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湊巧(吳雨哲)
作品欣賞
時間不湊巧
我經常會覺得其實我們不是不能忍受分別,我們忍受不了的是分別之後那個人生活留下的痕跡.我們都很好，只是時間不湊巧，差一點點，我就無法遇到你.差一點我就錯過了你.如果陪你走下去的人並不是我,那我願你一生安度,無憂如初.
我在出差去美國的飛機上遇到了余淮,問我是不是作家,我說不是,我只是個寫故事的,他問我願不願意聽聽他的故事.於是,接着他帶着回憶與其遺憾,知道了兩個人分開,並不一定是誰劈腿,或者誰不在愛誰,還有一種可能是我們都很好,只是時間不湊巧.余淮和耿耿是大學同學,兩個人的老家,離得還不算太遠,算得上半個同鄉.余淮對耿耿一見鍾情,追了一年才追到手,大學時候的戀愛.沒有負擔,也沒有壓力.幾十塊錢就可以吃一頓,自習室里也可以呆一下午,於是,所有食慾愛的愛情,都是全心全意的,為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余淮說,耿耿愛吃核桃,余淮就買了五斤核桃 一點一點的剝,都怕弄碎了,就小心翼翼.五斤核桃剝完之後,他的手被劃了好多口子,他對我說,當時真傻,晚上在宿舍一個人什麼都不干,就剝核桃,我不跟室友打遊戲,也不去樓下打籃球,腰酸背痛的.可是,她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再苦再累我都願意,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看她笑的樣子,她拿着這五斤核桃的時候,一定會笑很久.
愛情就迷人的地方就是:你知道你的一顰一笑,牽動着另外一個人的心.你知道你們毫無血緣關係,星座不同,性格也有差異但她好像很聰明,永遠能猜到你的心思,愛情就是有說不完的情話,別人理解不了的默契.
余淮說,耿耿她很單純,不會送很驚喜的禮物,也不會說甜言蜜語,就是每周把他的髒衣服抱宿舍洗完晾曬,疊得整整齊齊,再給他拿回去,阿諾說,我穿她洗過的衣服, 穿了五年,好像也習慣了衣服上的那種肥皂的味道,後來市面上出現了很多洗衣產品,她還是很固執的用着肥皂,那種氣味,讓我很安神,其實我們不是忍受不了分別,我們忍受不了的,是分別之後所留下的痕跡,喝咖啡的時候,想起她不愛加糖,於是自己也不加,硬着頭皮喝下那種苦澀的味道,想着她還在身邊,買衣服的時候,看見一件黑色大衣,想你她不喜歡你穿黑色的樣子,然後放下來,卻買一件紅色的,你想起她總是對你說,喝酒太多對身體不好, 於是你開始戒酒,你想起她一直想養一隻貓咪,怕麻煩的你,卻也細心的養了起來,這些都是她走之後的你,她看不到了,她也不會知道你的變化,這個世界上最深情的愛.大概就是你走之後,我將自己活成了你的樣子,好像所有的深情都來自那一無所有卻敢海誓山盟的年紀 ,而那個年紀的我們有太多的不確定,我連自己都無法遮風避雨,又拿什麼去保護你.
畢業之後,他們兩個人都在北京,余淮那一年特別不順,沒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到處打工,倒是耿耿考了事業編,收入很穩定,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余淮的焦慮都寫在臉上,耿耿看在眼裡,所有的收入都是兩個人一起花,余淮說我那個時候太窮了,我們逛夜市,她看到一件很便宜的碎花裙子,我都沒有買給她,因為一百多塊 夠我們好幾天買菜的錢,但是後來我有了錢,我能給她買很多漂亮的裙子,吃得起日本料理,可以天天吃的那種,我能買很多很多顏色鮮艷的口紅,可我再也不能送給她了.要過多久,要經歷多少潮起潮落,我們才能將過去的那些刻苦銘心,像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說出來.要過多久,我們才能真的忘記.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年,耿耿家裡催婚,而當時的余淮,沒有辦法結婚因為他什麼東西都沒有,他說我無法接受我最愛的女人,要從此為了生活奔波,無法接受我的孩子出生之後,沒有辦法喝最好的奶粉,很多時候,男人的自尊心在女人看來,是要面子,而事實上,那是他們對未來的深思熟慮,是屬於男人的承擔.耿耿家裡讓他們兩個人分手,他們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耿耿做了整整一大桌子的菜,但是兩個人誰都沒有動筷子,耿耿說,我還能和你過苦日子,但我無法接受媽媽祈求的哭泣,余淮說,你走吧,我不能去.那是他們的最後一頓飯,最後一次見面,送耿耿去車站的路上,她哭的生死離去,余淮安慰她,說她會過得很好很好,招手轉身的瞬間,余淮哭得比耿耿還厲害 .
不久之後,耿耿結婚了,她不知道余淮給她包了一個很大的紅包,讓朋友偷偷的塞在了她的新房裡,耿耿也不知道,她走之後, 余淮很快有了工作,趕上好時機,一下子掙了很多錢,一個好的工作.只有時機一個好的愛人也同樣,不同的事.我們一生中會有很多次選擇職業的機會,但最愛的那個人,卻只有一個,愛情沒有錯,遇見你也沒有錯,和你在一起,是我做過最不後悔的事情,我們都很好,只是時間不湊巧.如果我有叮噹貓我會讓它給我時光機,我要你出現在我最優秀的時候,我要好好的愛你,我不要你為了幾塊的菜錢,在街邊反覆徘徊,我不要你在喜歡的衣服面前猶豫,我要給你買很多條花裙子,你穿上一定很好看,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時光無法回頭,你離開我之後 ,我還是會遇見喜歡的人, 但她們哪一個都有點像你,但是都不是你,我跟余淮說我們的一生會有很多很多的遺憾,因為我們太渺小,因為我們微不足道.
後來我們都會明白,並不是兩情相悅就可以共度一生.如果陪你走下去的人 ,註定不是我,那我願你一生安度,無憂如初.
我祝你幸福,比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更加幸福。
作者簡介
吳雨哲，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