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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池之謎(黃愛華)

稻池之謎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稻池之謎》中國當代作家黃愛華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稻池之謎

大巴車在狹窄的鄉村公路上來回退讓、錯車、讓路,周身的汗,也在皮膚里鑽來鑽去,四個多小時的車程,風景卻依然在心頭的那方,晃晃蕩盪。

一路暈暈晃晃,熟悉的路,未變的山包,在心頭默了幾千個來回,陽光在車窗上反射成點點金光,卻又瞬間泯滅,如同人生的起落,有絢爛,也有黯然。兜兜轉轉千百回之後, 終於在暮色四起,身心疲憊之時,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首先映入眼際的,是一池碧綠,到了!一聲歡呼,掩蓋了一路的風塵與疲倦。黃金水庫掩在群山之下,清冽,充盈,激盪,深情,一波一波,盪得人心滿滿。

「稻「指水稻,「池」指魚池,兩者各取一字,即為稻池,譽魚米之鄉之義。」這是《紅土鄉志》之村名簡介里的稻池。

魚與稻,均離不開水的餵養。有水的地方,就會靈氣十足,而黃金水庫,就是整個稻池村的靈魂。

黃金水庫,不就是黃堰塘麼,當年「大躍進」時修的,綠瑩瑩的一塘水,一到夏天,堰塘里人洗澡、牛困塘,人一半,牛一半。

這是當地人記憶里的黃堰塘,也許脈絡太過清晰,他們至今都能講清它的細枝末葉。蕩漾的波紋里,老一輩人會記得當年曾經在這揮灑青春,那些水波里刻着自己年少的青澀模樣。

村人都習慣稱它為黃堰塘,就像習慣了叫一個人的小名,大名倒是拗口,黃金水庫大約沒幾人知道罷。

黃堰塘的音樂噴泉,正響得唏哩嘩啦。池邊三三兩兩的人,或在亭台垂釣,或是拉拉家常。水榭亭台,孩子們在跑來跑去,叩得木板咚咚地響。太陽垂在山埡上,在池邊剩下半圈金黃,如同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清爽的風徐徐入懷,心如同放飛的鴿子,翩然成塘中的千萬朵浪花。想來,當年的修建者們,只是為了完成某種任務,而今天的黃金水庫,卻溶入了當地領頭人的情懷,也成了現在人們的福祉。

黃堰塘成了稻池的地理坐標,在某種程度上,也成了當地人們的信仰與寄託。村委會就在黃堰塘邊,所有的決策與發展,都在黃堰塘波動的浪花里,那些閃閃的鱗光,和着一張樸實黝黑的臉,一次次在鏡頭前塑封成美倫美奐的風景,向山外傳遞着村莊崛起的信息。那是一個心有猛虎,卻能細嗅薔薇花開的開拓者。

站在黃堰塘的臨水亭台,周邊群山倒影映在塘中,凝聚着讓人無言的力量,也不禁讓人迷惑,這需要怎樣一個宏廓的胸襟,才能撐起這一塘躍動的希望?

如果說黃堰塘是稻池的謎面,那麼雙天坑、響水洞就是謎中之謎。

雙天坑一直以來就是我記憶里的謎。雙天坑為兩個天坑,一大一小,兩坑相連。坑邊古木森森,終年雲遮霧繞。

在外公的故事裡,雙天坑是一個神秘而兇險的地方。外公講,有一個獵人帶着狗去打獵,路經雙天坑,狗不小心彈落一塊石頭,咣咣地落到小天坑裡,霎時,天坑裡冒出一團黑霧,鋪天蓋地向他們撲來,獵人和狗嚇得轉身就跑,而那黑霧像蛇一樣,攆着他們,狗為了保護主人,始終緊跟獵人後面,朝着那團黑煙狂吠,那黑煙跑得飛快,呼地一下就把狗卷進了天坑,只聽得狗在黑煙里一路哀嚎,獵人嚇得頭都不敢回,以後再也不去雙天坑了。講完以後,外公一臉嚴肅地叮囑我們:千萬莫往天坑裡扔石頭,從天坑旁邊過路,聲音也不能太大。

