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杰
简介
香港时事评论员,前学苑副总编辑,曾经被香港行政长官梁振英点名批评。早年就读香港道教联合会邓显纪念中学和恒生商学书院,现就读香港大学经济系,副修政治及中国文学。在2015年1月18日的香港电台节目《城市论坛》中,王俊杰和游清源和亲建制派的青年民建联主席周浩鼎和冯炜光就《香港民族论》内容激辩,其中王更质问周,中港关系有如盲婚哑嫁,若要他跟蒋丽芸结婚他会否忠诚。[1]
百年港大,为谁而立?
香港大学,成立于一九一一年。当时,中国正处水深火热之际,在内饱受封建统治之苦,对外则面临列强瓜分;南方的香港则已沦为殖民地逾半世纪。一九零 五年清朝政府废除科举制,大学教育成为社会关注问题,各国列强都希望透过教育在中国现代化过程中瓜分利益。因此,中国境内之西式大学数目剧增,当中大部份 位于商埠,由基督教会成立。科举废除前,中国学生来港读书兴趣不大,因其读书主要为入仕,即做官,而在港读书却无官可做。
港大创校契机──列强远东之争
自二十世纪初,列强改以文化霸权形式侵略中国,而商业与文化关系则互相依赖。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吸引大量中国学生到当地读书。列强正逐鹿东亚,远东 地区包括中国,极可能出现英国与日本之角逐。大量中国学生留日读书,日本对英国在东方的势力构成威胁。除日本外,英国亦要与德国争长短。德国于一九八九年 在胶洲湾建立殖民地,影响力遍及整个山东。德国又于中国积极建设中学、科技学院,意图获得与香港等同的经济利益,与英国展开殖民竞赛。一九零五年十二月十 五日,香港《德臣西报》(China Mail)澳洲藉编辑唐纳(Donald)撰文,建议港英政府应于本地创立一所大学,以吸引中国学生来港读书,借此扩大英国于中国大陆及在港之影响力,包 括商业及文化优势。唐纳在文中,更以“帝国资产”来形容该所大学。然而,当时香港人口不足四十万人,且大部份为流动人口,故唐纳之建议并未获得太大回响, 甚至遭人质疑此举的成效。时任港督的弥敦更直言,在港办大学乃不可能之事。 及至一九零七年,卢押(Frederick Lugard)出任港督,局势急转。卢押就职后,对《德臣西报》提出之建校呼吁大表赞同,决志于香港创立大学。翌年,卢押于圣士提反书院之毕业典礼上致 辞,提出成立大学计划,借此在远东宣扬英国文化及扩张影响力。卢押指,掠夺领土的时代已经过去,应以教育及文化进行统战。卢押不单将自己形容为“帝国使 者”,更坦言希望港大毕业生成为“帝国使者”,意图可谓非常赤裸。卢押又称,香港大学应将列斯大学及伯明翰大学作蓝本,即以医工等应用科学为尊,而非模仿 牛津剑桥一类博雅学府。由于正值晚清改革、清廷需要技术人材之际,卢押此举乃希望取得中国政府支持。另外,由于社会秩序稳定为商业活动之先决条件,殖民地 动荡将损害大英帝国的条约利益,而当时南华地区乃革命温床,故卢押希望大学课程尽量避开西方哲学、政治、经济及历史一类启蒙教育,以免鼓吹及培养出革命思 潮。此后,卢押积极筹集资金,创校一事始有成果。然而,如果仔细分析一下当时捐款名单,可以发觉英国政府对卢押之帝国计划并不热衷。若将资金来源分为华人 及非华人,两者比例相近。华人当中,尤以海外华侨及两广总督最为热心。非华人当中,英国商行对捐款表现消极,大部份资金来自少数族裔。卢押提议斥费钜额在 异地推行高等教育,令不少英国人感到震惊,包括时任皇仁书院校长胡礼博士(Dr. Bateson Wright)。事实上,最大力支持建校者并非英政府,而是民族尊严受创,希望大学教育革故鼎新的中国人。亦有言论指,英国人拒捐的原因,是担心于港成立 大学会导致中国人超越己国,不想自身崇高地位受到挑战。相反,少数族裔于港做生意,时有畏惧得不到保障,故鼎力支持港督卢押之计划,藉以巩固自身地位。纵 观当时社会形势,卢押可谓凭一己之力创造出建校有利条件。
