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日子裡(牛勃)
作品欣賞
盛夏的日子裡
記憶中，盛夏的日子里，放了暑假的頑童們悄悄地瞞着家裡的父母，相約在池塘里偷着游泳、打水仗、捉魚蝦、摸螺螄。玩累了，饑渴了，便躺倒在池塘邊的柳樹下休息，或跑到不遠處的瓜地里偷瓜吃。有的時候，頑童們一起來，拿着鐵鍬，把水塘的沿邊整出一個斜坡，然後再往上抹上稀泥，當潤滑油用。接着，頑童們光着屁股，一個接一個順着斜坡魚貫下滑而下，直衝向池塘，就像海邊的滑沙，高興極了。有時斜坡的土裡有碎磚塊，或碎玻璃之類的東西，頑童們光着屁股高速下滑時，就被劃傷了屁股，但從高處下滑沖向水裡的刺激和愜意讓他們變得異常勇敢，樂此不疲，全然不顧皮肉受傷的痛。夏天的夜晚，池塘邊三三兩兩地坐着一些納涼的大人們，手裡輕緩地、懶洋洋地搖着扇子，沒有邊際的胡吹亂侃，東家長，西家短。閒談中，人們度過難熬的悶熱的天氣。安靜的孩子們滿足地躺在大人的懷裡，細數着天上的星星，數累了便沉沉的睡去。夏季傍晚的池塘也是大人們的天下，男人們會跳到池塘里，洗去一天的勞累，而女人們則在池塘邊的條石上用毛巾蘸着池水擦去身上的汗漬。
記憶中，秋冬季節，天寒地凍，池塘水冷，偶爾也會結上一層晶晶亮的冰。此時的池塘，來得最多的是洗衣漿裳，淘米洗菜的村婦。頑皮的孩子們只有在隆冬時節，池塘結了厚厚的冰時，才會光顧。他們在塘邊敲着冰塊玩，或撿了薄薄的磚片，用力扔到冰面上，讓磚片滑得很遠很遠。此時此刻，天光雲影倒映在池塘的冰面，倒也美麗得很。
而今，家鄉這片從遠古走到今天的池塘只剩下一灘淺水了，池塘里長滿了野蘆葦、菖蒲、雜草。池塘里漾着淺淺的水，水面上漂浮着深色的綠藻，飄滿了各色各樣的玻璃瓶和塑料袋。鵝鴨們懶得進去了，連泥鰍都不見蹤影了。一直記着，這個池塘就是家鄉的眼睛，此時此刻，三觀盡毀，假如這也叫眼睛，那跟瞎眼有何異？這遠古的池塘再也沒有了過去的熱鬧和靈氣了。
記憶中的池塘消失了，家鄉的池塘只能留在自己的回憶中和幻想里了。
作者簡介
牛勃，必讀社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