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飛鴻(紀昀清)
作品欣賞
目送飛鴻
雨稀，有飛鴻過境，越過鐘聲的叩問和流水的靜默，我在此望見的樓鍾還是彼時的模樣嗎？說什麼「行僧煙際認樓鍾」，念出這句詩，早把寒山忘了，為何是「行僧」而非「行人」呢？樓鍾所指對僧來說是靈魂的棲息之所，於行人不過是別處他物，那我所見為甚？心念至此，感覺鐘聲里有影子飛出，一下子驚醒我體內隱伏的「滑」，思緒沿煙際一道光滑的弧線飛去，念想追逐連天雨意，也漸漸遠了。
「鐘聲隱」，心裡突然冒出來，當遠處的遠消失在畫面。儼然那聲音裡面藏儲了很多，可又說不出，鐘聲破執煙雨、樓台、塔影的清越在我身中蕩漾、起伏，它超然於周圍環境，一聲聲，身旁這些連在一起假相隨之支離裂解。
飛影有聲，歸去自歸去。緣心的方向望去，春雨數點帶雲歸，為到訪者置一片雲深不知處的寒山。而山高路滑又如何？徐行，且徐行，或可拾得數點鴻影、幾葉梵音。
拾得拾得，拾得一路煙雨、三分春色、十方靜寂。路旁，松果靜靜地等，是等我還是一隻松鼠？也不知等了多久，等一局棋里一個人的醒來，等拾得者的到來。又或，一顆松果就是棋盤上的棋子，在因果世界裡，與局中人一同受困於煙雨染因的遮掩，受困於你在的風景。
常常，為了一個個目標，我們都走的太急啊！然，走得急的人又怎能發現一顆松果的平靜等待？在慢處，我看見「我」和一顆松果多麼相似。慶幸！是雨，是路滑，下山路上的慢和沒了上山時一心埋頭終點的想，才得以發覺這微不足道的果。
顯然的東西總是容易因其顯然而顯現於眾，而我們也總是為這顯然迷惑，認為這些顯然即我們對對象的抵達，即事物之所是。其實，顯然不過是人群這樣一個事實的影子罷了，符合於人群的屬性，而「我」又怎麼能夠成為顯然呢？
松果是果，落葉也是果，是在一切顯然之上的果。我拾起一顆孤單的松果，如同在塵世中拾起我自己。
作者簡介
紀昀清，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