一九一一年三月,由“香港西医书院”及“香港官立技术专科学校”合并而成的香港大学正式注册成立,并于翌年三月揭幕。卢押重申港大办学宗旨是为中国 而立,帮助新的中国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并带来互惠利益。港大初次开课时,只有四十四名学生及一位教授,可谓寂寂无名。而且,香港大学以英语授课,难以吸引 中国学生,亦是卢押的主意。当时何启(第一位获封爵士的华人、曾任立法局非官守议员)曾倡议中文教学,惟卢押表示,只有西方语言方能发挥西方教育之精髓。 若明了卢押创办香港大学的用心,不难理解何以他坚持英语教学。只是此一决定代价非浅,窒碍了港大日后的发展,特别是港大于二次大战前收生不足,与此不无关 系。
殖民主义之捆缚
虽说最初港大成立之宗旨乃为中国而立,但最终却沦为偏安一隅的学府。辛亥革命推翻满清政权后,林林总总的高等学府在中国境内纷纷成立,闻名者有北京 大学、清华大学及岭南大学等,赴港求学者为数甚寡,为中国而立的初衷沦为空谈。港大未能完成为中国培训人材的使命,究其原因,皆因殖民主义而起。港大乃英 式大学,卢押极力反对用中文授课,创校时亦不设中文系。及至一九二五年,港督金文泰上任履职。金文泰对中国文学情有独钟,又与避居香港的一众晚清翰林(赖 际熙、区大典等)相处甚欢,故积极向港大建议成立中文学系。几经周折,中文学院方始于一九二七年成立。中文学院由晚清进士掌管,学习模式自然承袭前清,用 文言文教学,以八股为宗、读书尊孔,偏于记诵。一九三五年,胡适到港考察。由于中国当时已经历五四运动及新文化运动,胡适对中文系之教学模式颇有微言,于 是推荐许地山教授担任系主任。许地山成为当时唯一的华人教授,黄丽松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港大学生。许氏甫一上位,立刻将教学制度改革,以中国文学、历史及哲 学为课程核心,配合翻译课程,令学风为之一变。五四运动及新文化运于动一九一九年爆发,由北京蔓延至全国学府,掀起翻天覆地的思潮变革,港大的中文学院却 于十多年后始有所成,对中国文化发展自然影响甚微。受殖民主义此一枷锁捆缚,港大为中国训练人材的使命未能达成。为中国而立,说穿了只是铿锵悦耳的口号。
亲历血火洗礼 书下辉煌史诗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事变,八年抗日战争就此展开。由于军备落后、物资不足,中国国民政府唯有采取拖延战术,利用辽阔彊土换取时间准备战争,即 所谓以空间换取时间。中国军民以血肉之躯殊死抵抗,虽国土最终幸保不失,但抗战期间伤亡极为钜大。一九三七年末国民政府首都陷落,日军血洗南京城,手刃数 十万手无寸铁的平民。冷血屠城,不但举国震惊,亦撼慑了港大学子之心。当时,有医科毕业生发起加入抗战医疗服务行列,港大学生会随即筹款捐助救伤车及战地 外科手术装备。
