出了一些味道。我在垛莊至臨沂的公路上截獲了「整74師作戰計劃與部署」,並立即送到野司首長手中。
地圖上表示整74師進攻態勢的藍色箭頭,還有張靈甫正在修築的那條簡易公路,很快都清晰的標示了出來,整74師的位置,已明顯突出了敵一線進攻兵團的弧線之外。粟副司令員突然站起來,只見他手一揮,在作戰地圖上將標註為藍色的「74師」,用紅色鉛筆「悠」的一下圈了起來,緊接着用力打上了一個大大的紅色「×」號。我一看不禁吃了一驚:這是要吃掉張靈甫和整74師啊!我原本以為粟副司令員看了情報後,會儘快調兵部署防守,或選擇避開敵人王牌軍的鋒芒,將司令部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沒想到他竟然要主動出擊吃掉張靈甫,的確是出乎一般人所料,真正的大將氣魄、大家風範啊!我心裡由衷的暗暗敬佩。正是:
情報截來忒及時,野司領導正猜疑。
敵欲突襲我首腦,打破常規迎強敵。
縝密部署悄然動,珠聯璧合抓戰機。
穿插包圍如閃電,翁內之鱉全不知。
第三十八章 截取情報
黃崖崮陣地在平靜了一段時間之後,敵人突然又發動了一次較以往規模都大的進攻,還破例調來飛機支援,失敗後又偷襲破壞我們的水源。其種種動作很顯然是想迫使沂蒙獨立營撤離黃崖崮,這引起了我們對敵人企圖的警覺。所以近日我們一直密切注意觀察山下敵人的動向,特別是在公路上的情況,不過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出於偵察員的習慣,我經常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這天早上起來,天氣特別晴朗,能見度特別高,一眼就可以看清北山的岩石和樹木,甚至能看到牧羊人的白色羊群。突然我發現北山山坡上,離羊群不遠的地方,有一群比羊群規模大的多人群,只是不如白色的羊群醒目,不仔細看的話你可能不會注意。
我趕緊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發現好像多是敵人,也摻雜着一些老百姓。他們正在從垛莊向北修公路,弄得人群里塵土飛揚,形成了一條長長的沙塵裹着人群的長龍。從其走向看,大致方向是奔蘆山頭與打鐵嶺之間的山埡口去的。
偵察員的職業敏感讓我嗅出了一些味道:原本從界牌向北去往舊寨或岸堤集是有一條大路的,但由於我們占據的黃崖崮,特別是小山子陣地嚴重威脅了垛莊到界牌一段公路,敵人不便通行。現在敵人要修一條與那條大路基本平行、且相距不遠的公路,顯然是想避開黃崖崮的威脅,而向北運送兵力、裝備或給養。
向北去那呢?我之前經常到山後跑貨郎挑,加之當了偵察員之後習慣於一有空就跑到作戰室跟參謀們學習研究地圖,對山後那邊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過了山埡口不遠就是岸堤集,岸堤集北山後面就是坦埠。
一想到坦埠,禁不住我心頭一緊:對!敵人肯定是沖坦埠而去的!野司首長有危險!但沒有確切情報,我也不能把這些猜測向野司匯報啊。立刻將我的判斷說給劉營長聽,他也覺得我分析的非常有道理。這時各個方向的哨兵都報告說:敵人已經完全解除了對我們占據的黃崖崮及各個山頭陣地的包圍和封鎖。
劉營長說:「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必須抓緊了解敵人的最新動向,看看敵人又想刷什麼陰謀。」
我說:「垛莊到臨沂的公路,正好在我們控制的東鳳凰山山腳下,兩地的敵人要聯繫,肯定經常有人要從這段公路上經過,我們何不到那裡捉個舌頭,了解一下情況呢。」
劉營長完全同意:「好,就按你說的辦。」
就這樣,我立刻帶領4個戰士來到鳳凰山山腳下的公路邊,然後向東、西各派出一個戰士,讓他們到500米以外的地方,選擇有利位置向遠處瞭望,注意觀察自臨沂或垛莊方向的來人情況。我則和另外兩個戰士在山腳下,潛伏於公路旁邊的樹叢里,伺機而動。後邊還有鳳凰山上的一個班負責掩護和接應我們。
到西邊向垛莊方向瞭望的那個戰士,突然向我揮了幾下小紅旗,我知道肯定有情況出現,就目不轉睛的盯着垛莊方向的公路觀看。不一會就看到一匹棗紅馬,從西邊的小嶺上漸漸冒出了頭,並朝我們飛馳而來。我用望遠鏡看了看,發現馬上騎着一個背着精緻小皮包的國軍軍官。隨着戰馬的飛奔,那個小皮包也隨着軍官上下波動的身體不停的扇動,那精緻油光的外殼,特別是小皮包翻蓋上的金色板扣,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讓小皮包顯得更加精緻和惹眼。
我心想,這正是我想要的啊。我立即攥緊手中的絆馬索,等到那飛奔的戰馬跑到近前時突然一拉,只見公路上攔路騰起一溜塵土,緊接着就是一條繩索騰起差不多有半米高的樣子。那軍官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連人帶馬在路上翻了個滾。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已被我們人馬俱獲,迅速拖進了山里成了俘虜。
等鑽進山里,我急忙打開那個精緻的小皮包一看,裡面有一份「整編第74師作戰計劃與部署」,還有其他一些極其重要的情報資料。我一看:太好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可是非常難得的、價值無量的情報啊!弄不好我又要立功了!
