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枝風哭酸,桐葉霜顏高
選析
孟郊老年居住洛陽,在河南尹幕中充當下屬僚吏,貧病交加,愁苦不堪。《秋懷十五首》就是在洛陽寫的一組嗟老傷病嘆愁的詩歌,而以第二首寫得最好。在這首詩中,詩人飽蘸一生的辛酸苦澀,抒寫了他晚境的淒涼哀怨,反映出封建制度對人才的摧殘和世態人情的冷酷。
第二首詩從秋月寫起,既是興起,也是比喻寄託。古人客居異鄉,一輪明月往往是傾吐鄉思的旅伴,「無心可猜」的良友。而此刻,詩人卻感覺連秋月竟也是臉色冰冷,寒氣森森;與月為伴的「老客」——詩人自己,也已一生壯志消磨殆盡,景況淒涼。「老客」二字包含着他畢生奔波仕途的失意遭遇,而一個「單」字,更透露着人孤勢單的無限感慨。「冷露」二句,用語精警形象突出,虛實雙關,寓意深長。字面明寫住房破陋,寒夜難眠;實際上,詩人是悲泣夢想的破滅,是為一生壯志、人格被消損的種種往事而感到寒心。這是此二句寓意所在。這兩句在語言提煉上是下足功力的。如「滴」字,寫露喻泣,使詩人抑鬱忍悲之情躍然而出;又如「梳」字,寫風喻憶,令讀者如見詩人輾轉痛心之狀,都是妥貼而形象的字眼。
「席上」二句寫病和愁。「印病文」喻病臥已久,「轉愁盤」謂愁思不斷。「疑慮」二句,意思是說還是不要作無根據的猜想,也不要聽沒來由的瞎說。這純是自我寬慰,是一種無聊而無奈的開解。最後,提取了一個富有詩意的形象,也是詩人自況的形象:取喻於枯桐。桐木是制琴的美材,寄託着詩人苦吟一生而窮困一生的失意和悲哀。
史評孟郊「為詩有理致」,「然思苦奇澀」(《新唐書·孟郊傳》)。前人評價孟詩,也多嫌其氣度窄,格局小。金代元好問說:「東野(孟郊字)窮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詩囚。」(《論詩三十首》)即持這種貶薄態度。這些評價並不公允。倒是譏笑孟詩為「寒蟲號」的蘇軾,說了幾句實在話:「我憎孟郊詩,復作孟郊語。飢腸自鳴喚,空壁轉飢鼠。詩從肺腑出,出輒愁肺腑。」(《讀孟郊詩二首》)孟詩確實存在狹窄氣弱的缺點,但其抒寫窮愁境遇的作品,不乏真實動人的成功之作,這首《秋懷》之二,即其代表。
孟郊
孟郊,(751~814),唐代詩人。字東野。漢族,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人,祖籍平昌(今山東臨邑東北),先世居洛陽(今屬河南)。唐代著名詩人。現存詩歌500多首,以短篇的五言古詩最多,代表作有《遊子吟》。有「詩囚」之稱,又與賈島齊名,人稱「郊寒島瘦」。元和九年,在閿鄉(今河南靈寶)因病去世。張籍私諡為貞曜先生。
參考文獻
- ↑ 古詩文網. 棘枝風哭酸,桐葉霜顏高. 2020-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