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女人(茅草芳菲)
作品欣賞
笨女人
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從娘胎出來就愚笨，還是因為逐年在人生旅途，奔波的太疲憊才變笨的？如今，說我笨的人，是越來越多了，看苗頭，有滾雪球一樣的趨勢。一開始，我並不以為然，為此還找到一句成語『大智若愚』來沾沾自喜。這次回家，婆婆說了一堆我兒子的孝順，尤其學了一句，錘到了我的心坎：「小心，小心奶奶，不要踩到狗屎啊，我媽很笨的，她幾次踩過狗大便了呢…！」我才確底對自己無語。 從小做人木訥、不善言辭。成年也一樣，臉面上不悲不喜，行為上不緊不慢。這如果是一個成功內斂的主，可以用幾個字來表達，此人城府深、為人低調。但很遺憾，我人生軌道，一直是命運替我安排好的，我從沒試着去挪一挪過。曾經，或許吧？試圖想過修建改道，無奈思想上想展翅，行動上還陷在爛泥地里。依舊無所謂的看着時光『倏倏』跑過去。所以，恐怕與他人一別幾十年，可能他已走的很遠很遠了，路途風景千變萬化。而我呢，還在原地，眼前也只不過是春夏秋冬年年那樣交替。這種墨守成規的笨，想起曾經看過一個民間故事：說的是女人很懶很懶，男人要出門做生意，又擔心離家了，老婆會餓死。於是，他生出一個主意，連夜攤了一個其大無比的餅足可以撐到他回家。然後他把餅套在老婆脖子上，千交待萬囑咐，吃完嘴邊的再把後面的移上來吃。女人答應了，男人放心的出了門。三天後回來，卻發現老婆已僵硬，活活餓死在床了。而脖子上還剩下大半個，嘴邊的全啃光了。她懶到連挪一挪的都覺得煩。幸好啊，我只是對生活要求簡單，還不至於，又笨又懶無藥可醫。 記得以前與一位女同事上夜班。所有樓層包括服務台都進入了休眠狀態，唯有她當班的這一層燈還亮着。檯面上攤着幾本自學課本。她認真看書的模樣讓人覺得，她在自家挑燈夜讀呢？一次，她路過我服務台，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杯，茶杯旁邊言情小說。站定，她蹙着眉，問我：「為什麼，我一點兒也沒影響到你呢？」她一席話，那晚的我的確慚愧的想哭。可是，翌日我又恢復了常態。反之，見她生活如此緊鑼密鼓，一心一意只顧埋頭往山頂攀援，沿途風景都忘了看…！這不是作繭自縛嗎？
一年後，女同事通過自學考試取得文憑，跳槽去了別家公司。。再後來，她繼續攀越，城市更遠。還買了房子，兒子遷去那邊上學......！而我，還在山腳，隨命運隨波逐流。有人說的極好『你不想認命就得拚命，你不拚命就得認命。』這句話用在我和她身上很貼切呀！因為她不想認命，所以，她一直在拚命。 在原地踏步的我，不思進取，腦殼遲鈍，卻還僥倖的以為，自食其力，不欠人情、外債。不傷人心，潔身自愛。不惹事非，不誇誇其談。不好高騖遠，不盲目順從……能夠嚴以律己的，不卑不亢我都希望ＹＥＳ。然而，我這樣固執的個性落在旁人眼裡，成了一根筋，食古不化，冥頑不靈。這次真的笨，曾經人生裡頭，有這麼好的開拓者在我前頭奔跑，我盡然沒有好好跟隨着？
從此，我做人的笨拙，一點點顯露。 那天，與人外出。路途遇到以前鄰居，她很自然的問：「你去哪？」我絲毫沒有斟酌，把我要前去的哪個超市，要買些什麼？交待的一清二楚。鄰居聽完笑笑走了。我身邊之人卻忍俊不禁了：「你傻吶，有必要對一個不常碰面的人，一字不漏實話實說，人家客套問句而已？你那麼認真的回答。所幸，你此行只是去超市買點東西，如還要辦其它，是否你要站在這裡一個下午對別人講呢…哎！」話落，他搖搖頭深深嘆氣！
我，惶惑。做人不應該誠實嗎？
若干年，我擔任客房經理一職。上任後，我親力親為，和下屬混成一片。終有一天，從批發農貿產品起家的董事長，推開我辦公室的門，笑意盈盈的坐下來對我說：「你對下屬太溫柔了，一個領導人沒有威信，又怎樣去調派下屬呢？安排工作下去，是求還是請……？」果然，董事長的話立竿見影，工作中有需要加班，委派下去，員工們支去吾吾，推三阻四。不得已，為了展開工作，從此刻意與下屬保持距離。然，心裡彆扭難受的很。總覺得，人與人之間為何要劃分等級呢？
本來，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被成功人士提攜，我卻又在自己的迂腐里折了回來。 做人的笨拙，像是本來一直沉在水底，如今逐漸浮出水面。
比如開車帶老人和孩子去附近大草原遛遛。去的時候，路標清晰。玩完，繞來繞去就怎麼也找不回家了。明明來過好幾趟的呀？在孩子顫抖的祈求里，我才死心，不再盲目瞎轉，打電話朋友。
自那，我才開始有點承認，自己真笨的可以。 這樣，長路漫漫走來，熟悉的人對我的愚鈍，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就會怒不可遏罵出來：「你怎麼那麼笨 呢？」或者「我真覺得你這個人太笨了」「怎麼那麼笨呢？……！」
呵呵，既我這般年齡已經與單純不能為伍，那麼我是真的笨了！
我笨？難道，我呱呱落地之時，給醫生手術鉗夾了？還是護士抱起我，不小心把我頭撞上了床梁？如是這樣，我也沒辦法讓自己變得聰明起來。正想得腦殼生疼，總算從凌亂思緒里找到一點蜘絲馬跡。 七歲的我，一場差點溺水而亡的意外，於今家人提起，依然還是講神話一般。
夏天的午後，我跟着姐妹去游泳。稍大一些的孩子全游到河中間玩去，剩我和八歲表哥在淺水區。游着游着也不知怎的我陷進挖沙的坑裡。水灌飽，我氫氣球一樣浮出水面。一位在河邊拾柴的智障女人見河裡飄着白花花的東西，好奇，她下河把我拖上了岸。而後，施救當中發生的一系列場景，被當時場的鄰里一番描述曲折離奇……！小時，我笨手笨腳，讓手腳敏捷的姐妹們常常罵來罵去。母親此時就會過來說：「別怪她了，她是被水淹過的。」果然，這一招很奏效。 呀，呀，我總算找到我笨的根源。
估計，原是聰明靈巧的我，七歲那年被水鬼捉走了。借魂的應當是別人家？
如情況屬實，我笨到極致，也不該怨我，不是嗎？
作者簡介
茅草芳菲，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