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胖子和瘦高個(梁愛琴)
作品欣賞
瞎胖子和瘦高個
小城有個瞎胖子,至於怎麼瞎的,不是很清楚,應該跟戰爭有關,因為他是個退伍軍人,是建國後小城最早的一批工人。瞎胖子該是快五十歲了,長得圓頭瓜腦,禿頂,紅光滿面,身體很胖很圓,常穿制服類的衣服,一絲不苟,有些當官指揮的做派。瞎胖子特別自信,氣宇軒昂,走路雄赳赳氣昂昂,說話聲音響亮,帶着一口的天津味。瞎胖子特別喜歡說話,侃侃而談,唾沫橫飛,每天都要到光榮院暢談,也有一大批聽眾捧場,說笑交流,叫好拍手,很熱鬧。
瞎胖子由於眼睛看不見,走路幹什麼都不方便,但生活就是如此巧妙安排,瞎胖子的身邊永遠有個瘦高個。瘦高個沒什麼毛病,只是又瘦又高的,顯得很單薄,瘦高個跟瞎胖子站在一起顯得滑稽。瘦高個穿着隨意,總是藍的、黑的布衣,細細的胳膊、細細的腿,在衣服里晃蕩。瘦高個喜歡佝僂着背,不愛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嘿嘿乾笑兩聲。瘦高個特別溫順,似乎特別願意做瞎胖子的眼睛和助手,兩人形影不離,默契配合,似乎活成了一個人,誰也離不開誰。
每天早上瘦高個和瞎胖子由盲杖連着,一前一後走過馬路,到光榮院聊天活動、採購,然後又一前一後一起回家。瞎胖子和瘦高個總是同時出現,同時消失,很少有隻見瞎胖子、不見瘦高個,或者只見瘦高個、不見瞎胖子的時候。他倆應該是生活在一起,小城的人如果某一天只見到其中的一個人,那一定是另一個人身體不舒服、生病了,這個人來拿藥的。
瞎胖子和瘦高個天天抬着盲杖走路,瘦高個佝僂着背,低着頭,不時回答着瞎胖子的問話;瞎胖子趾高氣揚,像個將軍,帶個墨鏡,不時用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擦汗。瞎胖子的一個小動作、一句話都可以得到瘦高個妥善的回覆和相應的引導,瞎胖子很滿足。而瘦高個的引導和對見聞的描述總是被瞎胖子敏感地全部意會,給出相應的指示和表現。
而一旦瘦高個去解個手或是離開片刻,瞎胖子就不淡定了,說話也要停下來,非要等到瘦高個回來方能繼續。只要瘦高個在,即使不說話,瞎胖子也感覺得到,他就會越說越興奮,瘦高個就跟大夥一起聽,一起樂。待到演講結束,大夥聊夠了,瘦高個手裡多了點菜或肉,兩人又一前一後走回家。
瞎胖子和瘦高個成為小城的一道風景,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挺一彎,一個高談闊論,一個緘默無語,一個命令,一個跟隨........反正就是分不開,也不分開。瞎胖子管着操心和安排,瘦高個負責執行和幹活。瞎胖子是瘦高個的依靠和精神導師,瘦高個也是瞎胖子的依靠和執行者,兩人儼然活成了一個人。
作者簡介
梁愛琴,山西晉中人,現居青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