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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的记忆(王自治)

樱桃的记忆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樱桃的记忆》中国当代作家王自治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樱桃的记忆

窗前一丛樱桃树,花正烂漫地开着。热热闹闹,密密麻麻挤满枝条。洁白似雪的樱花在料峭的春寒中,精神抖擞,令人赏心悦目。

俗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其实这是一个误会。樱桃是最好侍弄的果树。随便把樱桃核扔在地上,来年它就会自己发芽。不用浇水、施肥、嫁接、剪枝,它就会自己生长,开花,结果。无论墙边还是院角,只要有土,它就会茁壮地成长起来。

樱桃的植株生长很快,三年就树影婆娑,开花结果。春分时节,孕育花蕾,清明时节,樱花盛开。约十天后,花瓣开始零落。而叶的嫩芽也露出了淡绿的小尖尖。不几天,绿豆似的小樱桃就会成串地长满枝条。夏至前樱桃就熟了。白樱桃晶莹剔透,像大珍珠,像琥珀球;红樱桃像鸡血石一样鲜红;还有白里透红的,闪着诱人的光泽,像玛瑙珠子。樱桃不仅好看,而且,它甜中带酸,口味极佳。

而我对樱桃的记忆,却不尽是芬芳的花朵,甜美的果实,更多的是生活的艰难。近半个世纪了,每当看到樱桃,那段苦难的岁月便在眼前清晰地浮现,一股难以言表的凄苦,便涌上心头。

1957年反“右派”斗争开始,即将大学毕业的我被错划成“右派”,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带着满满一大箱讲义和书藉,回到了故乡。踏上故乡的热土时,我禁不住失声痛哭。当年豪情万丈赴京求学,如今落魄归来“罪责”满身。我的人生前途充满困惑和绝望。

六十年代初,摘了“右派”帽子,我成了家,并先后有了四个孩子,一家六口艰难度日,辛苦劳动一年,还欠生产队的口粮钱。春夏之交,青黄不接,一家人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多亏老宅有个东园子,墙边长着一丛丛樱桃树。樱桃熟时,正值口粮极缺之时。孩子们整天围着樱桃树摘食樱桃,虽能暂缓饥饿,却不能填饱他们的辘辘饥肠。

七十年代初,六月的一个阴雨天,家中又断粮了,还没钱去“黑市”买。将近中午,四个孩子不停地哭喊:“妈,我饿……”

目睹此情此景,妻子和我犹如万箭穿心。我们领着孩子们到东园子摘了两大篮子樱桃,冒雨挑到县城去卖。小雨淅淅沥沥,淋湿了我的衣服。水在脸上流,眼泪在心中流。到傍晚的时候,樱桃终于卖完了,但买不到粮食。恰巧修海河的民工们收工回家,集结在县城北门外。为了一家人果腹,便买了一口袋又干又硬的窝头挑回家。一进家,便看到四个孩子横躺竖卧地躺在炕上,他们饿着肚子睡着了,一张张黄瘦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我心如刀绞,含着眼泪在日记本上写下一首小诗:

阴雨有感

凄雨点点冷心头,

心潮似海愁更愁,

少子幼女横竖卧,

面黄肌瘦赛如猴。

天真烂漫失声笑,

中正闻饭菜熟。

贤妻结发十几载,

茹苦含辛志坚守。

冒雨沿街卖樱桃,

柴米油盐钱难筹。

胸怀大志赴国难,

忍饥挨饿高昂头。

1978年,我被彻底平反,恢复了工作岁月匆匆,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共和国步入快速发展的轨道,日新月异,百业兴旺,一切苦难都成了回忆。孩子们都有了称心的工作和幸福的家庭,我和老伴退休在家,安度晚年。我住在一楼,窗前有一小块儿空地,便特意栽了一棵樱桃树。每年初春,樱桃花缤纷绽放,花团锦簇,生机盎然,令我忆起那段虽苦犹甜的岁月。孙子、外孙、外孙女们常在樱桃树前赏花照相。樱桃熟了的时候,他们争抢摘食,樱桃树下,欢声笑语不断。

但他们只品尝到了樱桃的甘甜,却不知他们的父母从这樱桃中尝到的尽是苦难!虽然这种苦难已经淡出记忆,可我希望他们的父母和他们记住曾经的苦难。希望他们懂得,苦难就是财富。人应该像樱桃树一样,无论顺境逆境,无论无吹雨打,都应自强自立。即使零落成泥辗作尘,也要尽情绽放,努力结出甘甜的果实,这样就不枉此生,而活出了自己的价值![1]

作者简介

王自治,生于1937年。1960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现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本科。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