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陽行(黎樂)
作品欣賞
揭陽行
將近年尾,各種結算預算所有的關於算計的算,開始收成。但凡是惹上了這些,日子自然沒法好過。卻從熟悉的舊日場所到達一個陌生的幽靜小鎮,是逃離,也是怕自己惹上凡塵之心,慾念過於繁雜,更像開始了疏理人生軌跡中的愛與恨,情與仇,得與失。
關於那個小鎮,有一段時間潛心做過許多的研究。關於人文,他們的來與去。到底是紙上開出的煙花,沒有這麼細心地融入當地的生活與人民。這麼一個契機 ,是站在那一片原野,像是暮色四合之時,那個來接的漢順老爺子,雅雅一笑:五年不見,你還是那樣。也許,十年後再遇你,你還是這模樣吧。
想說是啊是啊,我就是想做那個千年不死的妖。卻臨時止語。其實,是想不變的,但終究是變了啊,老了,心也沒那麼稚了,到底是佛說的,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就是錯啊。怕了這日子蒼涼。
四下里不管是時令里的大雪時節已過,卻清香遠溢,凌波翠蓋,池塘中吐紅搖翠。站在花中央,層疊的情愫,漫過的不是荷,是睡蓮。在大布景的灰色里,那麼艷麗的紅綠,一些久違的畫面,驀然就溢滿心海。
一念間,仿若在夢裡,期許着,一個與之同老的人,在煙水之湄,候着。
接我的人竟然走錯了路,開着車將個以樹為名的城,榕城,給繞上了一大圈,又正好是下班高峰。塞着的大道,有多少人在那叫淡浦的地兒等着我們的大駕,這相互的因緣際會,大笑一聲問東道主是不是因為美女光臨而方寸大亂,一時一刻竟然天時地利人物皆美妙。這草木清氣的城啊,有着這草木的人。放開來聊天,將很多很多的過往,不用經過梳理,說過就能置身事外。
想喝酒,拿了瓶兒直接裝豪飲狀。瓶口的裂開處有膠印,對着瓶子想旋轉掉渣物的手,那雙破手,那用力地要記住一些什麼的手,一時就灑下了一片紅。十指連心倒是真的痛,只見旁邊一人,飛速地將一紙點燃,將個煙灰就貼上了指上的傷口,血立馬止了,正想說謝,人影一閃已然不見。一會就有了一手過來,將那破手兒給纏成了拇戒扳指,花似的。
走過去想和那些不太善於普通話的人兒說謝謝,他們正在說,因為廚房有刀,成天有人削到手,找他們要處理傷口的東西肯定是有的,有人接話說你反應真快,那麼急急切切的神情,無意就一一落入了自己的眼。
到底是冬天,風裡,咳。山西的開生老爹,揶揄過,顰兒咳,就對了。因為這一句,暗裡動容過許多回,卻是表達不出為何要去動容。這一次能夠與他們重逢,感受到心底最柔軟那部分的感動,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輪不到自己去故意來個芭蕉聽雨,眼裡還是婆娑水意。卻又是那人群之中的土著之一,拿了藥直接給送了上來,看着那種幾個色幾個顆粒組成的一袋一袋小藥包,有穿越的質感。送藥的人兒,就像遠去的那個夢裡模糊的人影,而如今身在不知道的故事裡,到底是要咽下太多的欲言又止。於是老老實實聽他說着,一一細數份量,哽下去,接着就是不停喝水喝水。立時,從那一時起,那一夜,再無咳聲。
等到再去看那些祠堂老建築與所說所知道的潮汕文化,與劉莉雙雙回頭,就有了猝然在轉角處,呆怔相認的感覺。
要離開,不得不離開,還是有那麼一堆的算在等着自己,該有的生活還是生活。就有一場彩虹似,千萬的沒有顏色更不要渲染,飛上天去劫來,注入了這一方山水的血脈,讓這座城,因為這些厚道的人,永不湮滅。即便是將萎靡的季節,也要把最本份的心,與他們融入在一起。[1]
作者簡介
黎樂(澳門),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