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聯村那棵不高的槐米樹(石書民)
作品欣賞
福聯村那棵不高的槐米樹
福聯村在蒲縣,小時候聽秋禾村舅舅提起過。
一晃多年過去了,福聯村在蒲縣什麼地方,福聯又有哪些親戚,我全然不知。
全保是大姨家的三兒子,因家庭貧困,早早就離開貓山村進縣城做生意了。全保做生意其實就是當二道販子,去村里收購藥材,然後拿回縣城賣給藥材收購站,賺點差價。
那時,沒有手機,信息閉塞,村里人不知城裡的價格,全靠二道販子在中間定價。我很羨慕全保,當二道販子去過很多地方,儘管他去的是村里,我也特想跟他走走看看。全保不僅跑遍隰縣的許多鄉鎮農村,就連蒲縣的許多農村,他也去過。開始,他騎一輛破舊自行車收購藥材,黃芩、柴胡、遠志、槐米啥都收,後來賺到錢了,就買了一輛三環牌三輪車收購藥材。開着三輪車,他做生意的範圍更廣了,有時去汾西,有時去交口,有時出去幾天才回家。
有一次,全保帶着他姐家的四兒子(我們叫他小四)去村里收購藥材,正好路過我家門口。全保想帶我去,正好暑假裡我沒事。全保說:「我們去蒲縣村里收槐米,你去不去?」,我早就想去體驗生活了,隨口就說:「去!」我急急忙忙告訴了母親去意,便坐上三輪車出發了。路過縣城藥材收購站時,全保停下車,順便又查問了當下各種藥材價格,他用鉛筆歪歪扭扭寫在一張小紙片上,最後一行寫着:槐米一斤四元。他說:「只有這樣,才能心中有數。」
從隰縣出發,我們沿着寨子鄉那條路,進入蒲縣境地,路過許多村子,可就是沒收到多的藥材。當時,正值收槐米季節,可三輪車每到一個村子,村民們就說,我們曬乾的槐米讓騎摩托的年輕小伙收走了。我在三輪車上看到許多村民庭院裡曬着一大片槐米,我們只能看不能收,全保說:「槐米不干不能收,收下濕槐米,在袋子裡一夜就捂黑了,捂黑,收購站就不要了。」
我立刻提出不同觀點:「咱們也可以收濕槐米。」
「不能收!」全保堅持他的看法。
「濕槐米在村民家為啥黑不了?」我堅持自己的看法。
「人家在院子裡曬哩!」
「咱也可以曬呀。」
「咱怎麼曬?」
「咱收下濕槐米,馬上就找個地方曬。」
「不去收更多的槐米了?」
「一個人負責照看,兩個人繼續出去收,收下濕的馬上回來晾曬。」
言之有理,全保和小四勉強都同意了。
全保說:「你們將收下的先找地方晾曬,我一個人再去村里收些。」
村里人聽說收濕槐米,不大功夫,來了許多人賣濕槐米的人。城裡收購站收干槐米一斤四元,二道販子收干槐米是一斤三元。我們收濕槐米是一斤八角。村民和我們討價還價後,雙方確定為一斤濕槐米一元。
全保開着三輪去村里了,我和小四在村里一處閒置的農場上晾曬剛收的濕槐米。小四看見農場邊有一棵不高的槐米樹結了很多槐米,樹枝上一串一串的槐米,壓彎了樹枝。小四站在地上,踮起腳尖折了幾枝槐米。小四折槐米時,恰巧被村里一位上年紀婦女看見。儘管我們再三給她說好話,上年紀婦女就是不依不饒。
我問上年紀婦女:「這裡是什麼村子?」
「福聯!你問的要幹什麼?」
「你秋禾有親戚嗎?」
「有親戚!你是誰?」
「我是書明。」
「你是書明?」
這時,全保也回來了,全保能認識這位上年紀婦女,原來我們都是親戚,全保對我說:「你應該叫她三姨」。大家在一起都笑了,笑過之後,三姨讓我們晚上就住在她家,她每天準時給我們做飯,我們將收回來的濕槐米在三姨門外晾曬。
一個星期後,我忽然想起該回家了。我對全保說:「咱們該回家了,萬一人家收購站價格落了,或不收槐米了咋辦?」全保聽後說:「今天不早了,明天一早咱就回隰縣。」
第二天早上,我們告別了三姨,駕駛着三輪車,一路風風火火往回趕。上午十點左右,我們回到隰縣藥材收購站。收購站大門口停一輛大客車,正在裝收購站的槐米。全保和該收購站老闆熟悉,老闆說:「今天正好出貨,明天就不收槐米了。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我看你們的槐米成色挺好,就按收購站出貨的價格給你們算賬吧。」
「現在出貨價是多少?」
「十塊,一斤十塊。」
我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算完賬,在回家的路上,全保說:「這次多虧收濕槐米才賺了錢。」
小四說:「多虧福聯那棵槐米樹,才認識了親戚。」
多年之後,我依舊記得福聯村那棵不高的槐米樹,記得和母親是遠親的那位三姨。[1]
作者簡介
石書民,男,臨汾市隰縣稅務局退休幹部,山西省作協會員,愛好文學,愛好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