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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紅 天邊的那一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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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那一抹紅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天邊的那一抹紅》中國當代作家李佩紅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天邊的那一抹紅

且末縣地處塔克拉瑪干沙漠南緣,如一條彩色飛毯懸浮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之上,面積為全國第二大縣,與江蘇省和孟加拉國相當。即便對於多數新疆人而言,且末也是遙遠、陌生且神秘的,人們對她的認知長久停留在殘缺的文字符號里。對很多人而言,且末只是個地名而已,但對於我等對所有陌生事物感興趣者,它卻充滿了誘惑,令人嚮往

我是在塔克拉瑪干最安靜的秋季進入且末的,參加且末縣一年一度的紅棗豐收節。越過塔克拉瑪干沙漠,進入且末綠洲,視覺的強烈衝擊,讓我覺得仿佛闖入紅棗的童話故事裡。廣場張掛着的是巨幅紅棗畫,市場上一堆堆、一袋袋新採摘的紅棗,孩子們頭上戴的頭飾別上星星似的紅棗,少女的裙邊也綴滿寶石似的紅棗。所有的一切都彰顯着且末人對紅棗的熱愛,由內而外,從他們的眼波里,氣息里蕩漾出來,感染萬物,又被萬物感染。紅棗成了且末秋天當之無愧的主角,是媒體百播不厭的「網紅」。且末人發明了紅棗的多種吃法,蒸着吃,煮着吃,炒着吃,還有人像羊肉串那樣烤着吃;頓頓吃飯離不開紅棗,抓飯、清燉羊肉,面肺子,烤肉饢,稀飯,及飯後甜點裡都少不了紅棗。且末人還發明了紅棗和糯米做的色味俱佳的「且末古城」和「且末一點紅」。紅棗且末人還自編出順口溜「日食六顆且末棗,無須崑崙盜仙草。」飯後一顆棗,永遠不變老。」

且末乾燥少雨,枯熱多風,自然環境十分惡劣,但也因此而無病、蟲、草害,再加上光照時間長,非常有利紅棗生長。與南疆另一聞名遐邇的紅棗大縣若羌相比,且末大規模種植紅棗的時間相對較晚。要想闖出一片市場,就得另闢蹊徑。2017年,且末縣依託獨特的地域優勢和資源優勢,在反覆調研論證的基礎上,適時提出實施「有機綠洲」發展戰略和深入推進「絲路重鎮」建設戰略,深入推進「紅棗特色林果產業化開發」、「油氣礦產資源轉化開發」和「大漠崑崙旅遊產業開發」,傾力打造「和諧安寧、開放融合、天地清朗、民富縣強」的美好且末。 這是且末發展史上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綠色革命,戰略定位高遠清晰。且末憑藉自身獨特的資源優勢和有利時機,圍繞鄉村振興,強力推進「有機綠洲」發展戰略,「一棗二蒜三畜四特色」發展思路應運而生。

且末人堅守綠色、環保、有機的信條,在遠離污染的綠洲沃土上種植且末有機紅棗,打造「天邊小宛」有機紅棗品牌,每年舉全縣之力舉辦辦紅棗豐收節,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而今年的紅棗節尤為特別,紅棗節的到來,讓且末人因疫情所致的壓抑情緒一掃而空,全縣的人幾乎傾城出動,廣場前的美食街異常繁鬧,摩肩擦踵,人頭攢動,全都圍繞紅棗展開。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臉上的一抹紅暈宛若兩顆熟透的紅棗。

紅棗節剛結束,喀什又出現新疫情,今年疫情似乎進入了常態化,災難給人的生活帶來了麻煩,災難也磨練了人的意志,生活仍在繼續,豐收的紅棗讓人們感到生活的踏實和安穩。

塔克拉瑪干南緣腹地有兩個大縣,且末和若羌。與且末比鄰的若羌縣,面積比且末還大,同處沙漠的兩個大縣,土壤環境相同,棗樹的生長環境乾燥少雨,枯熱多風,十分惡劣,但也因此而無病、蟲、草害,長時間光照,非常有利紅棗生長。且末縣方圓五百公里沒有什麼工業,農業產品單調,要打開優質農業的缺口,也得發展紅棗。且末大規模種植紅棗的時間晚,而若羌紅棗已經做強做大。沒有名聲的且末,與若羌紅棗相比,像是在全聚德旁邊支攤位賣烤鴨,在天津狗不理包子旁賣狗不理。要想闖出一片市場,就得另闢蹊徑。力求做到你有的我不但有,而且要比你的精,你精我比你更精。

