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金黃(寶棟)
作品欣賞
滿地金黃
中秋節放假回家，正趕上農村收玉米，一路上，田間地頭都是忙碌的人。
只是今年與往年不同，大家都是腳穿水鞋，手提肩扛，穿梭於高高密密的枯黃的玉米里，一片繁忙一片辛苦。
還沒進到村里，就有片片金黃映入眼帘，無論大街小巷，南北東西，凡是能鋪得上的地面，全是金黃的玉米棒。路邊上是粉白的院牆，牆面以上是紅色的房頂，再上面是晴朗的藍天、白雲，藍紅白黃，絕好的色彩搭配，陽光下的這滿地金黃格外燦爛。放開想象，整個就是一幅巨大的色彩斑斕層次分明的新農村風情畫。
正好今天是絕好的大晴天，老天爺開眼，大夥正好抓住了這個好日子忙着掰收玉米。車輪滾滾，往來不絕。倒下一車，接着又絕塵而去。
今年氣候異常，前一陣子河南大雨，鄭州出現特大災情。過了十幾天，菏澤老家這邊也是陰雨連綿，連續了十來天的雨，剛晴了兩三天，又接上了三四天。田裡積了水，玉米又待收。好容易等到雲開日出，大家只好抓緊忙活。機器是進不去了，只有親自下田。
在家裡的忙起來，出外在附近打工的也被家裡電話緊急召回來，趁着大晴天趕收玉米。這玉米又不同於別的作物，它長在玉米杆上，要一個一個掰下來，一袋一袋扛出去，工夫是一點省不了的。
往年大家沒有這樣的辛苦，機器開進地里，人在地頭上等糧食就行了。今年天公不作美，機器的威力發揮不起來了，人又退回到了「自力更生」的時代，這對一二十年不這麼辛苦了的農人來說，確實是個不小的考驗。
在去買東西的路上碰到正在路邊歇息的老同學，感嘆時光飛逝歲月不饒人的同時，老同學說「太累人了，明年說啥也不種了」。晚上，碰到前排房的鄰居三哥，他笑着說下午剛從上班的地方趕回來，為了搶收，自己專門雇的人，還不知道收來的玉米夠不夠工錢。
去年秋天，我用一上午的時間把母親種的一小片地瓜刨出來，就累得腰酸背疼。何況他們幾畝地的玉米要一個一個掰下來，再蹚着水，肩扛手提的弄出來，其中的勞累可以體會了，尤其是對於已經習慣了機器收割的他們，實在是一場不小的辛苦。難怪老同學感慨「明年不再種地了」呢。
機械化耕作確實是個很大的進步。記得二十多年前，一到收莊稼，無論小麥玉米地瓜還是大豆，全是體力活，都離不開人們的雙手和肩膀，一早出去，回家時頭上還要頂着月亮。那可是從幾千年老祖宗那裡開始就這麼辛苦過來的。
後來機械化了，無論播種還是收割，機器下了地，人們只消在地頭上一坐，等上一兩袋煙的工夫，糧食就收起來了。再一轉臉，收糧食的車也來了，一轉手，完事了，這個收割的季節就結束了。有一次閒聊，前街的三叔滿意地說：「現在多好啊，今天麥收，明天就是麥後了。」話語裡透着輕鬆和滿足。麥收秋收，在農民的生活里，是幾千年的生產概念，收割，打場，搶種，是真正的大農忙，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完成，其中的勞累可想而知。難怪老一輩人那麼多駝背的，甚至有的老爺子腰彎得想抬頭看一下老天就很費事。祖祖輩輩這麼辛苦來的，那收下來的糧食真的是「粒粒皆辛苦」了。現在，人被機器從農田裡解放出來，收後接着把糧食賣掉，空出時間來再去打工掙點錢，雖然也是辛苦，但是，相對於過去，現在的農民真是享了大福了。
今年秋天雨水大的很，這是幾十年沒有出現過的氣候現象，記憶里只有小時候才有到處泥濘的情況。莫非是氣候要變回去了？
時代進步了，人們看待這次泥水裡收玉米的心態也樂觀的很。微信圈裡，抖音上，滿是泥里水裡收玉米的短視頻，蹚着水，身後拖着一連串裝滿了玉米的塑料盆，一幅田間人力水運圖，滑稽，誇張，又充滿了調侃的樂觀，看得人們笑聲連連。碰上這麼大的澇情，擱在舊時代這是個大災年，該是擔心收成和下一步人吃飯的問題，因而憂心忡忡的。可是，現在人們不僅一點憂慮也沒有，反而以誇張的搞笑來幽默地面對，所體現的分明是社會的進步。
這實在是個非常大的進步。八十年代所理想的農業現代化真的實現了，不僅收割不費力了，收成還連年豐收，老百姓真的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了。
第二天上午，天氣依然晴好，人們依然忙碌，有些人已經開始用脫粒機剝玉米，機器脫粒聲，人們的笑語聲飄滿大街。脫下來的玉米粒曬在街上，地上依然是金黃一片。
這是特殊的情況，這是偶然的秋忙，這是旱澇不愁的日子！
滿地金黃，是今秋的收成，是鄉親們的辛苦成果，也是美好生活的色彩！是農民幸福的色彩！
2021.10.7凌晨四點於鄆城雙成雙語學校 [1]
作者簡介
寶棟，高中語文教師,現有一百多篇文章見諸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