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煤(張強)
作品欣賞
秤煤
李寧聽着窗外呼呼的北風，感覺天氣冷了，他拿出一床棉被蓋在身上。快立冬了，趕明天給老家送車煤去，讓老爹老娘把土暖氣點着，燒得屋裡暖乎一點。讓他們晚年享享福，年輕時受罪了。子欲孝而親不待也。
今年企業擴建，事務多點，還沒給爹送煤，往年早送去了。再不送，爹就得自己來拉煤了。他要來拉，還好說，就怕他們凍着，不好意思來拉。明天無論多忙，也得給爹送煤去了。他這樣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窗外老北風像吹着哨子一樣，越過樓頂呼嘯而過。天真冷了。
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飯，李寧因有事耽誤，還沒裝車送煤。爹果真來了，他是雇了一個司機，開着一輛機動三輪車來的。
今年忙的耽誤事了，讓爹自己來了，忙的都把爹娘忘了，真是該死。他暗暗責備着自己。這時候他突然想起小的時候，他娘哄他睡覺時，教給他的一首歌謠：小小雀，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把娘背到山間裡，把媳婦背到炕頭上，擀白餅，熬肉湯，媳婦媳婦你先嘗……其實，了解李寧的人都知道，李寧對待企業，比待他媳婦都親。要不，他的企業也不能發展這麼快？
李寧看着爹來了，趕緊從辦公室里迎出來說：「爹，我今天就給您送煤去，這不還沒走里，您就來了，您先到屋裡喝碗水暖和暖和，我去裝車。咱有煤，盡您燒，昨天剛送來一大車。」爹說：「不用，你忙你的去吧。我和司機裝車就行。」李寧拿了一張鐵杴來到煤場。
昨天下午卸下的是一車原煤，核桃大小的塊煤順着小山似的尖頂煤堆滾下來，下面都是核桃大小的煤塊，越往上越是碎煤面子。比較起來，200斤碎煤面子也不頂100斤塊煤燒。煤塊多好燒啊!擱煉又不糊爐。李寧專門鏟着塊煤往車上裝。爹卻不舍的，他不論碎煤面子還是塊煤挨着煤堆一杴一杴的往車上裝。
李寧說：「爹，你光裝成塊的就行。燒碎煤面子爐火不旺。」爹說：「挨着裝就行，你也不容易。您爹我沒給你置下家業，燒你點碎煤面子也很知足了。要不是怕您娘那哮喘病不擱凍，我也不來拉這煤。」
「哎呀，爹，我這點本事，還不都是您和俺娘教育的好！」李寧說，「我掙了錢就是叫您和俺娘享福的。不是叫您受罪的。」
三輪車很快裝滿了。「開到磅秤上去，過過秤。」李寧對司機說。
什麼，還要過秤？這不是給我要錢嗎？這個王八羔子，嘴上說的怪好，原來口是心非呀，現在掙大錢了，越來越不孝順了。錢成了他爹了，爹成了王八蛋了。對啊，父子分家，財物各別！不拿錢可不行。爹心裡想着，氣的山羊鬍子撅得老高。他舉起手中鐵杴就要拍李寧。李寧知道可能爹是誤會他了，也賴自己沒給他勾通好。現在來不及解釋了，得快跑，跑得慢了就得挨揍了。他撂下鐵杴，撒腳就跑。爹知道攆不上他，跑出十幾步就停下了：「我看你還回來不，你回來我再揍你！」李寧看着爹沒有追來，往回走了幾步滿臉堆笑的說：「爹—爹—老爹——您別生氣，我說過秤，僅是為了見個數，入到賬上，不是為了給您要錢。企業再大，進出也要有個數，盈在哪裡，虧在哪裡，到年底算賬都要有個數。如果什麼都沒數，那就得破產。不知道多少企業都是因為盈虧沒數，導致破產。我可不能步他們後塵，讓我的企業破產。」爹聽了李寧的話，知道自己誤會兒子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嘿嘿一笑，對着司機一擺手說：「開到磅上過稱去吧！」
這正是：
天下至親莫如父，
秤煤原為入賬目。
不是兒子不孝順，
企業盈虧要有數！[1]
作者簡介
張強，平陰縣安城鎮退休教師，中共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