且末發展有機紅棗產業並非一帆風順。一度部分內陸私人老闆承包棗園,為獲取最大效益,濫用化肥,擾亂了市場。發展有機紅棗伊始,部分村民很不理解:我們不懂啥有「雞」無「雞」,跟雞有啥關係?我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種地一直用羊糞。化肥,不都是地球上的東西,又不是外星來的,咋像吹喇叭一下子把紅棗吹得大大的。化肥太老道,比吃媽媽的奶還長的快,亞克西的很!

後來的實踐,使農民們明白種植有機紅棗並不是他們想的那麼簡單。紅棗種植的行距、株距、定乾的高度都有嚴格的規定,地里不允許套種其它農作物,只上農家肥。縣裡出台各項發展有機棗園的優惠政策,鼓勵棗農。每年春秋兩季,有專業人士對土壤和紅棗進行農藥殘留和水分檢測,以保證紅棗品質。

市場是最有效的老師,學習是行為的開端。在且末,時時驚嘆於農民的改變和市場的強大。 種植有機紅棗的高回報中,農民從被動接受到自覺行為,經歷了不長不短的過程,種植有機紅棗的農民趨之若鶩。截至2020年,且末縣有機認證的棗園面積達到6.5萬畝,產量三萬多噸,且末有機紅棗的因其卓越的品質受到了疆內疆外消費者的青睞和關注。

紅棗產自中國,《黃帝內經》就提到五果「李、杏、棗、桃、栗」為養,可見,中國種植紅棗歷史很早。《大唐西域記》開篇記錄的阿耆尼國也就是現在的焉耆回族自治縣,就有香棗的記錄,此書有關紅棗的記錄僅此一處,是不是說明古代且末並不種植紅棗或極少。我在南疆生活多年,杏和桃極為平常普遍,棗是近十幾年才逐漸流行

新疆的紅棗有灰棗、駿棗、冬棗等多個品種。灰棗肉多、核細小,駿棗個大、質實、核微圓,冬棗皮薄、甜脆適口。這三個品種里,灰棗最適合曬乾棗。晾出來的干棗品相好,軟硬適中,口感極佳。冬棗適合吃鮮棗,即賣即采,即買即食,口感最佳。 且末種植的多是灰棗。朋友圈昨日內陸朋友問我,為什麼叫灰棗?回曰,因蒙着一層灰呀,所以叫「灰」棗。 朋友呵呵一笑。

其實,灰棗之所以被稱之為灰棗,因為成熟變紅之前通體呈灰色。像天鵝成熟之前灰色的羽毛。張開羽毛飛翔的季節,輕觸到脫胎換骨的美麗容顏。

去且末之前,腦海反覆演繹着十幾萬畝紅棗成熟後,大地紅透的波瀾壯闊。

與期待相反的是,眼前的紅棗園灰撲撲的一片,大地灰撲撲的、樹幹灰撲撲的、樹葉灰撲撲的,連大地之上碧藍的天空下也浮着一層灰撲撲的土。湊近看,每顆吊在樹上的棗基本曬乾,紅艷艷的臉蛋兒蒙着灰色的「紗巾」,羞羞澀澀像成群結隊,第一次出遠門進城裡逛商場的維吾爾族少女。

