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光祿山(憨仲)
作品欣賞
掠影光祿山
光祿山，一座平淡無奇的山。千餘年前，因了山下王阿三被李存勖收為義子，完成了王氏到李從珂的過渡。從此，他征戰疆場，驍勇善戰，出生入死，名震三軍，演繹了從平民到皇帝的傳奇。砍柴娃遮風避雨的廟宇，升格敕封為光祿大夫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此道理盡顯。昔日的無名山頭，身價倍增，沾光成一方名勝，變幻為魅力身姿。
唐莊宗的一曲《憶仙姿》，不知是否是路過此地時所吟。後唐已遠，山巒處，仍迴旋着美妙的詩意：「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鸞歌鳳。長憶別伊時，和淚出夢相送。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李從珂的皇帝印，無人知曉，是否藏身於天子的故里，眼前的這片泥土。留下的傳說，掛滿了枝頭，散落了一地。放羊娃撒了又拾，拾了又撒，前世遞給後世。至今，還在南山坡農家的屋檐下，搖曳不止。
許多年過去，有幾多山花爛漫，有幾多風雨。不見了，中山王國的山頭旗幟；沒有了，帝王將相的呼風喚雨；更不見，漁民樵夫，布衣走卒。「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時光自然划過，山河依舊作舞台。11座頭峰東西排列，其勢巍峨。豆山、磨山、龍王山……忠於職責，環列拱守。更有那黃壁莊水庫，清波粼光，碧水輕舟，風景秀麗，眼底盡收。「光祿晴嵐」的美圖，平山八景的首位非她莫屬。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廟不在大，神靈則盛。 「觀音廟」護佑人仕途平安，「媽媽廟」保全人幸福美滿，「玉皇閣」左右人飛黃騰達，諸神歸位，盡職盡責。龍王廟前的「藥泉」，據當地百姓講，只要給龍王上炷香，再掏碗水喝，就能醫治百病。這麼簡單的事，山民們何樂而不為呢？
山，本來沒有靈魂，萬物的靈魂凝聚於此，形成了靈魂的大合唱。你說，他有靈魂還是沒有呢？不管靈動着的鳥蟲飛禽，潛入泥土的蛇鼠蟻螻，還有那有聲的雷，無形的風，都為這本來死寂的山巒注入了精靈。萬物之靈的人類，把歷史的珠寶綴滿了雄強的梁，賦予了山以活力，以新生。面對着光祿山，誰又能說她沒有生命？
山前，有一地荒草，幾個廢棄的窯洞 。有誰知，就是這貌似改革開放後村民喬遷新居而遺棄的舊居，卻隱藏着老一輩革命家的奮鬥史跡。
南山坡，一個自古中山國走來的自然村落，淳樸中依舊挾帶着遠古氣息。在村民的指點下，我來了，沿着一條鋪滿荒草的曲折小路，嗅着歷史的硝煙味兒而來。眼前，似乎看不出任何的足跡，滄桑歲月仿佛忘記了，那段不該遺忘的過去。
靜止，烽火歲月在這裡靜止。也許，臨汾的那場戰役還能把它記起；也許這裡的草木不會忘記，粉碎傅作義部對石家莊的偷襲。推開幾片殘破的鐵皮，一塊歪斜身子披一肩草蔓的水泥標誌，把「華北軍區司令部」那段輝煌默默地念記。「滴滴答答」的發報聲，暮靄朝霞的練兵聲，軍情捲來的腳步聲，俱隨揚起的塵埃，遠去。
一口深不可測的水井，像甘美的乳汁。有可能，是上帝賦予它滋養子弟兵成長的天職；有可能，它有着瑞金紅軍井同樣的經歷；有可能，它只是山民使用的平淡無奇的水井。我問它，那黢黑的井筒中，盛裝着幾多鮮為人知的故事。有沒有男歡女愛？有沒有古怪離奇？它一臉茫然，給了我一副音大聲稀。我頓悟：耳濡目染的教化，它也懂得了如何保守軍事機密。
散亂的窯洞，大小不一。牧羊老農講，這裡是參謀部，這裡是作戰室，這裡是警衛排，這裡是軍訓處……哦一一，這個不要介紹，窯洞前墨跡脫落的水泥牌，明明白白的告知：「聶榮臻舊居」。鑽進昏暗的窯洞，聞着泥土的氣息，我在尋找，聶帥留下的「蛛絲馬跡」。不知，這塊碗片是否是他所留；不知，這截木棍與他有無關係。
有歌聲自遠處飄來：「湮沒了黃塵古道，荒蕪了烽火邊城，歲月啊，你帶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劉少奇、董必武、聶榮臻、楊秀峰、滕代遠、黃敬……恍惚間，一個個老一輩革命家的身影，仿佛又閃現在我的眼前，栩栩如生。
「滾滾的滹沱河，巍巍的太行山/ 晉察冀是我們軍成長的搖籃/紅軍連隊，游擊隊員，匯成鐵流，威震敵膽/ 轉戰華北，挺進西北抗美援朝，歷經百戰/我們的部隊英雄輩出，我們的軍史光輝燦爛……」威武雄壯的軍歌穿越時空，轟然作響，合着嗚咽的山風，越來越嘹亮，越來越雄強。
作者簡介
憨仲，湖南綏寧人，現居浙江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