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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牆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敲牆中國當代作家宋宣娥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敲牆

立秋過後,天氣陰涼了許多,秋日的陽光沒有夏日那樣熱烈,似乎更慵懶了些。

好不容易盼到周六,一早起來,聽得門外吵吵嚷嚷,推開大門,見幾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男人或蹲或站在路中央,對着隔壁家房子指手劃腳說着什麼。旁邊的人行道上,攔了一條飄着五顏六色三角形旗子的彩帶,帶子一端綁在我家門前粗大的柚子樹幹上,另一頭系在路一側的路燈鐵柱邊。我想出去看個究竟,門口的台階,橫放了一塊厚厚的門板,院子一角的花盆,也被兩塊小木板擋住。

「今天還敲?不是已敲完了嗎?」我站在門口伸長脖子大聲問。

「今天敲二樓三樓,你把房門窗戶關關緊,前門不要走。」一個看上去還斯文的小個子男子答道。

又要敲牆,我嘆了口氣。今年不知道為什麼,小區里裝修的人家特別多,不是前面傳來電鑽的嗞嗞聲,就是後排敲打牆磚的咣咣聲,還有拖拉機進進出出的突突聲。這些裝修的人家,有些是因為住久了進行部分裝修,有些則是換了新主人。這段時間,誰家買了新房,誰家把房子賣了,誰家因生病賣的房,誰家生意虧了把房賣了,這些茶餘飯後的消息不時充斥耳邊。

原來住我家隔壁的鄰居,和我性情相投,我們經常一起逛街散步,又都喜歡花花草草,我們兩家差不多時間買的房子,又一起裝修房子。去年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她不得不搬離了。在她搬離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看到她家房門緊閉,我獨自難過了很久。

轟轟轟,一陣密集的鑽孔聲差點震破我耳膜,一小片一小片細細的白色碎沫從天花板吊頂震落。刺耳聲感覺就在我頭頂,房子在震顫,不會把我家天花板鑽出個大窟窿吧?來到廚房,油煙機里傳出細微的絲絲聲,難不成電線被鑽斷了?震耳欲聾聲戛然而止,又來了敲打牆壁的聲音,咚,咚,咚,一錘接着一錘,伴隨的還有牆體倒塌的碎裂聲和物體重重砸落地面的撞擊聲。

電鑽,電錘,電鎬,切割機,輪番上陣,房間裡除了嘈雜聲,什麼也聽不見。昨天剛打掃好的地板,又落了一層灰。計劃好的周末休閒生活,就這樣崩潰。

我索性走出屋外,站在彩帶外遠遠地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三樓陽台,一個掄大榔頭的師傅,褲管高高捲起,袒胸露肚,臉上、身上、褲子沾滿了白白的塵土。另一個人手握電鎬,頭戴一頂灰白帽子,帽沿歪斜一邊,光膀子的肩上搭了一條灰色條紋毛巾,一條寬大的褲子落滿灰塵,看不出褲子的底色是黑還是灰,膝蓋處還有一個大大的破洞。他左手托住電鎬前筒,右手抓住包了白布的手柄,努力鑿平裸露的凹凸不平的磚塊,唧唧聲中,揚起一道道紅色粉沫,往他身上飛。二樓的陽台,護欄已推倒,只剩下幾根光禿禿的鋼筋,孤零零豎立兩側。有兩個人在抬一塊玻璃門,也是光着上身,灰頭土臉。他們挺直上身,叉開腿,一小步一小步把門挪至陽台邊,小心地靠牆放下,其中一個直起身子,拉了下黑油油的手套,探出頭往樓下環顧,又朝我們瞄了一眼,須臾,二人合力抬起門往樓下扔,一聲巨響,玻璃碎片四濺。

上次敲一樓時,來的兩個敲牆師傅看上去年紀要大些,頭髮稀疏花白,衣服倒是穿戴的整整齊齊,只是身板有些瘦弱,掄起大榔頭一錘一錘砸牆的聲音間隔要久一些。吃罷中飯,他們就躺在碎磚塊稍稍平整的地上休息會,身下或是墊了一塊塑料布,或是擱了一塊廢木板。

一樓的牆敲了砌,砌了敲。砌牆的是一對夫妻,男的砌磚,女的搬運,他們各干各的活,很少交流,不過配合倒是挺默契,男的砌磚時,女的就在一旁遞磚塊,男的抹砂漿,女的就用泥桶把和好的砂漿一趟一趟拎進拎出。吃中飯時,男的坐在台階上,女的坐在壘着兩塊紅磚的地上。那幾天,我家後門常常被一輛充着電的電瓶車堵住。看到我,女的就連忙過來,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占你家門口了,我這電瓶車騎一趟就沒電,電線又短,只能停在你家門口充電了。我好奇地問她中午飯怎麼解決。她說早上出來時就帶來了,家在鄉下,騎電瓶車跑來跑去不方便。「那飯不是冷掉了嗎,怎麼吃啊?」「沒事,我用保溫盒裝的,好在現在天氣不冷,不冰就好了。」女的笑笑,有些難為情。

陸續有鄰居走出屋,站在彩帶外,和我一樣遠遠地看着他們。「三個陽台一天敲掉,這活不好干,沒點力氣不行。」

「這幾個後生是工程隊的,那小個子是他們的頭頭。」

「前幾天那兩個年紀大了點,只能打打零工,做些輕便活。」

他們邊看邊聊,卻沒人提及這煩人的嘈雜聲,言語中更沒有一絲抱怨。

「這麼大的聲響,你家不震嗎?」我忍不住問道。

「哪能不震呢,忍忍就好啦,你不知道吧,當初你們兩家裝修時,正逢我女兒在家坐月子。」鄰居輕描淡寫應道,我愕然,十幾年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事,她可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啊。

有雨點滴落下來,沙沙沙越下越大,眾人四散。我跑回家,坐在窗前,翻開書本。

天色漸暗,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等我再走出屋外,看見門口停了輛拖拉機,一個瘦弱的男人手握鐵鏟正一鍬一鍬的往車上裝運殘磚碎塊。[1]

作者簡介

宋宣娥,熱愛生活,熱愛寫作。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