且末十四萬平方公里的面積,接近六萬平方公里是沙漠,占總面積的近40%,且末綠洲沿崑崙山下的車爾臣河兩岸蜿蜒曲折,猶如一串葡萄,一旦水源斷絕,很短的時間內便被黃沙掩埋。一般人的認知,水豐沛的河岸必是綠樹成蔭,我順着車爾臣河出崑崙的河道走了很長一段,河水渾濁,河岸寬闊,一面沙漠到了河岸邊,另一面是荒涼平坦的戈壁,目力所及,幾乎見不到樹木,臨河而立,只聽到大河沉重的喘息聲,把且末的歷史引向遼闊與縱深。

無論哪個方向,車駛出且末縣城,會看到一道獨特的風景,一邊是白楊樹緊緊環抱的綠洲,另一邊是漫漫黃沙,黃沙漫漫。只有當生與死在一條線上排列對決,以死相搏,血淋淋的場面觸目驚心。距離縣城幾公里的來利勒克遺址,殘存着古河道的遺蹟和五六米厚的土層,從扎滾魯克出土的2800年的人類家族古墓,作證了且末同精絕、于闐、莎車諸國皆是絲綢之路南道上的重鎮,《漢書·西域傳》記載:「且末國,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戶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百二十人。」可是到了玄奘從天竺返回大唐時,這裡已是「城郭巋然,人煙斷絕」,受塔克拉瑪干沙漠的侵擾,環境日漸嚴峻,且末縣城被逼到了崑崙山腳下狹長的地帶。如此殘酷惡劣的環境,卻孕育出那麼甜美的紅棗,一木一樹懷揣着柔軟的暖色,像是飽經風霜的普通老人,擁有最高貴無私的心。植物和人一樣,在現實中學習適應,且善於發揮優勢,重新定義生命。

棗農拿着長長的木杆,輕輕敲打樹枝,伴隨着一陣煙塵,紅棗騰雲駕霧般紛紛降落。撿紅棗特別辛苦,農民們蹲在地上,戴着手套一捧一捧裝進筐,稍不留意會被刺兒扎傷,紅棗那么小,一家一戶,幾十上百畝紅棗園,做到「顆粒歸倉」絕非易事。我去的時候且末縣托克拉克鄉正在收紅棗,真佩服這些農民,兩個人十分鐘能撿滿一筐,而我撿了不到十公斤,已累得腰酸背疼腿發麻。生活是扎紮實實的勞動的艱辛,如我這般蜻蜓點水也叫體驗,實在有些矯情。 曬紅棗和晾曬葡萄乾完全不是一回事。

晾葡萄乾需要有專門的陰乾房,紅棗則不需要,紅棗成熟後不採摘,一直掛在樹上,等到霜霜之後,十月底十一月初,樹葉自然脫落,棗自然風乾後為深紅色,肉軟甜潤,香味濃厚,緊松適中後再打下來。採收完畢,棗農交付小宛公司,經機器清洗、滅菌、烘乾、分級、包裝,出來的紅棗就可以流通上市了。

紅棗花那么小,小的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不放大了看幾乎不像花。這些不起眼的棗花卻結出一串串紅彤彤如太陽心般的紅棗。我想,人們喜歡紅棗具有的養胃、健脾、益血、滋補、強身之效,一定也因了喜歡棗的中國紅。 紅、黃、青、白、黑五正色中,現代國人對紅色情有獨鍾。

紅色熱烈昂揚、豪放火熱、鬥志、革命、紅旗漫捲,紅鼓齊鳴,轟轟烈烈。紅色能增添節日的喜慶,結婚更是紅色的盛典,紅蓋頭、紅裙子、紅蠟燭、紅燈籠、紅紗帳,祈願今生的日子能辟邪避難、逢凶化吉、好運相伴、過的紅紅火火。中國體育代表隊出戰世界賽事的隊服,基本以紅主打底色。

列舉這麼多紅色的好處,相信你再看到成堆成堆的紅棗,不動心才怪。

翻看且末縣地圖,突然被它的形狀吸引住,地圖的形狀像一把石斧,深入塔克拉瑪乾的灰黃部分是石斧上端,微微彎曲、閃着銀色光亮的斧刃則是崑崙山,巨大的石斧立於天地間,具有闢地開天的力量,我不知道它是否與且末有關聯。但是,我相信一定隱含着什麼。[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