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徐志摩詩歌)
基本信息
作品名稱:毒藥
文學體裁:詩歌
創作年代:當代
作者:徐志摩
作品原文
今天不是我歌唱的日子,
我口邊涎着獰惡的微笑,
不是我說笑的日子。
我胸懷間插着發冷光的利刃;
相信我,
我的思想是惡毒的因為這世界是惡毒的,
我的靈魂是黑暗的因為太陽已經滅絕了光彩,
我的聲調是象墳堆里的夜鴞因為人間已經殺盡了一切的和諧,
我的口音象是冤鬼責問他的仇人因為一切的恩已經讓路給一切的怨;
但是相信我,
真理是在我的話里雖則我的話象是毒藥,
真理是永遠不含糊的雖則我的話里仿佛有兩頭蛇的舌,
蠍子的尾尖,
蜈松的觸鬚;
只因為我的心裡充滿着比毒藥更強烈,
比咒詛更狠毒,
比火焰更猖狂,
比死更深奧的不忍心與憐憫心與愛心,
所以我說的話是毒性的,咒詛的,燎灼的,虛無的;
相信我,
我們一切的準繩已經埋沒在珊瑚土打緊的墓宮裡,
最勁冽的祭餚的香味也穿不透這嚴封的地層:
一切的準則是死了的;
我們一切的信心象是頂爛在樹枝上的風箏,
我們手裡擎着這迸斷了的鷂線;
一切的信心是爛了的;
相信我,
猜疑的巨大的黑影,
象一塊烏雲似的,
已經籠蓋着人間一切的關係:
人子不再悲哭他新死的親娘,
兄弟不再來攜着他姊妹的手,
朋友變成了寇讎,
看家的狗回頭來咬他主人的腿:
是的,
猜疑淹沒了一切;
在路旁坐着啼哭的,
在街心裡站着的,
在你窗前探望的,
都是被姦污的處女:
池潭裡只見些爛破的鮮艷的荷花;
在人道惡濁的澗水裡流着,
浮荇似的,
五具殘缺的屍體,
它們是仁義禮智信,
向着時間無盡的海瀾里流去;
這海是一個不安靜的海,
波濤猖獗的翻着,
在每個浪頭的小白帽上分明的寫着人慾與獸性;
到處是姦淫的現象:
貪心摟抱着正義,
猜忌逼迫着同情,
懦怯狎褻着勇敢,
肉慾侮弄着戀愛,
暴力侵凌着人道,
黑暗踐踏着光明;
聽呀,
這一片淫猥的聲響,
聽呀,
這一片殘暴的聲響;
虎狼在熱鬧的市街里,
強盜在你們妻子的床上,
罪惡在你們深奧的靈魂里……
作者簡介
徐志摩(1897年1月15日—1931年11月19日),原名章垿,字槱森,浙江嘉興海寧硤石人,現代詩人、散文家,新月派代表詩人,代表作有《再別康橋》《翡冷翠的一夜》等。
1921年赴英國留學,入劍橋大學當特別生,研究政治經濟學。在劍橋兩年深受西方教育的薰陶及歐美浪漫主義和唯美派詩人的影響,奠定其浪漫主義詩風。1923年成立新月社。1931年11月19日,因飛機失事罹難。[1]
徐志摩是一位在中國文壇上曾經活躍一時並有一定影響的作家,他的世界觀是沒有主導思想的,或者說是個超階級的「不含黨派色彩的詩人」。他的思想、創作呈現的面貌,發展的趨勢,都說明他是個布爾喬亞詩人。他的思想的發展變化,他的創作前後期的不同狀況,是和當時社會歷史特點關聯着的。[2]
徐詩字句清新,韻律諧和,比喻新奇,想象豐富,意境優美,神思飄逸,富於變化,並追求藝術形式的整飭、華美,具有鮮明的藝術個性。他的散文也自成一格,取得了不亞於詩歌的成就,其中《自剖》,《想飛》,《我所知道的康橋》,《翡冷翠山居閒話》等都是傳世的名篇。[3]
人們看待徐志摩及其創作總是把他與新月派連在一起的,認定他為新月派的代表作家,稱他為新月派的「盟主」,這是因為新月派的形成直至消亡,都與他發生着密切的關係,他參與了新月派的整個活動,他的創作體現了新月流派鮮明特徵。從成立新月社到逐步形成一個文學流派——新月派,歷時約十年,徐志摩始終在其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他在我國新詩發展史上曾經產生過一定的影響,為新詩的發展進行過種種試驗和探索。他的詩歌有着相當鮮明的獨特風格,有一定的藝術技巧。從新月社的成立及至新月派的形成和它的主要活動(尤其是文學方面的活動),他確實是新月派的代表人物,他對新詩發展曾經起過一定的推動和影響作用。但是,他們過分地追求形式和格律,又走向歧路,尤其是徐志摩到後期思想和創作都發生危機。[4]
作為那個時代的名人,徐志摩做到了一個普通知識分子能做的一切,他在追求自身幸福生活的同時,也對民族命運有過深刻的思考。他與張幼儀的婚姻是那個時代的不幸,他與林徽因的淡淡情愫令人唏噓,他與陸小曼的婚姻熱烈而深情,卻又坎坷多舛(新華網評)。[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