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情(史长军)
作品欣赏
梨花情
从老龙湾看梨花归来,已有些时日了,我却迟迟没有动笔。说实话,对于写梨花,我是惶恐的,唯恐一落笔,就有辱了梨花的纯洁,梨花的灵性,甚或是梨花的美。
作家潘向黎在写樱花时说,“人生当有樱满开,而樱满开,就是樱花盛开进入全盛的意思。樱满开,极美,远看像一抹抹粉白色的轻云,一层层蔷薇色的烟霞,若有意无心,在山峦水湄悠然漂浮,含笑浅颦,欲飞又止。到得樱花林中,举头一看,娇美如薄绢的花瓣,像无数层细巧剪纸重叠着,密密地盖住了天,给‘花天’二字做了绝好的注解。”
“花天”,正是这两个字让我心中一亮,在花开满树的梨花林中仰望,洁白的梨花如作家潘向黎笔下的樱花一样,如薄绢、如细巧剪纸密密地盖住了蔚蓝的天空,也真的称得上“花天”了。
人生当有樱满开,我觉得,这句话也适用于梨花。梨花花分五瓣,花色洁白,花瓣底部有少许草绿色,花蕊也是一层淡淡的绿,离得稍远一点就能看到,正是洁白梨花上点缀的那一点淡绿,映衬得梨花更显灵动,更显洁白纯真。一树梨花盛开,是不能体会到梨满开的,若要体会到梨满开的韵味,一定要到梨树林中才行。
老龙湾的梨花在一片地势平坦处,远看这一湾的梨花盛开,如雪山云海般铺展开来,有着慑人心魄的气势。梨树的主树干一般较低,三五个分枝在主树干一米左右处,向四个方向随意伸展,上了年岁的梨树枝干皲裂着,满树满枝的梨花就盛开在虬枝盘曲枝丫上。在两行梨树中间行走,需要微微弯下腰来,不然,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被梨花压低的枝头。此时,若走得累了,不经意抬头仰望,满树满枝盛开的梨花倾压下来,一定会让你惊叹,原来,这就是梨满开了!
梨花与樱花也有不同,也许是受了古诗词的影响,我总觉得洁白的梨花就是一个美丽纯情的女子,她的美,她的纯真和灵动,是那么不容亵渎,而与梨花相伴,惟着一袭粉衣的美丽女子才相媲美,如我等粗陋的男子立于花旁,会不自觉地自惭形秽起来,只有努力用自己的优秀,证明你是她的才子,她才有可能成为你的佳人。
梨花开,春带雨,此生只为一人去。
梨花落,春入泥,长恨一曲,千古思,千古迷。
唱念做打,抑扬顿挫,一曲京腔唱白,缠绵缱绻中,唱出多少爱恨情仇,又唱碎多少哀怨愁肠?
梨花开,春带雨,此生只为一人去。究竟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吹气若兰,才能让一个男子痴情至此,此生只为她一人而去呢?可是,渔阳的鼙鼓总是那么无情,惊得一曲霓裳羽衣曲不得不停了下来,正如当初回眸一笑时的娇姿千媚,让六宫粉黛黯然失色一样。集三千宠爱,只恨春宵苦短的时光已成过去,看着散落满地的翠翘金雀,只有掩面而泣,血泪相和流了。黄尘、栈道,秋风萧索,凄冷的月色,雨夜的铃声,总是那么让人伤心断肠。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正是这样的楚楚可怜,正是这一场可以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爱情,让我有了与老龙湾倾情绽放的梨花相比较的想法,虽然我不知老龙湾的梨花在春雨中是什么模样,可我依然觉得,这洁白的梨花就是一个纯情的女子。
当梨花再次盛开
时光仿佛穿越到
那个以胖为美的朝代
你一定不会知道
儿时手扶的皲裂树干
会是大唐的一壁江山
如此沉吟,让我仿佛看到,一个粉衣女子,立于梨花树下,顾盼之际,花已盛开。千年的岁月已远,那个梨花带雨的女子也早已不在,而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却在时光深处留了下来。
在老龙湾的梨花林中,我也确曾遇到两个身穿粉衣的女子。一个是懵懂未知的小女孩,她一只手扶着皲裂的树干,一只手拿着一串长长的冰糖葫芦,纯真的笑容如洁白的梨花,我给她拍照时,她正看着梨树上洁白的花。
另一个是着一袭粉色长裙的女子,姣好的面容与汉代式样的粉色长裙相映,一种古典气质的美就扑面而来。她是一个模特,众多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者围着她。梨花树下,她极力模仿着汉代女子模样,有时浅笑辄止,有时忧愁惆怅,有时又会欢快地跳跃起来。
确实是一种美,这样的美让人恍若隔世。
拍摄完毕,我和众多摄影者一样离她而去,偶尔回头再看错过的一树梨花时,却看到那个粉衣女子远眺的背影,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背影里有着淡淡的落寞。她一定是有所期盼的,只是不知道,她的期盼里会包含着什么……
“樱花的美,与其说明媚、清丽,不如说美在完全不日常。因为这种美,没有用。……绝美,无用,多么纯粹,多么任性。”作家潘向黎如是说。而梨花不同,它除了能带来甘之如饴的果实外,还能给古人以幽思,今人以期盼。也许,这就是梨满开与樱满开最大的不同了。
不见梨花盛开,不知为谁而来,而今梨花盛开,才知这惊动春色的树树洁白,该是为谁而来了。
你来,花开。花开,你会来吗?
作者简介
史长军,男,生于1969年,祖籍山东省菏泽市曹县,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