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鏡(王亞鴻)
作品欣賞
時光之鏡
童年往事,酸甜交織
1983年春天,我出生在青弋江南岸一個具有古老傳說和時代印記的地方——禹王宮。禹王宮,這個名字源於「大禹導中江」典故,據《漢書·地理志》丹陽郡蕪湖縣記載,「中江出西南,東至陽羨(江蘇宜興)入海」,是指蕪湖之東經江蘇高淳、東壩、溧陽至宜興通太湖一水。禹王宮是蕪湖人為了紀念治水英雄大禹在蕪湖創下的不朽業績而建立的,咸豐年間毀於太平軍戰火,後重建,解放前尚存,不知於何年消失。那條以禹王宮命名的道路,於我而言不僅是一條路,更是我生活的脈絡,承載了我的整個童年和青春的回憶。
我的父親,一位普通的麻紡織廠工人,用他堅實的雙手和辛勤的汗水,支撐起我們三口之家。在那個僅有32平方米的麻紡織廠宿舍里,我度過了26年,直到出嫁那一天。
蕪湖市麻紡織廠誕生於共和國初期。父親在石硊鎮下放支教多年,1978年12月他作為人才引進上調至麻紡織廠。80年代初,在計劃經濟體制下,麻紡織廠的產品在國際舞台上大放異彩。那些舊廠房、大煙囪、鋁飯盒、瓷缸子、藍制服、紗布手套……見證了工人們用汗水和智慧鑄就的輝煌。印象中,麻紡織廠大門口的地勢低洼,每逢雨天就變成了魚塘。森海都市花園是在麻紡織廠原址建立起來的,它現在也算是老小區,去年老樓裝新「梯」,小區的老人們感受到了「一鍵到家」穩穩的幸福感。與禹王宮路垂直的新時代商業街原先是羊毛埂。記得小時候,每逢過年,我和父母一起去住在肥皂廠宿舍的二伯家拜年,需要經過那條泥濘不堪的大埂,再繞過一片農田,遇到臭烘烘的豬圈,我會把鼻子捂得嚴嚴實實。
每天清晨,父親騎着那輛大槓自行車送我去上學,經過開關廠、日新化工廠,最終到達碼頭口小學。一到下課,我們就跑到學校大操場上踢毽子、跳皮筋、跳房子、丟沙包、翻單槓、打彈子……學校門口有各種小攤子,有賣糖畫的,有賣棉花糖的,有賣畫片的,還有賣香港明星貼畫的……放學後,我偶爾會掏出5分零花錢買一個自己喜歡的東西,然後和同學一起蹦蹦跳跳回家去。
初中,我每天騎着自行車穿過老13中那條長長的橋廊去學校上課。橋廊的兩旁是三方水塘,名曰「盆塘」,其中一方水塘緊鄰馬塘區醫院。父親的外公尚厚甫在世時曾是馬塘區醫院名老中醫。父親說他在十幾歲時得過肝炎,外太公給他開的方劑里有黃連和茵陳,着實苦澀,他偷偷倒過兩次,好在喝了半年湯藥肝炎就治癒了,現在想來都覺得是個奇蹟。馬塘區醫院也是我兒時最害怕去的地方,只要扁桃體發炎,就會被母親帶去看醫生。我特別怕打針,尤其怕做青黴素皮試。
隨着舊城改造的不斷進行,馬塘區醫院於2008年在西街李氏宗祠舊址建立起蕪湖市眼科醫院。而盆塘沿也舊貌換新顏,雖然我們看不到「盆塘塔影」的倩影,但後建的三潭公園也風姿綽約。別致的石拱橋,彎曲的林間小道,遠處的高樓與水中的倒影是那般和諧,淋漓盡致地詮釋了江南水鄉的韻致。
高中,我考入12中,每天騎自行車途經老24中,從老中江橋橋檔下穿行,再賣力騎上陡而窄的老弋江橋,路過弋江劇場,滑行至金馬門後左拐至儒林街,就到了學校。每天早上第一節課後,我和同學們一同穿過儒林街古巷上的那條天橋去操場上做第八套廣播體操。老12中前身是蕪湖歷史上第一所官辦最高學府——蕪湖縣學,距今已有900多年歷史。南宋著名愛國詞人張孝祥、明末清初本土著名畫家蕭雲從、清代畫家道光帝師黃鉞都師出蕪湖縣學。
今年年初某日,我在蕪湖古城占川書局聽完講座後,獨自散步至大成殿門口。大成殿尚在修繕中,我只能透過柵欄縫隙靜靜地遠觀。那座古老而斑駁的建築在歲月深處沉睡,殿前蹲守的石獅經歷了無數日曬雨淋愈發滄桑,旁邊的涼亭仍然保存着宋代大書法家米芾(時為無為知軍)撰寫的縣學碑真跡。大成殿的琅琅書聲早已遠去,那裡鐫刻着我白裙飄飄的芳華。我曾安靜地坐在大成殿內閱讀,和同學們在大成殿前完成了18歲成人宣言。幾乎每一屆老12中的學生都有一張在大成殿前拍攝的畢業集體照,那是儒林學子難以忘卻的青春烙印。
