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馬秀芳)
作品欣賞
生活
陰晴不定的天氣,使人們的心情也變得陰晴不定,額爾齊斯河水也漸漸變涼,但小鎮的人們每晚到七彩河看音樂噴泉的熱情並未因這陰晴不定的天氣而有絲毫減弱。暴雨後天晴,彩虹斜掛,兩隻蜻蜓落在晾衣服的鐵絲上,三隻燕子站在懸在高空的黑色電纜上,嘰嘰喳喳聊着天,這些逆境中磨鍊出來的聰明,是它們活下去的本領。
妹問四歲的女兒,「贏和輸誰重要?」琪琪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自己最重要。」一直困擾我們成人的問題,卻被小孩一語道破。散步時,同學忽然冒出一句:「你說怪不怪,世上這麼多人,竟沒兩張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有些問題,還需科學家們繼續探索,我們普通人想破自己的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五彩灘景區,年輕媽媽帶着兩小孩遊玩,指着在藍色天空盤旋的一隻老鷹說:「看,天上有隻烏鴉。」隨着她的話音,我抬頭望見了一隻老鷹。「那是老鷹,不是烏鴉,烏鴉是黑色的。」「我戴着墨鏡,所以看成黑色了。」年輕媽媽不好意思地解釋着,活在人世,我們不能戴着有色眼鏡看事物。
做批發零售饃饃、花卷小生意,好好不發朋友圈的親戚,昨天突然發了一條請大家「諒解」的朋友圈,內容如下:「因近期市場小麥、麵粉等價格上漲,2022年7月25日起,饃饃、花卷等進行調價,饃饃批發0.8元,零售價1元;花卷批發0.9元,零售價1.2元」;麵條、烤餅等麵食批發和零售價均上調。」
拿死工資的朋友說自己的頭髮白了兩次,一次是買房子,另外一次也是因買房子,對小老百姓來說,買房子是件讓人頭髮白的大事。
高溫預警,想象着在小院的葡萄架下,來一杯杏仁茶,一碗青杏子湯飯。街上的一切物都散着熱發着光,對面走過的女孩眼睫毛真長,睫毛的倒影映在臉上。早上,走路上班,遇見一位在路邊花叢中拔草的老太太,說一天可以掙100元的工錢,既掙了錢還鍛煉了身體,她問我貴姓,在哪個單位上班,臨別時,祝我工作順利,身體健康。我說也祝你身體健康,一切都好。糟糕心情被一位陌生人的祝福愉悅。
一陣風吹來,地上的落葉嘩啦啦圍成一圈,手牽着手,開始玩起找朋友的遊戲,多像小時候的我們,好朋友那麼多也那麼容易找,長大後,好朋友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難找了,蠢蠢欲動的生命,讓人間顯得格外擁擠,塵世蒼茫,風颳來男人女人的故事,更願意想象成他們是為了純潔的愛情私定終身,允許一切如其所是。
北屯小伙又開車拉着自家種的桃子到小區里來賣,婦人穿一件黑底紅碎花的長紗裙,背一方形黑色皮包,穿一雙黑色的年輕人穿的旅遊鞋,應該是子女們不穿的鞋,她撿來穿了。右手提一箱濃縮風味酸奶,站在賣桃車前,跟賣桃小伙討價還價,小伙的桃剛從樹上摘的,新鮮,要比外面超市的貴,價格沒談成,女人提着酸奶走了,到小區附近的公交車站等公交車。
60歲的女人牽着男人的手,男人中了風,像小孩學步,慢慢朝前一點一點挪着雙腳,「曬曬太陽舒服吧?明天還帶你出來曬曬。」男人點頭說好,笑得像個小孩。穿紅襯衣騎三輪車的拾荒女人,問小區門口值班的保安,「吃早飯了嗎?」「吃了。」「吃的什麼?」「油條、包子和奶茶。」一切都是濃郁的煙火氣息,我們一切的努力,不過是為了完成普通的生活。[1]
作者簡介
馬秀芳,回族,現居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