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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春的婦女(舊亭台)

《禾春的婦女》中國當代作家舊亭台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禾春的婦女

禾春是我們當地的一種叫法,指的是每年5月,10月左右的谷收割季節。對於禾春,又有一種講法叫谷春,這裡的「春」字除了指季節之外同時象徵着收穫的喜慶。      

禾春的婦女是幸福的。在海南西北部我的家鄉儋州每逢禾春,清晨日未醒來,勤勞的婦女就早早地起來準備一日的早飯,這一日的早飯除了早上的食飯外,其實又兼着中午的了。啵啵咚咚的洗鍋聲、水桶聲敲醒了這個收穫的季節,演奏着婦女們歡快的心聲。當早飯準備好,她們拉長了喉嚨喊着:「他爸唉,起來哦……二儂,三儂天光咯……」就這樣叫醒全家,叫得比公雞還早,叫聲比公雞還高。全家急忙地吞下那口稀粥送上幾塊瓜菜(蘿蔔乾)填滿肚子,男人便趁早地裝上牛車,拉上禾機(一種分離稻杆與穀子的腳踩機器)拉上那喜悅心情來到田頭。婦女們負責割禾而男子則負責打禾,不一會兒,大片的稻穀便安安地躺下,躺成一堆堆的,看上去跟閃亮的金子似的讓人心悅。當大片的稻子割下大半邊後,她們會無奈地不停回頭望着男人們,便像喊牛一樣叫快着。有時她們丟下鐮刀大步大步地走到機上踩了起來,總覺得她們跟那頭母牛一樣不會覺得累。聽着啵啵的禾機響聲,看着掉下的金黃穀粒便越發有勁地踩着,越踩也就越發有勁。忙了一早一大片稻穀早已裝入包中,裝入婦女們歡笑的話語。      

禾春的婦女是幸福的,同時禾春的婦女是辛苦的。當滿車的穀子拉回後得趁早倒到房前的水泥地,讓烈烈的日頭多曬上會兒。婦女們把一壘壘從包中倒出的穀子拉得平平後便開始輾轉着。日頭曬照下谷氣不停地蒸出,那谷香溢滿了屋子的每個角落。婦女們像嗅着美味的菜餚一樣不斷地吸着,香氣通過她們的鼻,喉,肺進而潤進了筋,潤進了骨,潤進了全身全身每個部位,讓人快活得倒如神仙。她們在享受的同時,那雨一般大的汗水也快活地滴着,摻入谷中最後也隨之蒸入谷氣,讓人聞了也覺得挺香的。當輾轉一會,兩三個三四個婦女會聚到村頭巷尾的樹下,扇着那頂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熏的皺黑的草帽,說說笑笑,笑笑說說,說了這家稻好,講了那家稻豐,說了這家話長,講了那家話短,有時開口爆笑幾聲,有時耳紅臉赤的爭吵幾句。就這樣休息過後又大步大步地跑到前地用卡(一種鐵鈀)來回抽拉着,那熟練的動作猶如儋州調聲一樣自如,再配上呼呼的喘氣聲,啪啪的鐵卡聲真是「風俗」美妙極了!拉回摻雜禾飛(穀粒中摻雜的爛碎和禾葉和未分離的谷杆)用雙腳踩着,用雙手搓着便又多出了一壘谷山。有時她們用雙腳開出一道道起伏的山丘,開出條條用金谷堆成的戰壕,她們的雙腳就像那快速行駛的推土機,推過尖刺的穀子,推過烈日下蒸着谷香的水泥地。      

禾春的婦女是聰明的,聰明就在她們雙眼和牙齒。她們時刻關注飄動的浮雲,因為禾春同時又是多雨的時節。當風吹得毒了雲走得快了,她們的心也就跟着越跳越急了,但她們是聰明的。聽媽媽說五月的時候東南方雲腳黑時就得馬上收谷,而十月時西北方黑雲浮起就得起身,或者看見四周雲聚都得起收了穀子,不然一天的忙活就白費了,更重要的是天水打過的穀子就會出芽,出過芽的穀子的米吃起來酥地讓人口酸。一天的日頭曬後的穀子是否幹了呢?這最為標準的檢驗儀器當屬婦女的牙齒。她們一手抓起一把往牙上送上一個一咬又送上一個,嘎嘎的響聲能讓她們辨出穀子的干度從而知道還要曬上多久。所以說禾春的婦女是聰明的。      

當收回的稻穀曬乾後又得勞累婦女了,因為穀子還得經過一個重要過程才能入缸,那就是「風谷」。風谷就是用風櫃將摻雜的谷飛和癟谷吹走,把飽谷分離出來。當日頭掛在西山的樹梢時,她們把曬好的穀子拉成一堆,用竹箕一箕箕地踮着腳倒入櫃頂便不停地轉起了風櫃,那姿勢看上去就像爭吃高高樹葉的黃牛硬拉長了掛在短小身材的脖子。也許是她們的習慣,右手在不停轉着風櫃把手的同時,左手總是來回撥動着櫃頂的穀子,好像撫摸着孩子的臉,慢慢地輕柔地。一頂穀子風完了又快快地倒滿一頂,來來回回重複後一堆穀子已風好入包。她們搖搖擺擺扛起風好的穀子入缸去了……      

就這樣一年的食谷也穩穩地在缸里安了家。看着一個個裝着穀子的缸子,婦女們心安地長嘆一口氣,禾春過去了。[1]

作者簡介

舊亭台,男,原名:周禧伍。祖籍福建南平邵武。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