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語(鍾叔河)
作品欣賞
春語
「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像是不經意間遺落了冬季的蕭條，似是委婉地隨着冬季慢慢的腳步，在悄然跟隨瑟瑟寒風的和煦春風的轉身間，在街頭，在小巷，在山間，在谷隙，在孩子的眉眼間，在老人的笑語中，春就這樣蹦着跳着，歡笑着，嬉鬧着，卷席着溫暖，伴隨着一地一地的綠意和一枝一枝的桃紅，充盈了原本灰暗的世界，於一樹一樹的花開間，點綴着人間，活潑而有新意。追隨着春的腳步，品味着春的氣息，在這日常的變化中看到春的痕跡，俏皮而又嬌滴滴。
春的腳步真快，輕飄飄的一夜春風，帶來了千樹萬樹的雪白梨花，落下了整片整片的桃花雨，簇擁在枝頭的，偶爾着急跳落在梨樹下的，都是別樣的可愛，別樣的興致，像是在訴說，又似是在嬉戲，原本乾枯的灰色樹幹的青春就這樣被點亮了。
春的步履真輕，就像是時間流逝不留痕跡，又像是記憶緩緩過去沒有縫隙。春於一日一夜間走過每個角落，帶着親吻，挾着擁抱。春雨是最為可愛和調皮的孩子，墜落人間是最會挑時間的，起初只是和人們開玩笑呢，掉落在鼻尖，輕飄飄地落在頭髮上，或者在人們略帶厚重的風衣上打個滾就走了。你能聽到她咯咯的笑聲，伸出手卻看不到她的影子，她專挑人們酣然入夢的時候潤山林，養大地，洗刷芽尖葉上的灰塵，留下一片一片的碧綠，同時也會嬌俏地帶走幾片花瓣。這樣的花落，真是夜來的風雨才能帶來的呢。葉落卻不覺得滿懷悲傷，潮濕卻絲毫沒有厭煩的情緒。這大概就是春的魅力。
聽！春風在歌唱，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她是最嬌羞的姑娘，沒有一點點的聲響，也沒有一絲絲的動靜，神秘得沒有顏色，害羞得沒有味道。可是，你看啊，柳樹枝頭的躍動，條條縷縷，輕盈蕩漾。平靜水面上的波光粼粼，紋路分明，花園裡的五顏六色，輕輕擺動，可愛至極。孩子手上的風車啊，忽忽悠悠，自在悠閒。天空中的絲線那端，春輕飄飄地盪在空中，在孩子的歡聲笑語中雀躍。「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如果春風能寄語人們千萬分之一思念的話，大概也是這樣漫漫枝頭的樣子。
春水寄愁腸。「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樣的春日情緒被寄予在漫漫的長河中，春雨似是孤單的才子，鬱郁不得志的樣子，悲傷愴然。春雨似是寂寞的姑娘念人不得的孤寂，放在漫長的歲月里。春雨似是思念兒子的老母親，獨自抹淚，惹人心酸。把惆悵放在那一江春水中，帶着落葉飄着，才是傷懷的樣子。
春天裡百花香，清新撲鼻。偶爾聞到花的香氣，不經意間嗅到草的綠意，雨後潮濕清新的春雨的氣息，就這樣被春迷住，定定地站住，想要仔細地感受，她又調皮地消失了，緊走兩步吧，她就在前頭，但是追是追不到的。「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歷亂李花香」。這樣的花香，連小鳥都喜歡得嘰嘰喳喳，歌唱不停呢。
春到底在哪裡？草地上小姑娘手中的風箏飄得老高，搖搖曳曳的白線啊，輕輕飄飄拉長了春的俏麗，細線那頭的形狀各異的風箏何嘗不是小姑娘手中的春季？花園裡小朋友們安靜端坐，他們那安靜的樣子啊，真真的可愛至極，畫板上的一筆一畫都是稚嫩的春的筆記。暖洋洋的春日裡，和煦靜謐，嫩黃色的陽光懶懶地撒向大地，爺爺奶奶們三五成群地踱着，興趣盎然地談論往昔的日子。你看，這樣的春啊，真是不忍追趕，怕驚住她的盛情心意。
「絮影苹香，春在無人處」。於無人處跳舞歌唱最為翩躚動人，獨自綻放美麗。像是準備了一整個熱烈的夏日，迫不及待地想要抒發自己滿懷的情緒。似是儲藏了一整場落寞的秋雨，刻不容緩地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仿佛醞釀了一切冬季的蕭瑟，才拿出自己對新生活的滿滿的誠意。「東風有信無人見，露微意、柳際花邊。」漫捲愁腸，滿書希望，寄春語。
作者簡介
鍾叔河，品詩文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