高中階段學習緊張,最難忘的是1999年暑假去閨蜜Jane家小住幾日。她家住在東梁山腳下的東梁村,我們一起爬上秀色險峻的天門山,看「天門煙浪」下的滾滾長江,遙想詩仙李白寫下《望天門山》時意氣風發的壯志豪情。Jane高考如願考上安徽大學英語系,畢業後回蕪湖在一所高校任教。她時常跟我提起,當年讀高中時她寄宿在叔叔家,離學校甚遠,有時中午能在我家與我擠在一張床上午休,是最幸福的事。
兩年前,父母依依不捨地把禹王宮原址回遷房賣掉,搬到我的單位附近居住。後來當我再次路過禹王宮路時,發現改造後的禹王宮路,社區乾淨整潔、古色古香,不知何時建起了禹王宮及麻紡織廠歷史文化牆,那些消失在人們視線中的印記,在一面面嶄新的牆上又立體鮮活起來,我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隨着城市的發展,濃縮了時代記憶的工廠、破舊的學校以及低矮的房屋建築,大部分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但依然鮮活在老蕪湖人茶餘飯後的記憶中,熠熠生輝。當高高的煙囪不再冒煙,當斑駁的機器零件成為老照片,當早晚高峰從自行車大軍,變成了公交車、電動車、共享單車和滾滾的私家車車流,以及穿越城市上空如巨龍般蜿蜒的單軌……那些蒙塵於歲月的城市光影,洗盡鉛華,煥然一新,我的童年和青春也在時代的浪潮里留下幾縷浮光碎影。
青春回眸,杏林歲月
2001年,高考失利的我未能如願踏入本科院校,我沒有填報喜歡的中文專業,而是選擇填報了蕪湖本地的大專院校安徽中醫藥高專中藥專業,算是彌補父親的中藥情結。當年學校的舊址就座落在赭山東大門對面那條充滿歲月痕跡的小巷子裡。記得那時赭山公園尚未免費開放,進園需要購買門票。
說起赭山公園,它是一代又一代蕪湖人的城市記憶,也記錄着我人生旅程中的重要記憶節點。兒時,每到秋天,父母帶着我一起去赭山公園看菊花展,大象滑滑梯以及動物園裡有我銀鈴般的笑聲。念中學了,我與好友一起相約摩天輪和瞭望塔上,俯瞰蕪湖的城市美景。古蕪湖八景之首「赭塔晴嵐」久負盛名,「赭塔」即廣濟寺磚塔。相傳北宋文學家、書法家黃庭堅曾在廣濟寺兩層閣樓「滴翠軒」讀書。「小九華」廣濟寺的香火歷來旺盛,每年農曆三十舉辦廟會。我在大學暑期曾在廣濟寺後門的那條小徑上擺地攤,寫「花鳥字畫」勤工儉學。結婚前,我和先生在赭山如雪的櫻花林里拍婚紗照,暢想幸福甜蜜的生活。如今,搬到市中心住,我常常陪父母去赭山公園閒庭信步,抑或帶着兒子一起去爬山,一起瞻仰赭山「文武二將」——劉希平教育家的墓碑和戴安瀾將軍的塑像。最近,赭山腳下的「者山文軒」書房開放了。我偶爾靜坐在裡面,捧一本喜愛的書,品一杯香濃的咖啡,感受庭風山月的簡淨寧和,於不知不覺中將靈魂與歲月一起深藏。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那一年,赭山頂上看月亮,梅花的清香沁入心底的光芒。那一年,自習室里燈火通明,照亮了我的期許和夢想。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體標本室,讓我對生命充滿敬畏與感慨。校園裡矗立的華佗雕像,如一顆啟明星激勵着我在醫學的道路上不畏艱難。還有杏林文學社,那個充滿詩意的靈魂棲居地,激勵着我寫下滾燙的詩行。
美好的大學時光恍如昨日。男生們周末喜歡泡網吧,女生們則喜歡逛吉和街批發市場買衣服。最令我難忘的是去南陵縣丫山野外採藥實習的經歷。2003年春天,非典的陰霾籠罩着全國,校長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批准我們中藥專業學生去丫山採藥實習一周。
