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麦稻田)
作品欣赏
炕
炕,我被母亲拉出来后人生的第一个始发站,随即也成了我这半生的往返站。
对庄稼人来说,夏天总是忙碌的,白天,大人们忙着收割小麦,我们忙着围捕宠物。晚上,大人忙着碾场、扬场,金戈铁马一天的我们早已在艾烟的熏陶下在炕上陪蚊子睡觉了。来不及做梦,东方既白,炕成了庄稼人夏天最幸福、最渴望的地方。四季有时候也很残忍,庄稼汉最累的时候,却昼长夜短!
三餐连着四季,一眨眼就忙完了春种秋收,一场大雪浇灭了夏日的烈火,收割了秋日的喧嚣。陇原大地迎来了一片宁静祥和,如果说春夏是大人们的季节,冬天则是我们的。也许冬天是离年最近的季节。打雪仗、捕麻雀,永远是我们冬日不能缺席的游戏。虽然雪是冬的小伙伴,但小伙伴有时候也经常会闹别扭,有时一个冬天也不带串门的。没有雪的日子里,陇上高原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冷酷、狰狞。于是,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那是大人们的诗、事。炕,一堆树叶,一堆杂草,足以温暖一个冬天。不过至今为止,我任然没学会烧炕。炕是整个冬日我们唯一的室内游乐场,听戏,打牌,下棋,猜字谜,听老人讲故事,或许,人生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大多都发生在炕上........奶奶嘴里故事的不是惊悚片就是魔幻片。后来想想,我跟加西亚马尔克斯小时候听的故事大同小异,不过我后来没能写出《百年孤独》,他却写了。外公的故事来源都是小说、戏曲。所以听起来都比较顺理成章,对我影响甚大,让我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平平庸用的良民。至今未能成圣贤,也许时间还没到。炕虽然不足5个平方,在我们的心里,它永远没有边界。因为那里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嬉、笑、怒、骂。
庚子多事,武汉爆发了建国以来最大的疫情。无奈,我好像回到了童年。炕为伴,书为媒。世事沧桑,斗转星移。讲魔幻故事的奶奶早已驾鹤西奔了,庆幸的是耄耋之年的外公还健在。炕还是哪个炕,讲故事的人却变成了我,没有三国的分分合合,也没有水浒的打打杀杀。直到今天我才懂,现实的故事永远比小说的剧情更复杂。不知道这炕还能承载他们多久,也不知道这炕我还能依附多久!
世界很大,跑不快,也许没有立足的地方。炕却总是给你留了一席之地。炕热了,家就暖了。
炕,一个跌倒永远不想起来的地方。
炕,我心中永远的耶路撒冷!
作者简介
麦稻田,散文在线网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