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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開的窗口(王長英)

撞開的窗口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撞開的窗口》中國當代作家王長英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撞開的窗口

星期天。

清晨醒來,窗外大亮。我趕緊起床,牆上表指着五點半。穿好衣服,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朝另一臥室乜一眼:門半閉着。兒子媳婦孫子仍在酣睡中。 我來北京看孫子已經有兩個半年了,與兒媳婦的爹媽輪流值班:我在夏秋,親家在冬春。這活可不輕,得輪着歇。

星期天孩子們起得遲,等於放假。我與二樓老陳早有約定:在樓前不遠處一個小公園散步、看下棋、打太極……

老陳是這幢樓的老住戶,是我看孩子時下棋認識的。他原在樓下不遠處有一個小院子,拆掉後換下這幢樓的一套房。一兒一女兒都已結婚。兒子離家遠,孫子留在他這裡上學,與我的孫子同上三年級,接送孩子上學就相跟着。相識後便無話不談。

樓是八角樓,二十一層,我在十九層。這樓房可有些年代了,但經常看到有新住戶搬來。電鑽與鋪地板的聲音時常響起,攪得蟑螂們潮水般奮勇遷徙。老陳最近告我,這樓一平米賣到近十萬了。因在海淀屬於學區房,黃金地段呀。為了孩子們上學,可謂不惜血本,可憐天下父母心。

出了門到樓梯拐彎處,我按下電梯按扭。

電梯開了門,與平時不一樣,似乎有些不情願,痙攣似地閃了兩下才開展;進去後,門還是那麼不情願關上。我沒在意,可剛一按下一樓健,燈突然滅了。隨後圪冬一聲,猛然下墜,我喉嚨一緊。隨後又是猛然圪登一下,便停住。

電梯內漆黑一團,不知道是在幾樓。且有一股子濃濃的烯料味,我縮着身子,等待着那一刻到來!

四、五分鐘後沒有聽到墜地聲。我緩口氣,便用拳頭擂擊轎廂大聲喊:救人,救人呀……可根本沒有一絲回音。

我想起電視中的提示,摸索着想按下警鈴。可是一想,沒電,這些全是徒勞!趕緊打手機給兒子。一掏,口袋空空的,還在枕頭底下……命該如此!我絕望地想:死定了!

濃烈的烯料味嗆得我換不過氣來,我把鼻子貼緊門縫。

黑洞洞的電梯裡,只有門縫透出亮光。奇怪的是門縫被半尺高一道橫攔着。啊,顯然電梯停在兩樓中間,那是兩層之間樓板的厚度。

電梯隨時會掉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求救。我狠勁地擊打電梯門,堅信只要走廊里有人,聽到一定會來救我。

我的兩臂擊打得困了,也沒有聲音。因為是星期天,上班、上學的人們都在酣睡,我又起得太早呀!只有樓上、樓下住戶出了走廊才有可能聽到聲音。況且電梯卡在幾樓我也不知道。我這才意識到電梯開門時那痙攣的樣子,說明它不正常!偏偏剛進電梯就停電,我又沒帶手機!簡直跟上鬼了!

我想到樓下老陳。他若等不着我會給我打手機,可我的手機在枕頭下!命就是命!

烯料味嗆得我氣緊、頭暈。我在角落摸到一個大口瓶子,氣味正從那兒冒出。我脫了上衣包住,放到腳旁對着門縫換氣,試着用手指嵌入門縫朝兩邊扳,啊!略寬些,可它有彈性;一松,就又縮回去了。我用腳在下面頂住,又想,會不會觸動開關,讓電梯下墜?

顧不上這麼多了,我繼續擊打、吶喊。

聲音夠大,可如同像掉進了馬里亞那海溝!透過縫隙,能看到橫着的樓板上方過道的半截牆壁、頂部的窗戶。敲擊間隙我渴望能聽到走廊有聲音,可外面公路上汽車聲音都能聽到,走廊卻寂靜如初。天啊!我才理解了什麼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胳膊換氣的當兒,我聽到了走廊的聲音。不大,象是腳步聲,我驚喜地大喊,可砰一聲關門聲,又復平靜。我想開門者一定是個聾子!希望再次破滅! 我又寄希望於等我的老陳。他打不通我的手機,會不會到樓上來找我?步行十幾層,體力哪受得了!況且,他怎麼知道我空在這裡?……突然,走廊里響起腳步聲,且朝電梯這邊走來。我興奮地大叫,快來人,救人呀……

那人走到電梯門前,大聲問,你是誰?

我說,我是樓里住戶,被關住了!