每天清晨,我們走進丫山的深處,開始忙碌而充實的採藥生活。晨曦初破,山間薄霧如紗,山路如古卷輕展,引領我穿越密林深處。古木參天,枝葉交錯,陽光透過葉隙灑下斑駁的光影,仿佛是大自然在彈奏一曲古老的樂章。一路綠意盎然,一路繁花似錦。踏着濕潤的泥土,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我們生怕驚擾了這方天地的寧靜。有幾個女生不小心摔倒了,爬起來再繼續前行。我們穿梭在茂密的叢林間,野生薄荷隨處可見,翠綠的葉片上掛着晶瑩的露珠,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從黃芪、何首烏、虎杖到金銀花、連翹、車前草,老師為我們詳細講解各種草藥的特性、功效和採摘方法。我們一一辨識,小心翼翼地採摘標本。
丫山中草藥資源豐富,有的長在峭壁之上,有的藏在岩縫之間,每一株草藥都好似有靈氣的仙子。記憶中,我們需要翻過一座垂直近90°的山峰,去山的另一邊「尋寶」。我們的腳下是泥濘的土坡,沒有石階。老師帶隊,大家手牽着手結隊努力向上攀爬。當我們翻越那座陡峭的山,遇見那些芬芳的草藥,猶如遇見天邊如夢如幻的雲朵,心靈頓時得到淨化與升華。我切身體驗到從「神農嘗百草」到《本草綱目》的編纂,每一株中草藥都承載着先人的智慧與經驗。
一天,我們跟隨老師進入一個幽深的岩洞,裡面昏暗而潮濕,我們依着手電筒的微光,小心翼翼地進入岩洞,意外地發現了一群蝙蝠在洞頂盤旋。蝙蝠發出尖銳的叫聲,讓我感到一陣心悸,遂不敢繼續前進,便和幾個女生一起返回到洞口。那一幕,讓人聯想到王安石《游褒禪山記》中的名句:「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
在丫山野外實習的每一天都滿載而歸,神秘的丫山帶給我們無盡的新奇與喜悅。記得藥用植物學老師每天都特意為我們採摘一些魚腥草回來,讓廚師給同學們做「魚腥草豆腐湯」。據說魚腥草具有抗病毒功效,可以預防非典。印象中,我只嘗了幾口,魚腥草的味道又腥氣又苦澀,和那些美味的土雞、綠色蔬菜相比,要難吃得多。丫山牡丹基地的老師告訴我們,丫山種植牡丹的歷史久遠,早在南宋時期就開始栽培,距今已有800多年的歷史了,丫山牡丹品種繁多,以鳳丹為精品。丹皮製作是丫山的傳統農業,常年走俏東南亞國際市場。
如今的丫山花海石林是國家級4A級景區,吸引着眾多遊客前去遊覽。穀雨時節,我懷揣着一份情懷,和家人一起重訪丫山,發現與20年前的丫山似乎不一樣了。丫山建立了中草藥博物館,館內李時珍和孫思邈塑像讓我肅然起敬,陳列的各種動植物、礦物中醫藥標本琳琅滿目,讓我倍感親切。在丫山,喀斯特地貌的石林怪石嶙峋,每一塊石頭仿佛都在訴說着丫山的歷史與變遷。牡丹花競相綻放,白的如雪,紅的似火,粉的如霞,美不勝收。我流連在那一簇簇牡丹花仙子的裙裾中,卻找不到青蔥歲月那條來時的路……
紮根桑梓,醫路文心
2004年年初,我結束了在中醫藥高專老校區校辦工廠的實習生涯,踏上專升本考試的征途,7月我順利拿到安徽中醫學院藥學專業本科錄取通知書,並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在合肥兩年的求學時光,是我人生版圖地理跨度離開蕪湖最長的階段。我刻苦鑽研學習,即使偶爾有在安大讀書的閨蜜陪伴,也總惦記着蕪湖。故鄉是汪曾祺的「鹹鴨蛋」,余光中的「重慶話」,魯迅的「愛恨交織」,季羨林的愴然淚下。每個月我都忍不住要乘坐綠皮火車回一趟家,與父母團聚,再品味一碗蕪湖的麻辣燙,才能溫暖我那顆漂泊的心。
2006年,我在畢業招聘會上投出簡歷,接到了淮南一所醫藥學校的面試邀請。面對北方城市的寒冷與陌生,我猶豫了。父親的話如定海神針:「我只有你一個女兒,留在蕪湖,天時地利人和,是最好的選擇......大不了老爸養你。」
回到蕪湖,我在私立院工作的那兩年,雖然遭遇低谷,卻從未放棄夢想。我堅信普希金那句詩的力量——「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鬱的日子裡須要鎮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我邊工作邊研讀專業書籍,等待機遇的降臨。