原來這小子是張靈甫的作戰參謀,張靈甫這是派他去臨沂,向第一兵團司令官湯恩伯呈報此次作戰計劃與部署的。這小子遲遲沒有到達臨沂,臨沂方面又來電話催促。把張靈甫氣得接完電話把話筒一砸:「這個兔崽子,肯定又逛窯子去了,回頭我非槍斃他不可!」無奈張靈甫只好再派人送去一份。
之後雖然遲遲沒有這小子的音信,但張靈甫並沒在意或者早就忘到耳後去了,因為他修築簡易公路時,就沒有擔心作戰意圖的暴露問題。然而正是他的這一不在意,才使其成為了我華東野戰軍選定要吃掉的獵物。
我立刻回到黃崖崮向劉營長匯報了情況,並對俘虜做了進一步審訊。這小子知道的還真不少,我們又獲得了許多關於其友鄰部隊的部署等等重要情報。我們用前幾天從偷襲水源的敵人手中繳獲的電台,向野司首長簡單報告了一下情況:「獲取貴重禮物,正急速呈送。」因情報太重要,我們擔心失密,未敢報告具體情況。
當我準備起身奔赴野司駐地坦埠時,劉營長上前緊緊拉着我的手深情的說:「成林同志,非常感謝你啊,要不是你來助戰,我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崮上堅持下來啊。」
恩師這麼一說,我覺得很過意不去。我說:「這都是革命工作,我也是奉野司首長的命令和指派來協助您的,是完全應該的,何談感謝啊,要感謝也應該感謝野司首長。再說能有機會協助恩師您,也是我巴不得的願望。今後只要是您有用得着學生的地方,儘管調遣就是了。只要野司首長一聲令下,我定會立即奔赴您身邊的。」
劉營長更加攥緊我的手說:「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這次來肯定也是你主動爭取的。以後肯定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天黑了,趕緊去野司吧,呈送情報要緊。」
話別後我就騎上剛剛繳獲的那匹棗紅戰馬,向恩師揮了揮手,轉身向野司駐地坦埠方向疾馳而去。
原本想從打鐵嶺與蘆山頭之間的山埡口,抄近道徑直奔野司而去的。可剛到東小峪子村後,突然就聽到山埡口方向有人高喊:「站住,幹什麼的?」
我一愣神,馬上反應過來:那裡已被敵人控制了。我迅速向左一拉韁繩,調頭就向西跑。緊接着就聽到身後傳來槍聲,子彈從我耳邊「嗖嗖」飛過,我趕緊握緊韁繩緊緊懸掛在馬背左側飛離而去。
跑出有2、3里地,後面的槍聲才漸漸停歇。我想:山埡口肯定是不能走了,就只好繞過敵人駐守的區域向西去,準備自打鐵嶺西側的石山後村翻山而過。我熟悉那條小山路,之前跑貨郎挑時經常從那裡走,就是遠了許多,也比較險要。
這時我抬頭一看,夜幕中老家楊樹底村那棵高出周圍大樹一大截的「楊樹王」清楚躍入眼帘,老家旁那一排明顯比自己家住的「團瓢」也高出一大截的地主家牛棚,也已清晰可見。
我是多麼想回到近在咫尺的家,看看我娘她們啊!自從參軍之後,都快兩年沒回家了。雖然近期在老家附近轉戰了好幾個月,但仍然很難有機會回家看看。作為已經失去了父親的長子,我心中難免對娘和弟弟妹妹們有深深的愧疚。但我一想起背包里的重要情報和野司首長的安危,只是回頭多看了一眼久違的老家,就打馬飛馳而過。
等進入到華野九縱駐守的岸堤集北山時,我看了一眼懷表,已接近晚上十一點。連續翻越了多座山樑,又繞了這麼遠的山路,明顯感覺馬的體力已漸漸不支,跑的越來越慢。現在剛剛走過不到一半的路程,再想翻過北面更大的山顯然是很困難了。
正當我心急如焚之時,突然看到前面不遠處一道雪亮的光柱,晃來晃去的快速向這邊奔來,緊接着就聽到「突突突」的馬達聲,好像是摩托車。
我趕忙下馬上前截住摩托車,仔細一看認識:「你不是許世友司令員的作戰參謀楊光輝嗎?」
楊光輝說:「是我,你是——張成林啊,咋跑這裡來了?」
「楊參謀,來不及跟你解釋了,我有十萬火急、事關全局的重要情報要送到野司,我的馬已經累得跑不動了,現在要調用你的摩托車使用。」
楊光輝說:「那可不行,許司令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耽誤了命令送達,他會槍斃我的。」
「放心吧,我會請陳司令員向許司令說明情況的。」
沒等楊光輝同意,我就說了一聲「下來吧你」,一把將他拽下來,騎上摩托車飛奔而去。
後邊還聽到楊光輝在一個勁的喊呢:「張成林,我饒不了你,我會跟你算賬的!」
作者簡介
張文和,山東省蒙陰縣人,中共黨員,公務員,已退居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