門縫外,一個男人蹲着朝我看。

那人站起身說,啊,別急,別急……他安慰我:大伯,別着急!他邊說邊用手指扳着電梯門,門縫略大一些,仍不到半尺,亮光透進來,我這才看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穿着灰色T血衫小伙子,背上背着一個大雙肩包,他對我說:我下樓找物業來救你……不,你知道物業電話嗎?

我說不知道,你、你給我兒子打電話,我沒帶手機!

好、好!他掏出手機照我說的號打,可關着機!我又告媳婦的,也關機;又打我的手機,還是關機!

小伙子摘下雙肩包朝旁一放:快告訴我你兒子住幾樓?

我說十九樓。小伙應了一聲後,飛快離開。我聽到他急促的跑步聲消失在樓梯口。

我正等着,突然電梯一次抖動,又朝下墜。還是停在兩層之間。我冒出冷汗!焦急地等着。很快,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兒子、媳婦與那個小伙子來了。他們是從剛才樓層跑下來的。那人拿着鉗子在電梯門上扭動,門開成了一尺多寬。我的身子僅高出樓板一個頭多一點。兒子朝我伸手,我體重近一百五,兒子拉不動;側身欲朝電梯裡跳,被小伙子拉住:你胖,我下!他跳進電梯,把我連托帶推頂出了電梯,我的腳被卡了一下,鑽心地疼。後面的小伙子剛被兒子拉出不到兩秒,電梯咯登一下,繼而一串金屬尖利摩擦聲後,跟着是一聲沉悶墜地聲。

啊!我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煞白!……要是兒子下去推我,會不會……我癱坐着拉緊小伙子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呀!

兒子與媳婦上前握住他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快到我們家歇歇!

小伙子說,不客氣!顧不上了!他認真地看了我一眼笑笑,猛然想起了什麼:大伯,我的包還在樓上!再見了,說完倒着身朝我揮手,繼而一扭身,急急朝步行電梯口跑去。

兒子與媳婦先讓我歇了一會,後背着我回到了家。

安頓好我,兒子去找小區物業。

我的腳傷得不厲害,有血滲出來,有些腫,並沒傷着骨頭。躺在床上,余驚未消,回想剛才的每一個細節,眼前老出現那個小伙子。多虧了他,否則,閻王爺早給我簽到了。

約有一個鐘頭,兒子、小區的物業負責人老吳、還有二樓老陳,帶着我的衣服一起來看我。陳老頭上前一步拉着我的手:老呂呀,你命大呀!我在下面等你,老半天等不來,打你手機卻關着,我返回樓里,未進門就見老吳與你兒子從地下室上來,手裡拿着你的衣服。你說說有多懸,還是你命大!

老吳握着我的手代表小區物業向我道歉:您好好休息!這是我們小區的責任。電梯停電沒通知小區!

我說,我唯一的要求是,儘快找到小伙子,感謝他!是他才避免了事故發生!

老吳問我,大伯,他住幾樓?

我搖搖頭;兒子也撓着頭:人急了,啥也顧不上。咋連他住幾樓幾號也沒顧上問!

我想起那人給兒子媳婦還有我打手機,都拿出來看,果然沒記錄,都關着機呀!

老吳說:沒關係,是樓里住戶就好。檔案里有,能查到。他大概住幾層?

我回想着,電梯滑了兩次,我在十六樓被拉出。小伙子大概是在十七以上樓層。

老吳說:你放心養傷,找到了及時告訴您。不僅您要感激他,小區更要獎勵他!

老吳走後,我對兒子說,小區獎勵不獎勵,咱不管,知道了一定要登門去感謝人家!

兒子說,爸爸,別操心,他是咱的救命恩人,會找到的。

一個星期後,老吳來看我,他說小區查了十七樓以上所有住戶,都說那天家裡沒有那麼早就出門的人。倒是聽到有裝修的。可小區有規定,星期天,怕影響住戶休息,裝修必須在八點半以後。老吳還說,17層05號一家,好長時間關着門。照檔案登記的電話打過去,對方說家是新買的,已經裝修過,跑味,最近還沒入住。他再三囑咐我:大伯,我會記着這事,一有消息,一定會告訴你。      二      生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老吳也沒告訴我任何消息。我依然從事着以前的工作:接送孩子。