在此期間,我邂逅了生命中的「白馬王子」。我們初次相遇,是在老中江橋與新時代商業街交匯處的報刊亭旁。他穿着白襯衫,手持一本《特別關注》雜誌,溫文爾雅,談吐間流露出淳樸的氣質。他告訴我,他出生在白馬山下,乳名為「白馬」。白馬山有很多傳說,歐陽玄曾題詠「白馬洞天」秀色。這讓我聽了頓時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白馬比我大兩歲,計算機專業畢業後在火龍崗鎮創辦了一家紙箱廠。他白手起家的創業經歷與堅韌不拔的精神深深地打動了我,我們相愛了。
半年後,我成功考入蕪湖市藥品管理中心,並與白馬訂下婚約。我被分配到市五院上班,為方便通勤,我購買了第一輛電動車。五院在神山口附近,那時神山口立交橋正在修建,漫天塵土飛揚。如今的弋江路全線便捷、暢通、快速。五院也煥然一新,成為皖南康復醫院,周邊的萬達廣場、神山公園和雕塑公園成為市民休閒的好去處。神山公園,已由一個具有「干將莫邪鑄劍」等神話傳說的荒山華麗蝶變,成為在全市性公園中唯一被定位為森林型的城市公園。近兩年,由蕪湖市政府與奇瑞集團合力打造的「蕪湖神山音樂節」成功舉辦,體現了蕪湖的開放度和國際化水平,折射出這座城市的「汽」象萬千。
我喜歡在閒暇時間寫點文字記錄生活點滴。初一時,我在《語文新苑》上發表處女作,高中時是儒林文學社小記者,大學時在《蕪湖青年》雜誌上發表了第一首詩歌。2008年上半年,我在五院工作之餘也經常投稿給藥管中心內部刊物。一次去藥管中心交稿子,領導問我有沒有對象,我說:「我還有兩個月就要結婚了,男方家住在白馬小區,離市區很遠,以後去五院上班得轉兩趟車。」沒想到,過了半個月,我接到領導電話,通知我調至市一院上班,我聽了萬分欣喜。市一院原址在新市口陶溝附近,從白馬小區坐16路公交車即可抵達。
2008年9月,我與白馬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朋友發來祝福:你終於嫁給了愛情。從「河南」嫁到了「郊區」,真可謂「昭君出塞」。婚前白馬購置的江岸明珠小區是期房,婚後我每天從白馬小區去老一院上班的確要花費很長時間。老一院裡有一棟古老的西洋建築——聖母院樓,我當時就在聖母院樓一樓的病區藥房工作。據《鳩茲古韻》記載:「聖母院由蕪湖天主教會創辦,西班牙人設計監造,是蕪湖市今存規模較大的教會建築之一。」聖母院樓是西方文化與傳統文化的碰撞,是蕪湖近代史的重要見證者,是一院的昨天與今天的對話,也是老一院留給我最美好的回憶。
半年後,我又被調至市二院工作,同時發現自己有喜了,慶幸家與單位的距離又近了一點。在我快要臨產前,白馬買了第一輛二手桑塔納轎車。2009年10月,我在二院的老住院樓產房誕下兒子。我在二院至今已工作15年,寒來暑往在一線為患者服務,雖然辛苦但很幸福。春天,看鏡湖細柳隨風搖曳,鋼琴的旋律在夢想的刀鋒上踮起腳尖;秋天,看九華山路的銀杏樹「滿城盡帶黃金甲」,感受那一往情深的浪漫告白。相信每個80後蕪湖青年都記得兒時的鏡湖公園有一座「荷花女」雕塑,「荷花女」後來遷至新汀棠公園。還有九華山路五一廣場上的「風帆雕塑」,是5720廠建造於上世紀80年代,它曾是蕪湖的標誌性建築。進入21世紀以後,蕪湖經濟飛速發展,道路上的車輛也越來越多,五一廣場大轉盤「環島式」交通開始捉襟見肘,道路擁堵嚴重,無法適應城市發展需求。「風帆雕塑」在2009年經拆卸與重新組裝後,主體部件在「百萬雄師渡江第一船登陸點」——繁昌縣荻港鎮板子磯上重新樹立,成為板子磯紅色旅遊景點的一部分。
2010年,蕪湖市高新技術產業園區正式升級為國家級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引進了大量企業。這不但為當地解決了大量就業問題,也為白馬的包裝公司提供了業務發展機遇。2016年,國家開始實施扶持微小企業政策,白馬申請到企業的第一筆貸款,公司搬進高新開發區工業園的新廠房,併購置了新的現代化生產設備,產品質量大幅提高,企業發展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局面。白馬的公司已被安徽省認定機構認定為高新技術企業。