一九三八年冬,广州痛遭日军占领,广州岭南大学亦被迫迁到香港。港大成为岭南师生的避难所,并借出校舍,让岭南师生得以复课。据历史记载,当时复课 生加上其他院校之转读生,岭南大学在港学生人数竟达广州时期的九成之多。由于港大本身已财力匮竭,再加上岭南师生的额外开支,可谓雪上加霜。纵难关重重, 当时港大依然拒绝缩减规模。港督暨港大校监罗富国曾言:“我们要竭尽所能维持港大创办人高尚的目标……除了教育香港市民……我们还有为中国训练人材的使 命。”此前,港大与国内大学联系甚少,但危急关头毅然伸出援手,更显教育真谛。 其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攻香港,战时香港烽烟四起,华美而悲哀。短短数小时间,陆佑堂由试场变为临时医院,后来更遭日军炮轰。最终,日军只用 了十八日时间就将香港攻占,期间港大医科生日以继夜为伤者急救,女学生亦义务担当看护。香港沦陷后,部份港大师生陆续返回中国继续学业或工作,另一部份则 四散各地,参与抗战及后勤工作,包括游击队、医疗援助及建筑工程。鲜血染袍,洗涤了长经殖民统治而炼成的冷漠心灵;战火连天,令港大精神有如浴火凤凰展翅 翱翔。
港大精神失落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无条件投降,英国于八月底重掌对香港之管治。战后百废待兴,港大校舍饱受炮火蹂躏,满目疮痍。但经过一年筹备,港大已急 不及待复课。早于一九四三年,英国已经开始研究殖民地高等教育于战后的发展方向,香港大学之存废正是其中一个研究事项。委员会初步认定,战后港大应尽快复 校,以切合战后重建香港的目标。英国政府于一九四五年底委任由觉士(Charles Cox)为主席的香港大学顾问委员会,就港大在战后的发展路向提供意见。然而,此一报告书尚在谘询阶段,中国大陆的形势即起了急剧变化,国共内战爆发,共 军势如破竹,国军节节败退。英国外交部就港大复校方向及成效提出质疑,报告书最终胎死腹中。最终,中国共产党嬴得内战,国民党退踞台湾。一九四九年,共产 党取得政权,并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随后推行了三十年的锁国政策。共产中国与包括英国在内的西方世界壁垒分明,形成两个意识形态各异的阵营。香港大学作为 西方学府及殖民教育的象征,身处进退维谷之尴尬处境,又因中港边界封锁,为中国而立的理念已无用武之地。战争期间,港大生一片丹心、满腔热忱为中国服务, 誓以鲜血力荐轩辕。香港重光后,却因中共窃政而惨遭敌视,沦为黄土上陌生的一角落。而港大与中国关系就此割断,业已失去创校时的高尚精神,不知何去何从。
面对新的政治形势和中港两地的巨大变化,又适逢五十年代韩战爆发,港大生存受到威胁,不得不积极探索未来的发展方向。一九五零年四月,锺士 (Bernard Mouat Jones) 及亚当( Walter Adams)代表殖民地高等教育大学校际理事会到访港大,研究大学的财政问题。两人原先任职于以觉士为首之香港大学顾问委员会,他们全力支持港大扩展,并 指出港大毕业生将于本土社会占据领导地位,初步确认港大乃为香港而立。
纵然如此,对于莘莘学子来说,前方却是苦无出路。身受西方观念及民族情绪冲击,可谓不知所措。东南亚民族独立运动风起云涌,但港独却未成为香港主流 言论。由于思想紊乱、心无寄托,当时多数港大学生只得埋首读书,为钱途铺路。另一方面,由于大量中国居民涌港,学校及学额数目供不应求,当时连小学教育亦 不普及,遑论高等教育。于此环境底下,港大学生大多为富家子弟,港大亦因而成为训练高级公务员的贵族学校。港大之殖民色彩本已浓烈,此时更成为以英语教育 之最高学府,故被讥为奴化教育学府。
为中国而立?