小時去外婆家,雙天坑是必經之路。我們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從邊上走過。待爬到天坑的高坡上,趁母親不注意,摸一塊石頭,扔下天坑,然後拔腿就跑,跑出多遠了都不敢回頭看,也不知石頭扔下天坑了沒有,也從未看到故事中那團黑霧,而讓我感覺驚奇的是,天坑邊有一戶人家,經常看到他們一家人在天坑邊來來回回,豬哼狗叫,卻什麼事也沒有,這個問題也一直是我童年的一個謎。

還有,據當地村民傳說,小天坑中有一種不尋常的寶物,由一條千年蟒蛇盤踞把守,方圓百里的奇人異士曾多次前往,但始終未能得手。這種傳說繪聲繪色,當地人心裡,對這裡都有了幾分虔誠與敬畏。

2014年,法國科考隊在紅土展開長達半月的科學考察,雙天坑那層神秘的面紗,才半遮半掩地被人略知。

我相信,每一個來過雙天坑的人,都有着不一樣的感受,那一個個閱盡大江大湖的人,在這方小小的坑洞面前,無所適從,都只有喃喃自語了。也許都覺得,自己的前半生,是不是太蒼白了,只有在這窄窄的坑洞裡,才能讓自己內心豐盈。

當年科考隊來時,雙天坑還沒有人跡。洞深幾十米,陡峭險峻,徒步不能下去,科考隊只能通過繩索,倚着天坑周邊的樹木慢慢滑落。而現在,已有洞內的之字棧道,一直下到坑底。在洞口幾米之外,就能感到陣陣涼意,進入洞口的瞬間,如墜冰窖,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被激起,讓人如浴冰火兩重天。在一片轟響的水聲里,摸黑走一段路,就到了天坑之眼,從洞內能看到外面的一方天空,陽光在天眼洞內呈薄霧狀,如紗如煙,傾瀉而下。在天眼下方的方寸之地,青苔碧綠,藤蔓纏繞,天眼之外卻再無綠色。一洞兩景,即使再高明的畫家也難以描摹出如此絕美景致,讓人不由得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抬頭望去,2014年的陽光,穿透古樹魅影,呼嘯而來。

這一方洞口,既是天空之眼,亦是地心之眼,這厚重而深沉的大地,時刻睜着一雙清冽之眼,抬頭觀宇宙,俯身察人世,洞若觀火,在這忙碌而熱鬧的凡間,承載着歲月的厚重,歷史的塵埃。

洞內景色奇特,即便窮盡一生的詞彙,也找不出它帶給我的震憾與感動,這些深藏地心的山川河流之淚,以億萬年之痛,叩滴成如今這一片莽蒼之景。

裡面鐘乳石、石筍比比皆是,形態各異。有的鐘乳石如萬箭齊發,有的千絲萬縷;有的石筍如巨柱擎天,有的像觀音打座,層層蓮花台,原來,只要有佛在心中,佛也可在低處;也有似歸隱山林的士大夫,峨冠博帶,仙風道骨,敦敦不倦,閱着人間萬卷經書。在光線的照耀下,這些景象變幻多端,琳琅滿目,整個洞府仿佛是用寶石、珠翠、珊瑚、象牙、綢緞堆積起來的,氣勢磅礴,富麗堂皇。人在裡面行走,恍若到了仙境,以為自己脫離了塵世。我迷離在這坑洞之中,願用一生的綿綿長情,來告白這短暫的怦然心動。

根據當年科考隊的資料,從雙天坑一直可以走到清江河邊,全長有8公里多,雙天坑的出口處便是響水洞,但尚未完全開發的雙天坑現在還無法直達響水洞,映入我們眼帘的又是一道深深的洞口,阻止了我們前行的腳步,而我們驚奇的叫嚷聲卻跟着掉了下去。我想知道這個洞口的深度,它或許深達億萬年,而且還會一直深下去,就像沒有底的謎一樣。

響水洞在雙天坑的下方,因一條瀑布懸於絕壁,終年水花飛濺,水聲轟鳴而得名。因施工尚未完成,響水洞和雙天坑無法合成一體,二景暫時分道揚鑣,也是為在不久的恰當處,更好地相逢。

當年的響水洞,可望而不可近,是誰當年的憑空一斧,劈成了此處的清江截三鄉,從此人們只能站在自己的河岸,看着對門,對來對去,看了很多年。聯姻成了三鄉人踩不斷的鐵板橋,一代一代,在心上來來去去。 [1]

作者簡介

黃愛華,湖北省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