我們小家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2017年,我們把白馬小區的房子置換到金域華府小區,公婆也搬到江岸明珠,這樣我們離雙方父母的家都很近,方便相互照顧。每到傍晚,我們一家人沿着濱江公園散步,感受長江夜景的無限魅力。落日飛舞,江水於橘紅色的虛幻中波光粼粼,遠處的中江塔如一朵千年芙蓉,靜看人潮在須臾切換中流動。成群的江鷗飛旋於江面,偶爾有江豚出沒歡騰。新月似一把白銀梳子,緩緩舉過頭頂,輕盈梳理詩意的浪花。「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樹影在月光的漣漪中蕩漾。遠處的霓虹,邀青春的脈搏一同跳舞。「鳩鳥還巢」的啼鳴聲劃破長空,群星在深邃的銅鏡上,破浪飛舟......今年的元宵節之夜,在長江北岸蛟磯廟旁的大龍灣沙灘上,蕪湖市政府成功舉辦了超級震撼的煙花秀和無人機表演節目,濱江公園和十里江灣人潮湧動。火樹銀花不夜天,長江之上浪漫星空映照出蕪湖的盛世美景與美好未來。
我們在物質生活上逐漸實現了小康願景,我開始重新點燃文學夢,並於2018年加入蕪湖市作家協會。在我看來,醫學與文學雖表面迥異,卻都承載着對人類精神的探索與關懷。在多年的醫學實踐中,我深切體會到身心健康的重要性,而文學則是我修身養性、滋養心靈的淨土。蕪湖市作協舉辦的各種文學活動豐富了我的業餘生活,激發了我的創作熱情,也讓我對家鄉蕪湖有了更深的熱愛。去年,經市作協推薦和省作協批准,我有幸作為蕪湖青年詩人代表,去闊別多年的合肥,參加首屆《詩刊》社暨安徽省青年詩人改稿會。我不僅看到了省城的飛躍變化,也增長了見識、開闊了眼界。今年,為紀念新中國成立75周年暨蕪湖解放75周年,我又隨市作協走進渡江英雄馬毛姐的故鄉無為劉渡鎮,切身感受到渡江精神的偉大以及新農村的巨變。當晚回家我即創作出一首詩歌《在無為大堤上眺望長江》,得到眾師友美評。
我喜歡與三兩位女文友一起遊覽蕪湖的山水田園。陽春三月的一天,我們在前往灣沚區櫻花園的途中,文友的車胎突然沒氣了,在附近充氣時邂逅一片油菜花海。下車後,我發現那竟是白馬老家火龍崗鎮的美景。那一刻,我深感人生旅途的美妙,真可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三湖一壩生態濕地公園美不勝收,每個季節來都有不同的感覺。我們沿湖而行,走着走着遇見一片「沙漠綠洲」和一面「瓦爾登湖」。孩子們在沙灘上堆城堡,小狗在一旁撒歡,我們便躺在如茵的草坪上休憩。南塘湖的湖水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閃爍着迷人的光澤,每一滴水珠都在輕柔地呼吸。偶爾,一隻水鳥掠過湖面,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田埂間的油菜花笑盈盈地晃動,三聖寺的靈塔鐘聲悠揚,遠處一座座村莊好似薩爾斯堡。回家後,我把那天的奇遇告訴了白馬,他說:「南塘湖後面就是我小時候住的龍橋村,昔日的荒灘現在變成了老家的後花園。在回家的路上,我們每個人都要走一條漫長的旅程。等我們老了,就回到那個院子,過樸素而簡單的生活。」
時光之鏡,像蒙太奇電影一般時空交錯,一張張黑白膠片與彩色照片交替剪映,映照着我41載春水秋月。當我敲下這深情歲月里傾城之戀的絮語,正逢小滿節氣。我發自內心地想說一句:「蕪湖,我愛你!」蕪湖從昔日的長江巨埠,逐漸邁向「省域副中心」,蕪湖的底氣正如這小滿節氣,將滿未滿,小得盈滿,前程朤朤。小滿,是人生修行最好的階段。我慶幸沒有遠走他鄉,蕪湖容得下我的夢想,感恩這片養育我的土地,讓我的夢想生根發芽,在我一生的長歌和弦月里盛滿花香與戀歌![1]
作者簡介
王亞鴻,筆名飛鴻印雪,安徽省網絡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