時間雖然會沖談一切,但小伙子卻總在眼前浮現。後來說起這事時,兒子說那天小伙子開門叫他,提醒他要拿一把尖嘴鉗,不是鉗子,電梯的門可開不展。說明小伙子還是很內行的。不過,我每天乘坐電梯總會下意識想到那驚恐的一幕。一進電梯,我的心就禁不住會跟着咯登似地痙攣一下。自那以後,我再也不敢不帶手機了,儘可能避免一個人乘坐電梯,倘若電梯裡僅我一人就故意哼個曲調,以舒緩緊張心情,淡化心理陰影。星期天清晨,自然也恢復了與老陳的散步。閒談中我笑着告訴他:電梯門一關,心就扯緊。他笑笑說人都這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隨後他問我,你知道我現在最怕什麼聲音?我說猜不來。他說是摩托!一聽到摩托車響,小腿肚就抽緊。我問為什麼?他笑笑便給我講起他的一次經歷:

兩年前,也是個星期天,他上街買菜,剛走到一個不大的十字路口斑馬線一側,突然一輛摩托吼叫着過來,他正想扭頭看,人一下子就給撞倒,小腿一陣巨痛,站不起來。心想撞他的人會過來扶他,可摩托早不見了蹤影。兩旁的人圍着沒一個人過來扶他,大概是怕他賴人。他一手硬支撐着,一邊用右腿朝路邊挪,心裡頭從未有過的淒涼。這時,一個小伙子騎着共享單車過來,先把車停在一邊,繼而毫不猶豫彎腰扶住他的兩個腋窩:大伯,你咋摔倒的?我咬牙忍着痛說被摩托撞的!他一愣,人呢?我說跑了!小伙子憤怒地問一旁的人:你們咋不截住?咋不報警?那些被他問的人有的不吭聲,有的邊走邊嘟囊着說,誰敢攔?跑那麼快!

小伙子罵了句騎摩托的便問我:大伯,給家裡打電話了嗎?我下意識往褲兜一掏,結果胳膊尖銳地疼,不由哎出了聲。小伙子見狀,替我掏出來。手機摔壞了,小伙子忙用自己手機打了110。等110的當兒,又通知了兒子與老伴。等110先來了,又陪着我到了醫院,直到我兒子來了才離開。

老陳感嘆道:還是好人多呀!自那事以後,他心上一直惦着那個小伙子,當時沒顧上問小伙子的電話!連感謝的話也沒多說句,至今心裡一直內疚。也是自那以後,老陳一聽到摩托響,他受傷的腿與胳膊就發抖。有一回電視裡的摩托響,端着杯子正喝水的他禁不住猛然抖動,潑出水來把他孫子的作業本弄濕了……

我說,那天出事,小伙子打了我家三個人的手機,可偏都關着機!我跟你一樣,以為是樓里的住戶,連人家住哪也沒顧上問,內疚呀…… 再後來,我倆便談到如今的碰瓷的、違犯交通規則、醉駕罵警察、疫情期間不戴口罩反打保安的、公交地鐵占座不分年齡老小……越發感到我倆被救真是幸運!

電梯出事後,進出樓的管理比以前嚴多了。小區給每戶發了門卡,加了監控。不過,這麼大的一幢樓,每天出出進進,上下班上學放學,再加上裝修的人不斷,管理確實不易。

期間,老吳專門告訴過我,說還沒找到救我的小伙子。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是樓里的住戶。後又補充說,不知為什麼,有一回橋西派出所來人,專門查17層05號住戶的電話,說是調查什麼事。我想,既然那天小伙子是在十七層出現,而05號住戶又是本層唯一未入住的住戶,會不會與小伙子有關係? 老吳笑笑說,是這麼個理。他停了一下說,老呂,不管怎麼說,他救了你,也為小區做了好事,應該表彰獎勵!小區已做好了錦旗,先放着,一旦知道了小伙子的姓名,就加上去。咱不能讓好人做好事受冷落,要讓社會的正能量多占地盤,日日見漲!

我聽了心裡暖融融的。

九月開學,離我輪休回老家還有一段時間。秋末的北京風景特美。最讓人賞心悅目的是銀杏樹葉,把公園裝扮得一片片金黃,以至於北京市專門發出通知,環衛工暫不清理公園的銀杏樹葉……星期天,我與老陳在小公園裡散步,看着松柏間的銀杏葉,如同走到彩色畫圖中。公園裡步行道上有來回穿梭的不同年齡段的人們、活動場裡有踢鍵、打太極、跳舞打羽毛球的人、還有老者用海綿筆蘸着水在地上寫字……我心情是何等舒暢!不由讚嘆:我們趕上了一個多好的時代呀!貪官們少一點,我們的孫子們將來的將來會比我們更好……國家呀,我打心眼裡祝您萬壽無疆!

散步回來,我與老陳剛回到樓前,看着那兒停着一輛警車。進樓時老陳問門房,樓里發案了?