由于中国升学之路已断,港英政府于一九五一年底委任以贾士域(John Keswick)为主席的委员会,就香港高等教育作研究,以考量是否需另设立一所中文授课的大学,以收容中国学生。委员会于一九五二件完成报告书,最终拒 绝接纳另设一所大学,并强调香港大学应为本港唯一颁授学位之学府。委员会持此立场之主要原因乃受英国传统高等教育政策影响,政府于每一属地不会设立超过一 所大学。另一原因则是基于节省资源的原则,以港大现有设备作进一步发展,比较划算。报告书建议港大设立双轨课程,保持英文教学,另辟设以中文教学之课程。 该报告书获港督葛量洪接纳,并立即拨款,惟港大之反应却有颇大分歧。开办中文课程之建议获教务委员会通过,但最终为大学董事会以财政困难、课程编排困难及 教师培训需时等为由所推翻。此一决定,虽然令香港大学生丧失了成为中、英文双轨教育领导者的机会,却催生了十年后香港中文大学的成立,影响深远。贾士域并 正式把香港大学定位为培育公务员,为中国而立之事业于此止步。
一九五三年,港督葛量洪以校监的身份邀两名英国大学行政人员詹宁斯爵士(Sir Ivor Jennings)及洛根爵士(Sir Douglas Logan)来港,就大学的财政、功能及宪法作全面检讨。两人发表一项报告,主要是针对贾士域报告所引发的争议,同时把港大立校时的政治考量加以淡化。
詹宁斯及洛根所提交之报告深谋远虑,遂为刚从“为中国而立”转向“为香港而立”的港大提供重要发展蓝图,为其战后发展定下了明确方向。于学科设计 上,报告建议港大加入亚洲及本地元素,如加强中国文化研究及尽量聘用熟识本地社会状况的教职员等,而最关键的是强调港大毋须急于改用中文教学。报告又建议 政府重新拟定一条香港大学法例,将架构上政府官员所占的当然委员名额减至一位,曾任港大教务长的梅乐彬先生(Bernard Mellor)认为新法例生效之时(一九五八年九月一日),为港大开创四十七年来的新气象。检讨报告亦提出一个重大建议,将校董会与校务委员会作明确分 工,并赋予校务委员会更大权力,令大学有更大自由度管理其事务。 另一方面,新法例亦正式把“为中国而立”此一条文删掉。中国共产党于一九五七年起反右运动,从一九五八年更推出三面红旗等计划。香港大学看不到为中 国服务的前景,索性删去这则将自创校首日已列入大学定位的条文。从此,香港大学将资源投放于培育本地人材,致力为香港服务。港大毕业生在工商、科技、政治 等不同行业领域均有巨大贡献,造就东方明珠的成功。
为香港而立!
六十年代中晚期是香港教育发展具关键性的时期。在芸芸的改革中,要数对大学以致香港社会影响最大最深远的,首推政府大幅增加资助大学生的名额及款 额。一直以来,获政府津贴入读港大的学生所占比例(占比)很低,香港大学被称为贵族学校,家贫者只能望门轻叹。港大校长乐品淳在一九六七年学位颁授典礼中 痛陈贫苦学生之苦况,联同中文大学校长向政府施压,要求政府提供助学金及贷款。
一九六九年五月,政府资助大学生的财政计划开始运作,申请由两所大学组成的联合委员会负责审核。申请学生须连续居港三年,若符合资格,政府便会发放助学金及免息贷款。助学金乃专为资助学费及其他开支而设,贷款则为补助学生生活费而来,以大学毕业后五年为期,分二十季清还。
学生资助计划实施后,造福了原先因家境不佳而丧失入读大学机会的平民家庭。任何人只要符合入学资格,均有接受大学教育的机会,大大促进社会流动性。 学费资助的出现,打破过往富家子弟垄断高等教育之局面,为香港其后数十年飞跃发展奠下稳健基础。乐品淳在一九七零年的学位颁授典礼上指出这个计划是过去五 年来最重要的转变。实则上,这是港大创校后最大改变之一。计划实施后,香港大学逐渐从一所贵族学校蜕变为平民大学,为香港而立的使命得以落实。
在大学管理方面,港大开始洗刷其殖民地色彩。当中最大改革要数校董会主席改由非官守议员担任一项。政府又将大学资助改为三年拨款制,大学校务委员会 (Council) 将包括聘任教师在内之权力下放予大学教务委员会(Senate),而教务委员会亦把权力下放到各学院的院务委员会。教务委员会的组织得以扩大,此举加强了 教职员对大学之向心力及归属感。
