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裤，我会穿它到老(吴琼)
作品欣赏
听秋
闲暇时，整理了一下衣橱，竟发现里面有三分之一的空间被我的牛仔裤所占据。长的，短的，浅色的，深色的，本色的，磨毛的，中腰的，低腰的，直筒的，微喇的，紧身的，宽松的，林林总总，形形色色。坐在一大堆的牛仔裤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说起对牛仔裤的痴迷要追溯到高中时代，全校同学在没有校服的情况下，服装居然也如此得整齐划一，非蓝既绿。女同学似乎要好一点，但当时我对男女界限模糊不清，从没有特别留意过性别之间的差异。只记得似乎个个都是灰头土脸，一副柴禾妞的模样。我当时虽自命不凡也终无法免俗，一双单边布鞋，裤腿稍挽，一定要露出半白不白的袜子来。当时有一句所谓的穿衣圣典：正不正，一身蓝；狂不狂，一身黄。一到放学，场面极其壮观，好像学校将牛仔裤进行到底是蝗灾的起源地。幸好那时候家长没有接孩子放学的惯例，否则要靠服装去辨别自己的孩子无疑是天方夜谭，足以使找人者口歪眼斜。其实大人们的穿着也不过如此，个个好像被复制过一般，除了高矮胖瘦，从神情上都是那样的相似，一样的木然。
这样的视觉习惯在高二的某一天清晨被打破了，我们班转来一个女同学，叫什么早忘记了，只记得她经常穿着一条当时极其罕见的牛仔裤，那是一条磨得发白的牛仔裤，把一个豆蔻少女的身材包裹得曼妙非常。很快我就发现，几乎全班的男同学都在有意无意地对她献着殷勤。于是这个女同学在全班女生心照不宣地抵制下被空前地孤立起来。老师也不喜欢她，我们那个时代的老师就像王朔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眼神凌厉，一副马列老太太样子的绝经期妇女，她们对少男少女之间的暧昧反感警惕到了极点。班主任经常出言讥讽她，弄得她不知所措，眼泪汪汪。终于有一天，老师命令她换掉牛仔裤，言辞之激烈令人瞠目结舌，居然上纲上线到道德品质方面。我这位将牛仔裤进行到底可怜的女同学只好和老师打起了游击战，冲突自然产生，双方都有极其执著的品味定位，都为一条裤子饱含了过分的热情或过分的敌意。胳膊拗不过大腿，战争以老师的胜利而宣告结束，女同学最终和其他女生融为一体，面目逐渐在我记忆里模糊不清。事情过去了许多年，女同学早已在南方定居，我心中的牛仔裤，似乎有些淡忘了……
那天，走进鹤城规模最大的休闲服专卖店纯属偶然，原因是，有位穿露脐牛仔裤的新潮女孩迈着骄傲的步伐从店里走出来，在阳光里泛着朝气蓬勃的活力。心，刹那间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牛仔裤，梦寐已久的初恋情人在记忆里复活。
——于是我对牛仔裤的喜爱便一日胜过一日，有了挥不去赶不走的牛仔情结。也许是源于对僵化的教学体制和所谓的思想控制的不满，我更看重牛仔裤背后所蕴含的某种意义。自由！牛仔裤的精神是自由，这将牛仔裤进行到底自由二字大约等同我概念中的“放纵”——随心所欲，我行我素，人性本真。这样的境界，可能是人人都渴望的，但未必人人都可及，我这个从思想开放之前走过来的人，胆小已成性格，几乎没有让自己自由过一天，“玷污”牛仔裤也就很自然了。这是不是也是种寄托呢？如今，虽说有了很多彩色的布料，但我最偏爱的还是传统的蓝色，裤型则偏爱微喇的。这些牛仔裤，见证了我青春的骄傲，让我回忆起那些如歌的岁月。
我是那种能够把最初的喜爱延续成长久的人。翻来覆去地听一首歌，直至感觉索然无味；不辞辛苦地行走在山山水水的路上，直到双脚疲惫不堪；兴致不减地读书创作，直至头昏脑胀。或许，对牛仔裤的喜爱，我也会保持得很久很久。年轻潇洒放荡不羁的性格特喜欢随意、简单、青春张扬的牛仔裤，直筒的、微喇的、弹力的、深色浅色的，也记不清楚穿过多少条。后来，总感觉我微胖的身体实在不配再穿属于青春和纤细的时尚，印着活泼潇洒的往事便渐沉渐寂。
一条条的牛仔裤，陪我走过了许多个寒暑交替的日子。曾陪我漫步过异乡街头小巷的静幽；曾陪我走过大漠黄沙戈壁的苍凉；曾陪我看过碧海蓝天的宽阔；曾陪我走过青葱年少的稚涩；见证过我牵手相伴的快乐；体验过我美丽忧伤的泪痕。甚至用它的厚实温暖，陪我度过了生命中最疼痛的日子。
细数着一条条的牛仔裤，似乎就在细数着曾经的记忆和心情，一条条的牛仔裤，真实记录了每一段的时间和岁月，这一条条牛仔裤，就是一个个真实的故事情节，而这故事情节，还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延续，而我，也会让牛仔裤的随心、随意、舒畅自如的个性美丽在我的生命里继续。
我希望去杭州、桂林、上海、西安、海南等地方，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和当地的朋友一起生活，感受这些城市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我希望能写一些朴素而简洁的文字，如实记录内心的低语，收藏自己的记忆。我希望能穿着如牛仔裤般朴实无华的衣服，自由闲适地过着平凡的生活！
牛仔裤，它是属于男人的，更是属于我们女人的。牛仔裤的世界，亦柔亦刚，待到形神合一，便已然刻骨销魂。不曾于少年时体现的风采，但迎来了现时作为成熟男性的魅力，不是吗?
牛仔裤，我想，我会穿它到老！ [1]
作者简介
吴琼，笔名紫岚凝翠，蒙族。中国青年诗人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