門衛搖搖頭說,不知道,警察上樓了,由物業老吳陪着,一會就下來了。

我與老陳決定等等。我的心不期然揪緊,看孩子的擔子悄然加重。來看孩子從未聽說小偷光顧樓里。以為高層住宅會安全些。現在進行微信、支付寶支付,偷現金幾乎絕跡,入室搶劫要冒很大風險,除非是盜竊高手!送快遞的倒是一撥跟一撥,小偷會不會混入其中?太難說了。老吳不是說過派出所來人調查過17層05號住戶情況嗎!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電梯門打開,幾個幹警押着一個人走出來,老吳跟在後面。

那人與我目光相對時,讓我大吃一驚!這、這不就是那天早上救我的小伙子?我一步跨上前,拉住他的胳搏:小伙子,你……

我的出現,讓幹警們感到意外:大伯,你認識他?

我說是的,便把那天救我的事說了。

老吳也吃了一驚:老呂,不是你看錯吧?!

我說這還有假?小伙子看着我,問,大伯,你腳好些 了?

好了,好了!你這是……

沒容小伙子說話,老陳突然擠過來:你、你不是小趙?

小伙子盯着老陳:點點頭,表情平靜。

我與老吳都愣了,沒想到老陳竟知道小伙子姓趙!

老陳便把他被摩托撞的事講給幹警們聽。

一樓擠滿了人,好奇的人在圍觀。

三個警察交換着眼色。其中一個姓葉的警察把老吳叫到一邊說了句什麼,老吳點點頭。

警察帶着小伙子擠出人群出了樓。

老吳送走警車,回來低聲音對我和老陳說:剛才警察帶那人來指認作案現場的!

這下輪着我與老陳吃驚了。小伙子在樓里作過案!

我問,在幾樓?

老吳說,17層05號。

就是那個一直關門未入住的房間?

老吳說,對!不過,現在屋裡有人了,一個女人,一個孩子,前幾天才入住的。

我問,偷了什麼東西?

老吳說,我咋知道?

啊!我心裡五味雜陳。小伙子與盜竊在我的印象里怎麼也揉不到一塊呀!作為一個被救者,必須表達我對他的感激之情。我對老吳說,不能再放過這個機會了!他在哪個派出所?我想今天去看他!

老陳說,老呂說得對!他也救過我,我也要去看他!

老吳說:是橋西派出所。你倆別急,我也要去,小區的錦旗獎品早準備好了。老吳徵詢的目光望着老陳:你確認小伙子姓趙?好吧,我回去就填上!不管他現在是不是小偷,反正以前他救過人!避免了小區一場大事故!曾經的英雄,功過要明確,有功就得表彰獎勵,罪犯量刑還講認罪態度與主動交待哩!吃過飯,坐我的車一起去派出所!

很快,老陳與我一樣,各帶了一千元現金、買了些水果;老吳帶着寫好的錦旗與兩千元現金,一起乘車直達橋西派出所。到了所里,葉幹警都在辦公室等着,他們熱情地招呼我們坐下,對我們提出要看本人予以謝絕:原因是剛才局裡把人帶到總局了。 我問,是不是故意把他帶走?

葉幹警說,哪跟哪呀,你過慮了。這是局裡的決定。當事人不能與外人接觸。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老吳說,我們不是當事人!

葉警察笑笑:不是說你是當事人!而是你看的人。

老吳也笑了:我們是來謝人家的,還帶着錦旗禮品什麼的,他不在這兒,我們只好去局裡了。

葉幹警立刻站起來說,局裡更不會讓你們見他。

無奈,我與老吳只好把錦旗、禮品、現金拿出來:葉幹警,能不能托你們轉給當事人?

葉警察猶豫一下說,行。不過,今天不行。然後對另一幹警說,先打個收條,把東西收下;老吳,你留個電話;對方收到後,及時轉告你。 我們乘興而來,略有遺憾返回。

在車上,三人都為那個小伙子到底犯了什麼案而迷茫。偏偏又是在一個不常住人房間裡作案!

我便又回憶起那天被救的情景,小伙背着大雙肩包,一把拉開兒子,跳下電梯裡托我……他、他怎麼會入室盜竊!

老陳說,也可能作案不止小區這一回!我也不相信,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

我說,現在一些事真是說不清,當官的開會一本正經引經據典地長篇大論地要人如何反腐,講着半截就被人帶走,光嘴上說,誰會相信唉!真假真是分不清!

老吳感嘆道:看來,咱們是在感激一個曾經是英雄的罪犯!

我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小伙子心是善良的!

