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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不灭的记忆(陈小琴)

火光中不灭的记忆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火光中不灭的记忆》中国当代作家陈小琴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火光中不灭的记忆

初冬的夜晚很冷,虽然烤着火,我还是感受到了寒冷的包裹。这个时候的夜,安静得仿佛一个人经过的脚步都听得很清楚,电脑的主机声显得有点儿大,大门外偶尔还有车辆穿过,那台总是半夜出动的垃圾清扫车,此时穿过夜的黑幕,正在辛勤的劳作。看着垃圾车缓缓的驶过,我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冷入心扉的冬夜。

那也是一个冬日,天气很冷,白天还在飘飞的细雨到黄昏终于停了。我与先生在一块秋收后的田地里靠一堆火坐着。虽然有火,但是还是感觉冷得历害。旁边是我们侧翻的货车,那个庞然大物此时静静的躺在那里,似在悲悯的看着我们。货车的车头已经严重变形,玻璃窗已经碎裂不见了。周围是散乱的货物,那些大大小小的纸盒,虽然已被收到了一起,但是里面的货物已经损坏得七零八落了。

先生告诉我,因为请来的师傅开车的时候开了个小差,遇到紧急情况处理不当,把车开到了路下。好在他与那个师傅只受了点轻伤,没有伤筋动骨,这是幸运。只是我来之前,货物已经被周围村里的人哄抢去许多了,好不容易找到当地一个有点威望的人阻止了,不然只怕这一点也不剩了。他原来不想告诉我,怕我经不起这个打击,后来想想,我迟早也是会知道的。我来了多个人来帮忙,也许还会好点。

经过一天的折腾,先生此时看上去非常疲惫,我让他靠着我先睡一会,我来看着。先生起初不肯,觉得我一个女人家会害怕。也许是我在身边,他太累了,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

我不敢移动,害怕惊醒了他。天空里没有星星,远处的灯光也已熄灭,似乎除了先生的鼾声,世界一片寂静,唯有那风还在不停的吹着、呜咽着,那张狂的模样,似要把眼前的火也要吹灭,把我们全部卷进黑暗中。

火堆或许有它的生命力,随风升腾的火焰中偶尔有几颗火星炸出来,靠着火的一边,是热的,背着火的一面是冰冷的,我在这冷热的夹击中,心也开始变得冰冷了。

我默默地盯着这火,内心一片茫然,但是悲伤却如同风暴袭来,难道命运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买这台车的时候,我们已经是负债压背了,如今货物损失了大半,车子也损坏严重,余下的货就算我们再整理,估计也是难以退回了。人生似乎在这一刻给我们挖了个大坑,我们还不知道这坑有多深多大,我们还有没有爬上来的可能,这一切如同大石压在我的心上。

偶尔有车从公路上经过,没有人关注到我们,也许有人看到了,但是终究还是走了。半夜的风寒意更深,那风不时掀起我的围巾,使劲的往我脖子里灌进来,似要把我最后一点温暖也夺走一样。我揽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把围巾与帽子又紧了紧,不敢靠火太近,害怕那火星将我这衣服给烧了。空旷的田野就这样用黑暗将我们与我们的未来包裹着。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想要流泪的感觉,只感觉我的心在一阵一阵的抽痛。我想把自己埋进这黑夜中算了,在这黑夜中,我才能不去想明天会怎样,不去想将来在哪里。

我默默的感受着这黑暗,感受着这冰冷的夜。漫无边际的黑夜里,一声犬吠,一声鸡鸣,都似一声惊雷般告诉我,这世界,我还活着。

此时我已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或许害怕也没用了,我的世界还能坏到哪里去呢。我拢了拢先生身上盖的被子,尽量让他睡舒服些。我望着这个一脸疲惫的男人,在睡梦中也很不安,而在此事之前,我还在想着要怎样离开这个男人,远离这个让我总是伤心难过,日夜痛苦的男人,或许只有远离他,才能过远离那些伤害。然而,命运似乎觉得我们的缘份不止于此,偏又将我们紧紧捆在了一起。此时我们就象被困在汪洋中一条小船上的两个孩子,只能互为依靠的面对这风浪的世界。当困意袭来,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然后将买来的柴火再投进火堆里,似乎只有这火才能让我看到一点点光明。

