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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中國當代作家郭鳳蓮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祈雨

七月,湛藍的天空掛着火球般的太陽,似乎要點燃大地上的作物,莊稼捲起葉子躲避炙烤,鄂爾多斯高原乾裂的大地裂開口子呼吸,眉頭上擰起很多褶皺,農民心中也燃起一團火,灼傷了他們的笑臉,凝固了他們勤奮的熱情。他們汗流浹背地在田地里眺望雲朵,仿佛雲朵也被火球燒化了。渴望雨成了每個人唯一的心事,供奉在龍王廟裡、住在人們心中的「龍王」成了唯一的期盼和希望,村長皺起眉頭,扛起鋤頭收工往回走,一路上通知見到的村民去家裡開會。

晚上,村長家的院子裡擠滿了村民,村長開始發話:「我想大伙兒已經猜到我召集大家的目的了,我知道你們盼水、盼雨個個好比盼過年,也都和我一樣心急如焚,那麼,我們不能再等了,明天就去龍王廟祈雨吧,每家出十元錢,每家參加人數不限,但是至少出兩口人」。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村民都擠到了龍王廟前,幾個人把廟裡里外外打掃乾淨後,大家跪下燒香磕頭,村長開始領讀祈雨詞:「請龍王!」「請龍王!」,「請起東方青龍王」「請起東方青龍王」,「南方紅龍」「南方紅龍」,「西方白龍、北方黑龍、中方黃龍……」,「海底朝云云順了,風順了,雨順了」。黑壓壓的人群發出整齊的聲音,瞬間山鳴谷應。接下來是一個「領牲」環節。村長拉來一隻羊,然後把一盆涼水澆到羊身上,它一動不動,有人喊:「趕快換一隻,這隻龍王沒相中!」。又一隻羊被帶過來澆水,反覆幾次,終於有一隻羊身上澆水後,用渾身力氣抖落了身上的水,張三喊:「成了,這隻龍王相中了!」——被龍王看上這只不幸的羊就會被宰殺成為祭品,待祈雨的隊伍歸來後共食。

時辰一到,幾個大漢把龍王神像扶到轎子裡,村長喊:「起轎!」。四個人抬起轎子出發,所有的村民尾隨在轎子後面盤成一條巨龍。除了老人、年幼的孩子,都在這浩瀚的「龍隊」里開始祈雨的行程,這行程必須要穿山越嶺,有一種說法是越高的山離行雨的「龍王」住所越近,祈雨會更加顯靈。一路上人們開始唱祈雨歌:「從南上來點冒冒雲,冒得冒得滿天雲,響了一個雷,打了一個閃,大雨下得灰濛濛,平地下了個三尺深,坡凹下成個泥淖坑,高山上的水都往下涌!」。歌聲震耳欲聾,迴蕩在山谷中。唱出每個人的心聲,唱給「龍王」聽,唱給天上的雨神聽。這歌幾乎全村老少都會唱,唱的是希望,唱的是寄託,唱的是全民的願景。

抬轎的張四突然喊:「你好好兒走,轉什麼轉,我快摔倒了。」,馬飛回答「不是我在轉呀,我身不由己啊。」,袁寶說:「我也沒有轉呀。」,馬二小趕快補充道:「好好抬着走吧,是龍王在考驗我們呢!」。於是四個人齊心協力穩住腳步繼續向前穿越,一組累了二組上,二組的經歷又不一樣。楊平說:「我邁不動腳步了。」,二組的人都說:「是啊,我們都動不了了!」,他們都有同感:壓得像抬了幾噸石頭動不了。三組人突然喊起來:「龍王跑啦!我們肩上好像沒有東西了,突然就身輕如燕,腳步如飛!」。大家趕緊停下轎,撥開轎簾看,龍王還好好的坐着呢,龍隊繼續出發。四組人也說:「上坡如下坡,有時下坡如上坡」,還有的人說被石頭重重絆了沒有跌倒,抬轎的男人們將祈雨之旅描述的出神入話,他們繪聲繪色的講述龍王的神奇、神力;龍王有淘氣的一面、有倔強的一面、有可愛的一面、也有讓人哭笑不得的一面。隊伍里的人都期盼着聽他們不一樣的故事,歇腳時所有人圍聚在山坡上說着神話故事,聽着傳奇經歷,笑聲傳遍山村,或者也會傳到天宮。孩子們也會因為這樣的故事想象連篇,晚上做一個神奇的夢。

這樣的活動至少要三天,如果不下雨,會持續活動五天、七天……這些天裡大家不知要仰望多少回藍天,天藍得要命,把每個人的眼睛都映成了藍色。雨呀,快下吧,雨呀,你怎麼還不下呀,雨呀,你到底在哪裡啊!就在這種渴盼中突然有人喊:「快看!南邊兒上來雲了」,目光整齊的向天空追隨,不一會兒,烏雲遮住了太陽, 一個炸雷響徹村莊。抬轎的人來了勁兒,加快步履,提高唱歌的嗓門,不一會兒,耳朵里就被噼里啪啦的聲音灌滿了,豆大的雨滴打在轎子上、山石上,這美妙的樂曲秦響,聽雨的人忘記了澆在身上的冰涼,淋濕的臉孔頓時綻放得像花一樣。 雨帶走了人們的汗滴,澆滅了寫在臉上、種在心裡的焦慮之火。

一場雨讓人都獲得了一種安全感。他們渴望風調雨順,期盼秋時五穀豐登。除了做這樣一場虔誠的「祈雨」, 靠天吃飯的村民沒有別的辦法。他們深信:這雨是他們求來的。

據村裡的老人說,龍王基本上沒有讓農民失望過,祈雨後每次都會有喜雨降落,於是,「龍王」成了村民心中的信仰。雖然這樣的活動往往都順應着雨季,但也順應着人心所向。在這「意義非凡」的活動過後,重新投身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忙碌中去。他們的內心集結了滿心的感激與希望,似乎祈雨成了人與自然更加和諧的途徑。

在附近各村莊裡,大大小小的龍王廟裡龍王被長久地供奉着,龍王是掌管行雲布雨、消災降福的神,存在亦或不存在。無聲之間,為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莊釀出了祈雨這樣的習俗,代代相傳。那個年代已然俶爾遠逝,可實則不然,祈雨像一顆種子,深掩在每個鄉中人內心的[[土壤]下,我們總會偶爾心照不宣想起這個活動,因為它並非無色無味,而是在飽經塵土後,仍然染着一種名為「家鄉」的氣息……[1]

作者簡介

郭鳳蓮,內蒙古鄂爾多斯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