于教学方面,一九六七年,港大开设社会科学学院,影响极其深远。社会科学学院的成立,满足了香港社会发展所需,孕育出大批对政治、经济、社会、地理 以至心理等范畴均有广博认识的人材,不少更成为香港社会的领袖人物。另外一个重大新猷是法学院的成立。一九六九年,港大开办法律学系,并于一九八四年升级 为学院,乃香港第一所法律学院。此后,法学院为香港培养大批法律专才,有助巩固香港法治基石。
港大十年赤化风云
八九年六四屠城后,中共为禁绝一切反对声音,对学界采取严密监控,中华大地上难有独立自主的学生会。国粹派鼎盛的七十年代,中共高度介入学生运动,学界成为统战重灾区。近年,中共统战手段愈见赤裸,意图将学界纳入北方阵营,港大首当其冲。
零一及零二年期间,王耀莹两度筹组和风阁参选学生会,惟遭揭露亲中背景而落败。其后,王耀莹专注经营香港各区专上学生同盟(HKTSA),渗透各大 学生会。王耀莹毕业后身居多个左派团体要职,并多次出入中联办。二零零四年,学生会外务副会长冯英伦应中联办邀请率团访京,回港后发出《七一救港宣言》, 当中提出“普选不是一切事情的解决办法”,引起公众哗然。二零零九年,有指王耀莹派人渗入港大干事会招庄会,并暗中邀见一年级生,当中包括陈一谔。其后, 陈一谔当选港大学生会会长,于论坛公开质疑六四未必有平民死亡,又谓中共当权者未必有错,更形容柴玲为“走佬学生领袖”,最终被港大同学公投罢免。二零一 一年,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李克强出席港大百周年庆典,部份学生会干事不满大学未有开放活动予港大师生及公众出席,并质疑港大校方向中共献媚,遂发动旧生 及学生于当天示威。其间,学生会时事秘书及学联成员于梯间被推倒,是为“八一八事件”。二零一二年,学生会于特首选举期间豪掷三十八万于八份报章刊登全版 广告,指选举涉及黑金政治,又要求北京介入,视一国两制及高度自治如无物。同年九月,学生会发起公投要求罢免首席副校长钱大康与学生事务长周伟立,但被学 生斥责无风作浪、具政治目的。公投反应冷淡,且有造票之嫌,选举监察官曾要求学生会调查,最后却不了了之。二零一三年,香港各区专上学生同盟企图扶植新血 入主干事会。以会长陈冠康为首的当届学生会擅自宣布周年大选截止期、押后点票、伪造选票,暗捧干事会候选内阁焕薪,又明贬另一候选内阁弘曦。由院会、舍堂 宿生会、校园传媒等组成的改革派一直周旋到底,最终千多名学生发起“中山起义”集会要求会长陈冠康及评议会主席谭振声下台。学生会又无理解雇资深员工以引 入亲信,高薪雇用专上学生同盟成员林嘉骏,意图达到行政干预之目的。过去十年,香港大学可谓风波不断。虽然英国统治已成历史,但殖民大学仍未解殖,甘于自 圈为奴,只是宗主由港英政府变为港共政府及中国共产党。
明明德于天下 重铸港大精神
名义上,港大创校时乃为中国而立,惟该“中国”是满清统治下的中国,港大成立时满清已被推翻。实际上,港大本质上乃帝国侵华的载体,为中国而立只是 糖衣毒药的表层。自辛亥革命推翻满清政权后,中国大学纷纷成立,卢押等帝国主义者之美好计划全盘落索。阴差阳错下,港大百多年来率先达致的成就却是为香港 而立,多年来孕育出无数学者及专业人材。讽刺的是,为香港而立此重大意义却从未被强调重视。从历史窥探港大的使命,香港大学与香港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港英 时期,公务员以廉洁及高效率见称,常被誉为亚洲典范,当中港大功不可没。然则大学之所以为大,并非自我封圣,而是社会赋予之。大学既作为社会良心,必须恪 守独立自主精神,绝不应以为政府训练人材作最高教育理念。港大素为学运桥头堡、社会改革摇篮,要回顾辉煌过去,更要放眼未来,自我期许为生民立命,为万世 开太平。港大生毕业后或投身政治、或成商界新贵、或为人师表,与本港社会课题难脱关系。