当东方开始泛白的时候,我知道,我活着,就是来面对这艰难的人生的。人生的艰难,却是只要努力,只要坚强就能走下去,这是我后来在人生风雨中总是能重新站起来的一个信念。

然而,当那一夜我与父亲离别,便发现,纵然我可以面对人生的困苦,但是我却无力去对抗命运风沙掀起的生死离别。

我自小与父亲亲近,所以我一直以为父亲病得哪怕是不能说话,他也能一直努力为了我们挺下去。我记得那一天是2012年的农历10月初三的晚上,我象之前的几个夜晚一样,坐在他的床头陪着他,与母亲聊着家常,不时也对父亲说两句,哪怕他不能回应我,我感觉他是懂我的。

那天先生也回来了,我们兄弟姐妹,还有孩子们如往常一样围在父亲的床前吵吵闹闹的,父亲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我偶尔去握一下他的手,感觉着他手心里的温度。这几天,天气变化较大,父亲的病日益加重,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家乡有句老话:女不过节,男不过生,而后天就是父亲65岁寿辰,我们都祈祷父亲熬过这两天,因为我们相信他如果熬过了这两天,也许就会好起来。带着这份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一会摸摸父亲的头,一会握握他的手,而父亲似乎一直很安静,不曾皱眉,也不曾张嘴说什么,平静得有些异常,所以我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然而快十点钟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父亲的不对劲,他的呼吸似乎越来越弱,轻得要靠近才略有所闻。他的眼珠,已变得灰白一片,没了焦距。我惊慌地告诉母亲,急得哭了起来,一下子全家人都慌乱了起来。然而父亲还是沉沉地睡着了,任我如何呼唤,再无反应,那一刻我的眼泪狂奔,感觉自己心头的那片天真地塌了。母亲说父亲走了,他终于解脱了,以后再无病痛了。

可我不相信,晚饭的时候还能回应我动动手指的父亲,怎么会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放下了他从小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不舍得动一个手指头、他以死相逼不让远嫁的女儿。

我看着父亲,握着他的手,跪在父亲的床前,眼泪无声地流着。我一直在想,父亲或许舍不得看我难过,一会也许又会醒过来。可是随着时间过去,父亲的手渐渐变凉,他的脸也变得没有一点血色。他们给父亲穿上了黑色的寿衣,寿衣衬着父亲瘦削的脸庞,显得非常陌生。那一刻,我似乎觉得那不是我的父亲,那是一个陌生的人,我的父亲是那样慈祥又可爱的人,怎么会如此冰冷地漠视我的悲伤?

然而,尽管我再不相信,这满屋子的孩子们叫爷爷的哭声,飘飞着的钱纸灰,父亲脚边的那盏星光点点的七星灯,还有一屋子忙乱的脚步都在提醒着我,我的父亲真地走了,从此,我成了没爸的孩子。那总是笑着,让我时时觉得踏实的山倒了。

我一张张地烧着钱纸,钱纸的火光在冷寂的冬夜显得那样暗淡。我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父亲,多希望他还能再醒来吼我一声: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哭。我不时地去握父亲冰冷的手,抚摸他冰冷的脸,我害怕,害怕从明天开始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害怕没有了父亲,我就不再是孩子了。那一夜,我泪湿了衣襟。那一夜,我痛彻心扉。那一夜,我看到了死神的残酷。那一夜,我体会到冬夜的刺骨寒冷。那一夜,我长大成人。那一夜,我与父亲此生别离。

回想,还是会带来眼泪,带来伤悲。但是,正因为这些冰冷的夜晚,我变得坚强,变得对生活更加热爱,也更懂得珍惜生命。苦难也好,悲伤也好,都是让人快速成长的催化剂。

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与痛苦的生死离别,我才明白,活着就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一切,因为谁知道明天你会失去什么,又得到什么?[1]

作者简介

陈小琴,出生上世纪七十年代,目前从事酒店管理工作。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