老陳與老吳都點點頭。

我朝窗外看去。公路上車流滾滾,綠化帶兩側形態各異的一幢幢高樓向後退去。我驀然想到,街上行人及密密麻麻的車輛里有多少雙眼睛朝樓房觀看?而窗內的風景怎麼會看到?更何況人心了。

第三天,老吳接到了橋西派出所葉警察打來的電話。已把東西送到局裡。小伙子打了收條。葉警察把收條拍成了照片先發給老吳,說改天把收條送過來。 這事雖然夠一段落,我心裡卻不能釋懷。小伙犯了多大的案?要判刑嗎?他是怎麼進入05號的?門鎖得好好的,咋進去?真是越想迷團越多……      四      幾個月後,我回到了老家。我也住高層,坐電梯的恐怖陰影也帶了回來。碰巧的是,我也住十七層!一按下17層的鍵,禁不住就想起北京被盜竊的17層05號來,很自然也會想到小趙。

大約一個月後,收到老陳微信,他說17層05號的門被封了。他看過,門上貼了封條。

我說,被偷者是受害者,為啥反倒貼了封條呢?不是已經住着一個女人、一個孩子嗎?

老陳說,這可說不清,問過老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再後來的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正要關掉,對方先開口了:大伯,我是電梯裡救你的小趙……啊!我的兩手不禁一抖:是你?我有些結巴地說,你、你在哪?

小趙說:大伯,我在老家給你打電話!我定位到你的手機不在北京,才給你打的。

我問:你咋知道我的電話?

電話那頭笑了:大伯,你忘啦?那天,我打了你家三個手機!我專門留着你的電話。

啊啊,小趙,你實話告訴大伯,你在05號犯了什麼案?

小趙說:是被他們稱為盜竊案。

我問:為什麼是 「被稱為」?

小趙說:我在那個房間拿了錢,很多錢!我一輩子也掙不到的那麼多的錢!你想誰會有這麼多錢?只有當官的!所以我這不叫盜竊!我長這麼大沒拿過百姓的一分錢。我是劫富濟貧!我把我拿到的錢都資助百姓了!這次得手不是碰巧!是事先經過詳細了解的。當確認這個房間住着大官或與大官有關係的住戶才進行細跟蹤的。那房子是一個不小的貪官給他的二奶買的。先裝璜,人還沒搬過來,錢放到衛生間一個暗櫃裡,還沒開箱呢!後來才知道,貪官連二奶也未告訴就讓我先發現了。我兩次也沒裝完。第二次背時剛出走廊就聽到你在電梯裡,你說巧不巧……不詳細說了,大伯,我被抓也屬意外。沒想到,給我放風的人在後來一次「隊外」作案時被抓去,他膽太小,把我給供出來了。

什麼是「隊外」?

正要問,小伙子又說了:我被抓後到現場指認便碰到了你們。要是按我拿到的錢數目,會判不短的刑期呢!可那是貪官的錢呀,交出來相當於創收!會讓多少人脫貧!挖出貪官來更應該算是立功!說不定貪官還在別的地方藏着更多的錢哩!不過,那個二奶不承認,因為她不知道;那個大官開始更不承認,他是不敢……沒想到我捅了個大漏!你與小區物業經理、老陳那天下午到派出所看我,送錦旗、禮品現金,是救了我!對從輕處理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我要感謝你哩大伯……要報答你!大伯,不要以為我會如實把錢交出去,我交出去的占多,自然也要留一些!誰讓貪官沒有數呢!我早規劃好了。我以後還要生活哩!況且還要繳納隊費。

隊費?什麼隊費?我問。

小趙說:是燕子李三B隊……大伯,這話我只對你講,你也別告訴人。在電梯裡一眼看到你,我就渾身溫暖!大伯你長得特像我父親!真的……可惜生前他沒留下一張照片……要說的話太多了……大伯,我換了手機號,你加我的微信,我的網名叫碧血劍。我把錢給你打兩千過去,你收下後,就把微信刪了!麻煩你給我發一張你的像片來……

沒容我再說話,他已經關了機,我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還有多少疑問要問小趙呀!他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他是幹什麼工作的?現在怎麼樣?他是怎麼進入05號門的?還有那天會怎麼會知道用尖嘴鉗扭電梯門的?最讓人納悶的是他說的燕子李三B隊是什麼組織?有B隊定然有A隊……天吶!一次電梯遇險,撞開了一扇多麼令人驚異的窗戶! 很快,手機微信響了,通訊欄內,碧血劍的名字在閃爍……[1]

作者簡介

王長英,筆名:黎霜。山西省昔陽縣人。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晉中市第二屆作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