一九九七年主权移交以后,香港与中国大陆的关系变得更为错综复杂、危机四伏。大陆毗邻香港,虽有边界阻隔及法制差异,但早已名存实亡。中国经济腾 飞,令不少民众认为党国以至其自身,可以君临天下。中共不断瞒骗港人,谎称香港受“祖国”照顾及恩惠。另外,英国占领香港,普遍大陆人视之为国耻,又嘲港 人为英奴。英治时期,香港得以迅速发展,大陆人却视港人为逃兵,苟且偷安得来繁荣安定。香港部份心怀大中华情意结的人,对于可托庇英国治下而避过民族苦 劫,亦心存愧疚、独自含恨,觉得要向中国大陆献身以报恩赎罪。如斯舆论被臆造成主流民意,令多少香港人莫白背负民族叛徒的罪名,自觉有负于国家。不少身中 大一统情花毒的香港人,就此不计利害得失,终身去为一个被中共骑劫的“国”付出。事实上,于中国动荡时期,香港担当避难所的角色,接收大量难民,为中国保 存了人材、知识及资金,并提供宝贵外汇。若无香港,难民将四散于世界各地,日后中共推行改革开放时难以回收。香港不但没有亏欠中国半分,九七后更要反哺中 国,提供教育及医疗等福利。中共入主后,部份港人称北京政府为“阿爷”,甚为不当。中共于一九四九年建国,迄今方得六十来岁之龄,又于文化大革命时将数千 年来的传统摧毁殆尽,已然礼法崩坏。反观香港,一八三零年末英国人登陆香港时,发现岛上已有定居生活的惯常规律,又有中国传统社会之公共造物如庙宇及祠堂 等,而香港至今仍保留正体字及粤音等传统,继承了部份华夏命脉。香港免受文革摧残,文化底蕴得以保存,又将西方文化引进至日常生活及工商百业,摆脱中国文 化之羁绊,形成一种独有混合文化。故此,港人毋须妄自菲薄,反应正视己身文明,昂首以对中共政权。
八九之后,香港与中国分途而行,且渐行渐远。中共政府欲以经济维稳,步上政治倒退之路。由于当时本土意识及相关论述尚未完整,社会极少议论,香港民 主派人士或寄望共产党自我改善,或主张结束一党专政。上一代视建设民主中国为一种浪漫,却令今代港人无辜饱受毒害。民主回归走到尽头,民主派人士只能终日 活于大中华之民族情感及想像当中,不肯承认共产中国乃流氓国家,徒然去爱一个虚拟而尚未出生的未来式美好“中国”。爱国并非甚么高尚情操,爱是一种无法衡 量的感情,盲目而危险。而现在的“中国”奉行权力私有制,党垄断了领土及主权,人民只能沦为党的奴隶,自称爱国不爱党绝无意义。若说今日港大仍肩负为中国 而立的重责,那必定是一个主权在民的中国,绝非中共操纵的“国”。可惜,正因党国不分造成的权贵政治,中国民主梦一再升起又一再幻灭。
港大校训为明德格物,《礼记‧大学》有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逢世风日下、时局纷乱之际,港大同学应有匡时济世之抱负。 眼下我城堪忧,中共化身巨人压境,自由之港正被极权思想逐步蚕食,城门即将告破。港大立于香港百年,既为我城一等学府,必要承担自救救港之重责,回狂澜于 既倒,使之转危为安。八一八事件、三一二黑金声明之事固然可一不可再,港大同学更须庄敬自强以昭铮铮风骨,不单要捍卫我校免再受辱,更要主导我城前路,先 匡救香港、后拥抱中华,继而立足于世界。陈寅恪先生曾言:“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不自由,毋宁死耳”,独立之精 神及自由之思想必须以生死力争。港大立校百年,正是重新自我定位,阐释大学精神之最佳时机。[2]
影片
参考文献
- ↑ 冯炜光王俊杰争论“港独”. [2015-02-28]. (原始内容存档于2015-01-18).
- ↑ 王俊杰: 百年港大,为谁而立?,Just Getting By,2014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